米加爾之墜2 第五章 平息(下)
看著那般慘景，周言鋒不禁嘖舌。整個頂樓的地表除了接近出口的這兒，像是歷經過一場隕石群轟炸，放眼望去滿是坑坑疤疤、凹凸不平的地表，因為多次撞擊而掀起了一堆堆碎石，大小不一散落在整場，更有許多石層被打穿，能清楚見到下方的教室，兩人甚至還打到了隔壁樓層，受到不少衝擊。
明天來學校一定會一片譁然的……
依然徒手戰鬥的齊穆炎，飄浮在上空，看著不知是第幾次被他飛摔至地上的梵辛羅，神色無奈且不耐煩。
梵辛羅撥開幾塊碎石，只是一段時間沒瞧見，就變得落魄不已，就連翻開壓在身上的大石塊都有點吃力。他全身傷痕累累，不穩地站著，左邊黑翼折斷，右邊也破損不堪，額頭上的牛腳斷了一隻，黑長鋒利的爪子也有幾隻碎斷，卻依然想衝向齊穆炎。
身上的傷勢沒有快速癒合，不只是受傷太過於頻繁，沒法治療那麼快，魂介石供應的力量也有限，不是一瞬間就能給與梵辛羅強大的力量。沒想到花了三年的成果，依舊傷不了想報復之人。
「啊啊啊啊啊！」他怒吼一聲，催動全身力氣，再次衝向齊穆炎。只要沒殺死他之前，就絕不罷手！多年來的憎恨，是不可能說停就停的。
「人的耐性是有極限的，你那麼想死就順你的意！」打得不耐煩的齊穆炎，至口袋拿出一根小棍，低喝一聲後，小棍瞬間變為長兩公尺的金紋黑棍。這次他沒有等待對方攻來，而是在這之前，以破空之速舉棍衝向梵辛羅。
只不過是一瞬，衝到空中一半的梵辛羅，陡然被一個硬物抵住腹部，身子被極大的力道撞上，這次他沒有被打飛，而是直挺挺的被齊穆炎斜頂至地面。
「呃啊！」腹部又受到了嚴重衝擊，同個地方受到好幾次的撞擊，內傷可是加疊倍增的，腹部內的器官可能都散成了一團。梵辛羅猛然吐出一大口鮮血，漫延在空中，接著摔落至地面，又是一陣極大的撞擊聲，震動得整個樓層都在微微搖動。
黑棍抵著梵辛羅的腹部，持壓不下，他全身因疼痛顫抖著，除了最為嚴重的腹部外，身上恐怕都是骨折，但他仍然不屈服地怒瞪著齊穆炎。
在一旁的周言鋒看得都不忍了。方才那一下，都能隱隱聽見黑棍撞擊到梵辛羅腹部時，發出了令人目駭耳回的聲響。
「哼。你是要我慢慢折磨你到死呢？還是直接了結你？」」見梵辛羅仍滿是恨意的瞪著他，齊穆炎加大壓在他身上黑棍的力道，並往下扭轉著，又是讓他噴出一口血。
面對齊穆炎的提議，梵辛羅完全不屑，憤憤地說：「我要殺了你！」
「很抱歉，辦不到。唉……直接了結你好了，趕快摧毀魂介石，我也好回去。」齊穆炎居高臨下看著梵辛羅，沒有持棍的左手舉起，比向他的腦袋，大量黑色的魔力聚集至他的左手掌心前，漸漸產生出一顆乒乓球大小的黑球，壓縮幾下之後，便不再改變。
「還有什麼遺言要說的嗎？」
「要說也不會說給你。」
「哦？好吧，一路順風。」
在壓縮過的能量彈釋出一道黑色光束時，梵辛羅的腦海閃過了那一天的回憶……
那是一個雨天，在倫敦的街道上，人們穿著厚重大衣、撐著傘，才剛下玩雪就來一陣綿綿陰雨，對於這種又濕又冷的天氣，實在不適，卻澆不熄對那天節日的愉悅。
那一天，正逢每年一次的聖誕節，在眾多人群來回走過的一條街道上，一位撐著黑傘的高挑男子站在一所店家的屋簷下等候著。他的臉上充滿著喜悅與興奮，毫不掩飾地表現在臉上。皮膚雖然白了些，但長相斯文溫柔，給人一種親切感，欣喜的笑容擺在臉上綻放陽光，任誰都想去跟他說說話。
男子黑色大衣的口袋內，放著一個紅絨布小方盒，伸進口袋的手緊握著它，顯出他緊張不已的情緒。
沒過多久，一位身穿米色大衣的女子尷尬地笑著跑來，一頭柔順金髮隨著身子擺動飄逸。
「辛羅，等很久了嗎？」
「不，我也才剛到。」男子對他笑了笑，表示沒關係。
「今天沒工作呢，難得找我出來啊？」
「今天可是聖誕節，更何況還是妳的生日，就算是翹班也要趕來陪妳。」
「咦？今天是我的生日嗎？我都忘了！」
男子聽了無奈的笑了笑說：「生日跟聖誕節是同一天還能忘記，真是的……」
兩人邊走邊聊，雖是中午，在這個烏雲密布、不見天日的陰雨天，陽光只透得進一絲。男子找了家高級餐廳，與女子共進午餐。
「聽說你能當上七暗的隊長啊？」餐廳內，兩人享用著餐點閒聊。至上次見面到現在，將近過了一個月，這段時間發生的事說不上多，卻也能聊個好幾下。
「還不算啦，只是有消息發出來，而且要是當上了，以後就更少時間能來陪妳了。」
「沒關係啦，你本來就是惡魔，當上隊長是件很光榮的事呢，可別為了我而放棄啊。」
「其實……為了這件事，今日我想做個了斷……」
「？」
男子身吸一口氣，平復一下情緒，伸進大衣口袋內，打算在這種浪漫的氣氛下，拿出紅絨布小方盒。
