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殺手遇上魔法師2 美洲風暴 第五章 行動(下)
約莫一個時辰後，咖啡廳的自動門倏地左右滑開，一名有些蒼老的黑衣男子步入廳裡，環視一下四周。
查爾斯一見男子，立刻上前去搭話，不一會兒領著男子進入廳裡的私人廊道。我見狀，得知那必定是絢招來的外科醫生，跟著入內。
來到裡頭的廳室，男子已在臥床的夏克爾一旁進行檢查，我則開始打量著這名男子。他邁入中年，身材微胖，雜亂帶點油亮的稀疏捲髮還有些地中海，佈著皺紋的鵝蛋臉也是油光滿面，處變不驚的神色顯出了他的幹練。
男子率自從銀亮的厚重金屬提箱內拿出利剪，將夏克爾的上衣剪了一道，以肉眼觀察著那起伏不定的白皙胸膛及膚色表面有些發紅的腹部。旁側的我一見蹙了下眉，深知那殷紅是內出血所引起的跡象。
片刻後，男子沉吟一聲，肥短的手指輕輕放在夏克爾腹上，像在把脈般閉眼感受著，緩緩在膚上游移。
「情況有些嚴重，你們即時找我來是明智的選擇，再遲可就難以收場了。」男子低聲說道，同時瞥了這身子主人的臉面一眼，側頭跟我們說：「你們究竟是去幹了些什麼我就不追問了，這年輕人的傷勢我想在今日處理完畢，等傷口稍稍好轉後，就直接進行臟器更換，我能以我的技術擔保，手術後身體機能一切完好如初，不會有後遺症，條件是，你們得給我一間空房，讓我全權負責，在這期間我若沒主動開口你們不得進入房內。」
在場的我們幾位點點頭。看這醫生還挺有模有樣的，搞不好是個大有來頭的名醫，絢這次倒是幹得不錯。
「錢這方面你們說沒有上限是吧？」男子又橫了我們幾個一眼，想再次確認通話中絢說的話是真是假。我淡淡看著他，再有本事的名醫，也就是個見錢眼開的人。做事收錢，貪名圖利，這就是人的本性。
絢被男子一問，鄭重頷首，表示絕無虛假。男子又說：「那好，你們先匯三成訂金給我，之後的付費會視手術情況而定，這一向是我的收費原則。訂金確認後，事不宜遲，我馬上動工。既然錢不是問題，我也會拚上老本，將手術做到最好，當然，這收費也不會太超過，絕對會在合理範圍內，你們可以放心。」
聞了男子冗長的屁話後，絢朝我這投以目光，我會意，打開耳上ＡＴ進行操作，給男子撥了款錢，不過五分後，他的ＡＴ收到消息，確認後連同夏克爾移到了另一處空室，開始著手進行治療。
四年來累積大大小小的任務報酬，我的帳戶早是天文數字，對這筆不小的訂金毫無痛癢。錢財對我來說沒有太大的誘惑，我進行的每一項委託大多不是為了豐腴的報酬，而是自我要求及善盡我作為殺手的本分。父親將我教導成能獨當一面的殺手，就是要我為世界出一份力，為家族貢獻名譽，儘管他從沒表達過他的本意。
我幹這工作雖要殺人，殺的卻都是些惡貫滿盈的人，委託內容得符合我的要求才會接下，這至今已是我的註冊商標。
就我所認知，父親並不完全是個冷血兇殘的殺手，他殺人是有原則的，絕不會對無辜之人下殺手。但他逝前那幾年造成的風波可讓無數人不得安寧、無家可歸，這對我來說依舊是個謎，也是我想弄清那些年事變真相的淵源之一。
那其中的蹊蹺，就是讓父親「破戒」的緣由。
在男子與夏克爾進入房間後不久，那幾個送行李的地方小混混也來了。幾個穿著招搖的年輕人聚在咖啡廳外頭，神情兇惡，一有人路過便給予惡狠狠的瞪眼，嚇得幾位婦孺趕緊離去，就怕與他們扯上關係，後悔莫及。
其中一位頭上染得五顏六色的小毛頭步入店裡，一入內就指名要找絢，卻被查爾斯攔下。他手上還提著個黑色提箱，正是我的行李。
「查爾斯大叔，難得有機會到店裡，你就給我看一眼絢大姐嘛，兄弟們兩周沒飽飽眼福了。」繽紛小毛頭在吧檯前將提箱放了上去，跟著對查爾斯哀求。
這繽紛小毛頭是個白人，長得挺人模人樣的，只比我小了點。我聽這聲音，就知道是先前聽筒另一邊的主人，看他這氣勢絲毫不像外頭那些面目兇悍的混混，反倒像他們之中打雜的。
查爾斯則一如往常的微笑，眼眉瞇成一線，「絢小姐正忙著呢，近日有個大活動，你們就暫時別來找她了。」
「什麼！大活動！怎不通知我們！」繽紛小毛頭張大雙眼，驚訝大吼，引得廳內客人們投目而來，眼色略有嫌惡地瞅著他。看來這幾位小混混在這塊地域的名聲不是很好。他看有不對，連忙改小聲說：「大叔，我們幾個起碼跟在絢大姐身邊有個一年半載了，為她幹過大大小小的事，哪次不是說到做到？怎麼能拋棄我們呢？這種大活動更該讓我們出份力，總也有個不無小補吧？」
查爾斯微沉下臉，像是個慈父般勸言說：「這事與你們之前那幾次是截然不同的，你們完全沒有插手的邊。這次的很危險，你們幾個還正值青春洋溢，要是不小心被捲入喪命都有可能，回家吧。」
繽紛小毛頭有點被嚇到了，愣了愣更加振奮地說：「我們幾個本就是為了絢大姐出生入死而存在的，既然大姐有難，我們兄弟就算死了也在所不惜！」
