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加爾之墜 第二十章 魂介石(下)
不只是高嘉盛非常驚疑，周言鋒也睜大眼睛。
不是跟蹤自己來的，怎麼又會發現這個地方有異樣？天空上的紅光一般人好像看不見的樣子，不然警衛也會過來瞧瞧或是報警了，在這種時間點來到這裡，怎麼想都覺得奇怪，想不到高嘉盛的姊姊竟是個魔法師！
正當高嘉盛的姊姊有所行動，正要伸手摸向高嘉盛時，周言鋒叫了一聲喝止她。
「可以順便把這個女孩帶走嗎？她現在很不妙，拜託照顧一下！」
望著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鄭雅如，剛剛存在之力被吸了一堆，現在肯定是半死不活的狀態吧？有個魔法師出現，總能先帶她回去照料一番，待在這兒就算不死也會被上頭兩人的攻勢波及到，鄭雅如本身與這件事又毫無關係，能讓她離開當然是最好的。
看見了鄭雅如的狀況，高嘉盛的姊姊眉頭一蹙，像是見到一位患得不治之症的病人，看來情況不太好。聞言思考一陣後，她還是點點頭，走到鄭雅如身旁輕輕將她抱起，並回到高嘉盛身旁繼續剛剛被打斷的事。
「咦？姊姊妳要做──」
高嘉盛的姊姊不等高嘉盛發問，伸手一觸，在觸及到他的同時，圍繞在她身上的魔力大量湧出，產生了一圓淡藍色激流屏風，包圍住三人，在高嘉盛的驚叫間，藍色屏風一個收縮消失，三人便這麼瞬間消逝無蹤。
瞬間移動？高嘉盛的姊姊該不會是個很強的魔法師吧？瞬間移動那種威招看起來就不是那麼好學的東西，我也好想會啊！
望著已憑空消失的三人所消逝的地方，周言鋒別開頭，方才已經浪費掉些時間，不過既然將鄭雅如帶走了，那心中的一絲牽掛也能放下。他再度忍痛彎腰，在盡量不晃動到傷勢的情況下，以最快的速度向石塊走去。
夜空中，兩道人影之間不斷擦出輝煌花火，鏗鏘刺耳的撞擊聲毫無間斷的傳出，每一道斬擊，都是以想重傷敵人的前提下揮出的。儘管纏鬥了不知數回合，兩人依然分不出個勝負，身上也都是些無傷大雅的小傷，魔力一催，便能治療痊癒。
這時的兩人，又比方才的交手更加激烈。作為攻方的葉仕德，以更加快速的速度向艾莉亞抓去，每當艾莉亞以修長劍身抵擋住一道手爪，又會有另一道爪子迅速揮來，她只能在極短的時間內反應過來，將劍身挪移些許，擋住另一道揮來的攻勢，整個過程得專注無比，動作不得有一絲多於，否則身上力馬就會多出個斬痕。
交鋒的兩人，都還沒拿出各自的殺手鐧，甚至還保留些實力，相較於臉色凝重的艾莉亞，態度怡然自得的葉仕德就像在玩樂一般，也是操控著戰局情勢的主導者。
兩人還沒完全認真的原因，並不是在等待時機或是術法還沒準備妥當，他們各有一致的目的──就是拖延時間，但想法卻截然不同。
遲遲沒使出真正戰力的艾莉亞，與其說是拖延時間，在這乾等魂介石活化，不如說是要抵住葉仕德的攻勢，阻止他對下方的周言鋒有任何不利，並祈求周言鋒能在魂界石活化之前，將其摧毀掉。
交鋒之中，一切的一切往往會比正常的時間流逝還來的慢，必須將注意力完全放在對手身上，不得有一絲閃失分神，否則身上可能就會留下一道或輕或重的傷痕。早就應付不知幾劍的兩人，對於下方的動作雖然只是一下子，對他們來說卻是度分如年，下頭的一舉一動也都看在兩人眼裡。
雙方中較為輕鬆的葉仕德，對於周言鋒即將做出的行動早就料想到，但他並沒有出手制止的意思。同為拖延時間，也是想拖住艾莉亞，畢竟除了一個連能力都不會運用的周言鋒，能破壞掉魂介石的人就只有正與自己交手的艾莉亞，他不相信那個癟腳魔法初學者能做出什麼事來，就是剛剛那一拳能將牆壁打出一個坑，他也不認為能毀掉硬度有如晶石的魂介石，更何況吸收不少存在之力的魂介石硬度也能隨著力量提升，凡人想破壞掉是毫無可能的。