「不好意思，為您上菜。」
「……」
「哇～好久沒吃到這麼好吃的東西了呢。辛羅，你怎麼了？」女子見到豐盛高檔的主食上菜，開心得燦爛一笑。
男子無奈地搖搖頭。方才那好機會被服務生毀掉了，只好等下次。
之後，兩人走遍了許多名勝風光地點，雖然整天陰雨綿綿，兩人卻非常開心。因為工作身分的關係，一個月之中實在鮮少碰過幾次面，今日更是留下了難忘的美好回憶。
很快地約會即將進入尾聲，在享用過晚飯後，兩人漫步在滿是聖誕裝飾彩燈的浪漫花園之中，儘管今年聖誕節沒有降雪，將樹叢裝飾的雪白美麗，在一片寧靜的聖誕紅花叢之中相依閒聊著，好不浪漫。
這一刻，男子下定決心，不再猶豫，將口袋中的紅色絨布方盒掏出。
「雪梨。」
「嗯？」
「嫁給我吧。」
「咦？」
女子聞言又驚又喜，心頭湧上難以言喻的感受，就在她正想答覆、開心地想給予男子擁抱時，一片冰冷尖物至她身後貫穿出去，猝不及防。
男子驚駭地瞪大雙眼，不敢置信眼前的景物。一片尖銳的鐮刀刀鋒穿刺女子胸膛，厚重大衣怵然染得血紅，她張大嘴巴，話卻說不出來。事發過於突然，身中這猛烈一擊，貌美的臉孔大驚失色，在看了最後一眼心愛的男子，便軟下身子倒地。直接重創要害，完全沒有希望。
恐懼、憤怒襲捲心頭，男子嗔視前方手持鐮刀的男人，黑髮、俊臉，帶著一副沉重眼皮，眼下還刺著身綠色的羅馬數字四。
男子深知，那是四暗。大惡魔髦下隸屬組織「暗」，擁有七個部門，每個部門的隊長，都是實力僅次於大惡魔之下的七人，實力程度由數字越小越強。
拿著把鐮刀的男人懶洋洋地看著男子說：「呦，這不是即將入選七暗隊長的人嗎？這是你的女人？啊，真不幸，這女的在暗殺名單中，詳情我也不知，只是照單行事，你節哀吧。」接著毫不負責任地，消失在男子面前。
茫然。
絕望。
憎恨。
雨，滴答而下，很快地就濕了男子一身，臉頰流下的水滴，不知是淚水還是雨滴，失神地看著倒在眼前的愛人屍體。
片刻後，救護車與警車紛紛趕來，將女子的屍體送上救護車急救，警方也將留在現場的男子強行帶回到警局做詢問。
傷痛逐漸被恨意浸染，男子想要報復，殺了將他愛人至死的所有人，哪怕是與整個獄界作對，他也在所不惜。
深知實力不足，恐怕就連七暗隊長都當不上，他只能到處浪跡天涯，尋求能增加他實力的事物，為了有朝一日能殺死身為四暗隊長的齊穆炎。
他不再對任何人示好，舊時常掛在嘴邊的燦笑，也徹底遺忘。
身為惡魔的他，在周圍都是惡魔同伴的環境成長，接受了各種教育，最後到人間執行上級所委派的任務，在遇到她之前，他並不知道自己生存的目的為何，遇見她之後，他的生命才有了目標，現在……他活著的目的便是摧毀掉殺了他愛人的人。
金髮飄然、嫣然一笑的她，總是時常出現在夢中，但下一刻，卻慘死在他眼前，反反覆覆、沒有了結，就是看到了髮色相似的女人，他也會不禁想起那一晚，所有關於她的一切，都成了憎恨，成了殺死仇人的憎恨。
遊走不知多久，力量始終沒大幅增進，懦弱的自己，就連仇人的一邊一角也傷不了，直到他到了一所城市，偶然發現了一塊碩大的魂介石。
這一定是個天機。
男子留在了城市，為了獲得更強大的力量，他不擇手段。
但是如今……依然沒能殺死仇人，那擺在眼前的實力差距，是他無論努力都不可企及的。
對不起，雪梨……我還是沒辦法幫妳報仇……
黑色光束貫穿額頭，瞬間死亡，渾身掙扎不久，便不再抖動。
「啊啊，終於了事了。」齊穆炎將抵在梵辛羅腹部上的黑棍移開，並低喝一聲，讓手上的黑棍伸長，貫穿不遠處的魂介石。
蹦的一聲，魂介石被打散碎裂，上頭的詭譎紅光也漸漸消失，那古代文字一條條組成的六芒星陣式也迅速收回，沒過多久，籠罩整座大城市的深紅色半圓球體消失無蹤。
將魂介石摧毀，並把黑棍縮小放入口袋後，齊穆炎皺眉轉頭看向周言鋒，感興趣的說：「小鬼，你身上似乎有什麼有趣的東西啊，帶回去給小姐玩玩好了。」
啥？小姐？我是可以這樣被隨意帶回家的寵物嗎？人權到哪去了啊！喂喂！別過來啊！
見周言鋒驚恐慌亂的樣子，齊穆炎露出一抹冷笑，一個瞬步，猛然出現在他身後。
「等，你要──」驚叫一聲，話還沒說完，周言鋒便腦袋一陣劇痛，眼前一黑，昏倒在地。
「果然還是打昏再帶走比較好。」
正當齊穆炎要伸手抓起周言鋒的領子時，一陣狂風颳起，帶有兩片白色翅翼的女孩擋在他前方，美麗動人的眼神滿是怒意，堅毅地瞪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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