瞧他那義憤填膺的模樣，我看了直搖頭，多麼愚蠢的少年啊……實在太年輕氣盛了，絢也真是的，好意思讓別人為自己做牛做馬，可別毀了人家一生。
查爾斯更無奈了，他一皺那粗眉，猛地睜眼靠近繽紛小毛頭低喝：「別執迷不悟了！你們就這點水平也只會拖了絢小姐的後腿，毛頭就滾回家，去打打架偷偷東西都好！」
查爾斯這突然的凌厲氣勢嚇得繽紛小毛頭僵住身子，張嘴一時間說不出話來，店內幾位客人感到不自在的異樣也轉頭向吧檯望去，我則有點詫異。方才那個，雖然很細微，卻是貨真價實的殺氣。話說他這話聽來怎麼怪怪的，有叫人回家打架偷東西的嗎？
我挑起眉來望著那酒保穿著的大叔，他這時已收回利眼，回到平時的和藹模樣，這可真是頭一遭見識到查爾斯發威，不然還真以為他是隻病貓呢。
查爾斯又出聲：「聽到了嗎？」他拍了下繽紛小毛頭的肩頭，後者一副心有餘悸的樣子，恍然點了點頭。他轉身正要邁開步伐離去，卻是眼角瞥見了我的身形，一掃灰頭土臉的窘態，眼神一亮低聲向查爾斯問：「那邊站著的美女是誰啊？」
查爾斯本以為鬆了口氣，想不到繽紛小毛頭又倏然回首，長臉僵了一下，「那是緋小姐，絢小姐的表妹。」
這下子聽得繽紛小毛頭勾起興趣來了，「哇！這種的我也愛啊，冰山美人型啊！想不到ＡＴ中那爆脾氣的女人竟是個尤物！」他朝我這看來，我則狠狠瞪他一眼。尤物？有些話說出來可是會死人的。
他將吧檯上的提箱再次拿起，雙手肌肉暴著青筋，改到我這兒來說：「緋大姐，這是妳的提箱，剛才幾個兄弟差點被地方警察逮到呢，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是不是有獎勵呢？」他傻愣愣地笑著。
我不置可否地「嗯」了一聲，接過提箱，放到邊上，蹙眉看著他。想不到這麼快就認我為大姐了。
繽紛小毛頭則面露驚色，指著那提箱嚷：「那提箱兩個人抬都有些吃力了……妳……」我看他那隱約有肌肉線條的身材，知道他平日有在鍛鍊，想不到這提箱兩個大男人抬還會顯得吃力啊。那這樣夏克爾豈不是沒我想像中的那麼孱弱了？
「寇迪，勸你別惹緋小姐，不想少塊肉的話就走吧。」查爾斯的好心勸言再度響起，讓被稱為寇迪的繽紛小毛頭為之一愣。大概是查爾斯的餘威還沒散去，他想想後乖乖轉身離去，走出自動門前時還不忘看我一眼。他與外頭的混混們講了幾句後，打打鬧鬧笑了一陣才消失在巷弄。
查爾斯將手上一個擦拭中的酒杯放下，走過來說：「那是絢小姐底下跟著的一位年輕人，是外頭那群小流氓的頭頭。他們以前被絢小姐順手救過一次，之後就像蒼蠅一樣貼來了。沒給妳添麻煩吧？」
我搖了搖頭。想不到那寇迪是他們之中的小領頭，有點意外呢。
我提起手提箱進入裡頭，走到絢的居室，將提箱隨手放下。絢正坐在沙發上操作ＡＴ，瞥了我一眼說：「里約的宅邸在數公里外的一處山腰，不算太遠，我已經搞到宅邸建築的透視圖了，上頭標有各個房間的狀況。」
話語剛落，ＡＴ的細微提示聲傳入我耳內，我伸手在耳掛上按了下，眼前立即投射出一張透視圖層，是一幢大宅邸的三百六十度立體透視影像，包括地下室及暗道。這對行動可說是獲益不小。
「事不宜遲，待會就行動吧，過程見機行事，能找到機會欺近里約父子就先動作，下殺手也無所謂。」大致看了圖後，我說。
「真是難得，表妹會打算下殺手。」絢媚然一笑說。
「那一家子暗地裡幹過不少勾當，只是順手為民除害罷了。」里約‧拜爾除了想奪覽大權外，曾幹過無數大小勾當，毒品、嫖妓、賄賂官員、私用國家金庫、暗中對兩國挑撥離間、除去阻擋自己的人，要是美洲真握在他手裡，世間必定再次大亂。他兒子也是現任的政府高官之一，年歲略小的他用得是賄賂與關係的骯髒手法，才能坐到這位子，果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我打開提箱，從裡面挑了幾把襯手槍枝，檢查無恙後，也給絢扔去幾支。
「那傑怎麼辦？」絢問。
「給他睡吧，這次行動只是探測對方，沒必要讓他跟著，況且能一次了事的機率不大。」
「我想也是，北美洲行政長的勢力上至全美政府軍事，下至非法殺人行業，他家能不嚴密？」絢把玩著我遞去的手槍喃喃說。
我見她一身還沒換去的華美洋裝，不由得問：「妳打算穿這樣去拜訪人家行政長？」那洋裝手法細緻工美，層層薄紗外還繡了許多精細的花邊與緞帶，光看就知道這絕對不便宜，這女人除了把錢拿去賭博外，都花在自己身上了。實在太敗家了。
「小表妹，別小看妳姊姊，就是靠著我這身，不少委託輕鬆解決。」她揚起嘴角，自豪地插起腰來說，還轉了個身讓蓬鬆的裙擺隨之起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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