拖住艾利亞外，葉仕德也有與艾莉亞交手做為暖身的意思，他已經近三年多沒以惡魔的姿態出現，從小到大累積的戰鬥已變成身體本能，烙印在每條肌肉、每條神經，但時間一久，還是會有些不適。在魂介石活化之後，自己便能得到耗不盡的力量，想殺掉自己所憎恨的「暗」的人，就得有充分的準備，眼前這天賦異稟的小天使正是自己的良機。
惡魔本是個恨意的集合體，除了些心存善意的特例外，大多數都是些本質惡劣的惡魔，他們的存在是所有負面思緒的結晶，憎恨、醜陋、忌妒、狂妄、險惡，在魔化過後，這些本質更會爭先恐後地湧出，吞噬內心，原本內心就滿是恨意的人，在魔化後恨意更是倍增，甚至能轉為力量。剛魔化後的葉仕德就是這樣，那險惡的冷笑依舊掛在嘴上，就算努力壓抑住他的情緒，也無法制止想盡快殺掉仇人的興奮。
老實說，方才突然出現的魔法師還真是令他有點驚疑，不管怎麼看那都是擁有中階魔法師的實力，有足夠破壞掉魂介石的力量，還好那魔法師只是將另外兩人帶走，便消逝無蹤，不然自己可要下去大開殺戒了。
這時，又是一道藍光劍影往業仕德脖子斬去，慢了半拍的他，還是在危險邊緣躲過。
「唔喔！真是危險。」全力躲過致命一擊的葉仕德，在身形不穩的狀況下，很容易又會被下一擊坎中，因此在躲過剛剛那擊後他便急速後撤，拉開一段距離，差點因為一個小小的分神而中劍。
知道霎時分神的葉仕德露出破綻，艾莉亞當然馬上痛下殺手，趁慎追擊。雖然她內心溫柔無比，非常排斥害人甚至是殺人，但為了救無數性命而殺死一個內心險惡的人，還是會不得不下定決心，從以前至今曾有過幾次到人間的任務，就是殺了萬惡至極的邪惡魔法師，前幾次的下手後還令她痛心苦惱許久。
一記凌厲的斬擊揮去，但又是個無預警的險逃，這倒也沒有讓她感到心灰意冷。明明能全力壓制自己，卻放水與自己對持半天，究竟是為什麼？艾莉亞不明白周言鋒明明已經在魂介石旁，眼前的惡魔卻不採取任何行動，依然怡然的跟自己周旋。
「我說小天使啊，妳還沒出實力吧？天使最拿手的遠攻竟絲毫不用，只憑一把幻化出來的劍跟我打，是想留幾手晚些時候用嗎？還是說妳是打近戰的天使？喔，那可真是少見啊。」
岔開距離的葉仕德，一派輕鬆的閒聊，只不過對象並沒有答話，令他不太滿意的皺起眉來。
「你到底有什麼目的？」沉默半晌，艾莉亞才說。
「目的？只不過是抱個仇罷了。」
「抱個仇有必要牽連這些無辜的生命嗎？魂介石活化後，會產生大規模的結界吧？」
「喔？妳還真了解啊。那些人命我根本不在乎，我要的只是力量而已，能殺死仇人的力量！如果妳想救大家，妳的力量因該能抵個一、兩千人吧。」
聽到了葉仕德對人命不屑一顧的態度，艾莉亞不禁咬著唇怒視對方，無論如何，得在魂介石覺醒前阻止他！
言鋒……
只能將希望寄託在周言鋒身上了，艾莉亞往下望著他的身影。
「呃……這麼硬的石頭根本就打不壞，看這種材質，跟鑽石水晶那類的金剛石硬度差不多吧？」周言鋒用手輕敲著石頭表面，當然不是用右手，右手已經在剛剛被他自己弄爆了，真不該茫然衝出去，搞得自己手殘。
對了，用破壞掉結界的方法不知可不可行？這石頭也有著一股龐大的力量，自己如果被那股力量浸入的話，體內的力量一定會湧出來抵抗，但是剛剛的結界都破壞不了，還得有艾莉亞幫忙才行，這個更強大的石塊怎麼辦？
周言鋒看著自己沒受傷的左手思索著。不做歸不做，沒有行動就沒有結果，總之試一試就知道了。
他將左手放到了石塊的上頭，用力一按，渾然感到全身的力量都在流通，好不快活。
喔喔喔！有效果了！唔……等等，這種感覺！
兩股力量接觸的時刻，石塊突然爆出龐大燦爛的紅光，令在場的所有人都驚覺看去。
「怎麼可能？！」魂介石竟然起了變化？
最為震驚的是葉仕德本人，百密一疏的他，太過於自信，自認為不可能發生的事，還是發生了。
妖絢的紅光，充斥著上空，照得所有人幾乎睜不開眼，平時寧靜的黑空變成妖異的紅色，充滿著不詳的違和感，魂介石本來的微小脈動這時更是擴大不少，震撼傳進了人心，一股一股心跳聲與脈動產生了共鳴。
「等等……那是？」
魂介石並沒有被破壞，它所產生出的紅光與脈動加大不少，原是要破壞掉魂介石的周言鋒，卻弄巧成拙，反而增大了魂介石的力量。原以為魂介石被破壞掉的艾莉亞喜意湧上心頭，在下一刻卻轉為驚駭、絕望，葉仕德也由驚怒轉為狂笑。
「哈哈哈哈！好個周言鋒啊！破壞不成，反而大增了它的力量，這遠比我預期的還大不少啊！哈哈哈哈哈哈！」
理解到事情發展的葉仕德狂妄大笑，沒想到事情竟有這種結果，事到如今也不用為了拖延時間讓魂介石活化與天使交手了。
「可惡，怎麼會這樣？」周言鋒以受傷的右手死命抓著左手手腕，想將左手拉開，但左手卻被魂介石強大的力量吸附著。吸得不是他的手，而是他體內的力量。
在左手接觸石塊得那一刻，剛開始體內力量確實湧出，但在下一瞬，自己的力量反而被吸進石塊裡，大量的力量有如激流猛川快速流進石塊，那種感覺強烈到彷彿他體內的血液，都被迅速抽出一樣，等到驚覺情況不對想將手拿開，卻已經動彈不得，只能任由他體內的力量快速流逝。
呃啊啊啊啊啊啊！
在力量快被抽失殆盡時，魂介石才像是沒有東西好吃，停止吸取周言鋒的力量，周言鋒也因急遽地向後掙脫，在吸力突然消失時，身子往後跌去，原本就傷勢不輕的背部又這麼一摔，火上加油，難以接受的疼痛劇烈傳出，讓他張大嘴巴支支吾吾好半晌叫不出聲音。
「言鋒！」
魂介石甦醒，絕望充斥著艾莉亞，在看到周言鋒痛苦掙扎的樣子，她還管什麼惡魔、石頭，快速飛下到周言鋒身旁，急得眼淚都掉下來了。
「呃……對、對不起……」沒想到，最後還是阻止不了死眼鏡，任由他繼續吞噬人命，結果還在最後時刻完成那塊石頭，我到底是幫誰啊？可惡，我怎麼這麼弱！做什麼事都做不好！真他媽的衰！
周言鋒無力看著艾莉亞，身體由劇痛及力量虛空的無力感感到非常難受，那種感覺他不知怎麼形容，從沒有過，也讓他的身子漸漸麻痺起來。
「言鋒，你別死啊！魔力都竭盡了……我們才認識幾個月，你就要消失了嗎？」艾莉亞扭曲著臉孔，原本美麗的精緻臉蛋現在盡有些好笑，淚水不停落下，滴的下方周言鋒的衣服濕了一片，聲音也哽咽到話說不清楚。
「笨蛋，死什麼死？才沒那麼容易呢……只不過是力量被抽走一些，背又很痛而已，離死還久著呢……妳這愛哭鬼，每次動不動就哭……」周言鋒不禁笑了出來，看著傷心、茹泣悲痛的艾莉亞，真令他不忍。
「可是……可是……」
「別浪費時間在我身上了，過一會兒我就會好很多，妳趕快去阻止死眼鏡……喂，妳幹什麼？」
淚流滿面的艾莉亞，在周言鋒話說到一半的時候，雙手平放在周言鋒的胸膛上，一股溫暖柔和的白光綻放出來，讓周言鋒頓時好生舒服，痛覺失去一大半，也感到內傷的肺腑正一點點修復起來，實在不可思議。
數秒後，白光淡去消散，艾莉亞也不再流淚，溫柔的看著臉神呆滯的周言鋒。
「這樣沒關係嗎？浪費掉妳很多魔力吧？」見艾莉亞額頭冒出細汗，有點無力的樣子，周言鋒詫異的問。
「嗯嗯。」艾莉亞搖搖頭起身說：「我說過有什麼事會保護你的。」
這個笨蛋……就算體內力量幾乎被抽光，平時傷勢恢復得異常快速多半是那股力量的關係，但傷勢也沒有嚴重到要及時治療，不用特地為我治療吧？
語畢，艾莉亞轉頭看著上空的葉仕德，以及詭異至極的紅色天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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