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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殺手遇上魔法師2 美洲風暴 第四章 計畫(上)

 

  驚見那名熟悉的人影,一股無名之火湧上心頭。那位屢次阻礙、要我性命的該死委託人!

  我懷中不敢妄動的夏克爾嚥了一口,瞿然望著我皓白到幾乎無血色的臉龐,如隻受驚的小貓般蜷曲著,一點聲音也不吭。

  面對委託人的出現及發言,無人回應,現場除了一旁熊熊燃燒的機身殘骸所發出的細小爆鳴聲外,闃寂無聲,甚至連風暖日麗的好天氣在此時都顯得如置冰窖,四周空氣凍結凝滯。

  委託人見我們無動於衷,僅是冷眼相視,搖了搖手上酒杯,故作不以為意地再度開口:「這麼絕情,難道是嫌……我布置的遊戲不夠刺激?呵呵。」他那從容不迫、狂妄自大的語氣讓我恨得牙癢癢,若站在這裡的影子是本人,我早就二話不說上前去割了他的腦袋,好洩近日的惡氣,全數回報給他。

  「不過說實在的,我萬萬沒想到賞金獵人界的王者會加入這場遊戲,為遊戲更添情趣啊!鬼影兄弟、殺手皇帝的手足──傑。」委託人哂然一笑,我則見到傑神色擰了一下,利眼精光展露。我眼一睜圓,那「鬼影兄弟」我雖沒聞過,但傑說過他與父親為兄弟一事,知情的人極其鮮少,連我這個做女兒的都前所未聞,委託人卻對他的身分略知一二,情報能力真不容小覷。

  「想不到你這五官都瞧不出個輪廓的人影倒有些能耐,連我的生平事蹟都查過一遍了。」傑咧咧嘴,譏諷回去,模樣活像個痞子。委託人則默然一陣,若是見得著他的神情,想必是垮下了臉在皺眉吧?

  傑這句純屬揶揄,他本就知道委託人大有來頭,但對方勢力再廣大又如何?世間根本沒有幾位人奈何得了自己,就衝著這點,我就不信你搞得了我。傑皮笑肉不笑,不懷好意的眼神緊迫盯人。

  如果說氣勢能使旁人心生畏懼,我想目前這個情形就證實了這點。委託人霎時呆若木雞,若非還在對話中,還以為是投射影像的裝置出了問題呢。

  良久,他微微搖了下酒杯,高舉飲盡,一回那高高在上的口吻,似欽佩似調侃地說:「不愧是獵人中的霸傑,果然人如其名,氣勢就是不同凡響!正好,我這精心布置的遊戲,就得有你這樣的人才。話說緋小姐,任務準備妥當了嗎?瞧妳還在這裡閒晃,想必是萬事具備了啊。那夜見緋小姐身邊跟著位青年,一破往常行事風格,已是讓我足夠驚訝,現在又有傑先生與絢小姐伴隨而行,好不熱鬧!真是讓我大開眼界了。」

  看來這嘴上不饒人的委託人每一個都得揶揄一下才甘願。我對他不理不睬,心中雖火,但那股火一下子就被壓抑,我僅是淡然冷視著他。自小到大,我無論身心都受過了不計其數的反覆訓練,拜父親所賜,心靈早練得結實,內心因情緒造成的波瀾只會持續一下隨即瓦解。

  想不到委託人的眼線這麼寬廣,就連絢的事情也略有所知,想必美洲境內處處都是他的走狗。如此被人暗中嚴密監視實在令我不快,下次一旦被我逮到,絕對會讓他們怎麼死的都不曉得。

   等沒回應,委託人身子微傾,自討沒趣,也不放在心上,手一伸往一旁攥了下,投影出的黑影手上多了一瓶酒,自顧自地斟起酒來。他拿起盛了半滿的高腳酒杯先是往口鼻嗅了嗅,然後一小口一小口地咂,這才稍稍放下。我們就得乾站在一旁關注他的一舉一動,也因他這個作為,顯得我們如身分較低的接見者,主人沒開口我們不能吭一聲。

  我想,這時不只是我,傑的心頭該也有火苗開始竄起了。

  「首先,為了獎勵緋小姐能順利走到這一步,我就將這些時日的遭遇原委都說明白吧。」委託人平淡說著,又飲了一口酒:「那場藉由懸賞招致而來的當地流氓們,就是我為妳準備的第一場小遊戲,在大遊戲之前,我還為妳弄了幾個小插曲,不錯,列車引爆事件也是我唆人去佈的,要是妳在這幾個小遊戲裡就倒下了,傷腦筋的可會是我呢!」他雙手一張,語調抑揚頓挫,滔滔說得如同掌控萬物的神一樣,實在叫人火大。

  這人到底在想什麼?真是病態。小遊戲?小插曲?我倒得是八輩子的楣,上輩子是造了什麼孽招惹到他了?

  「勸妳這陣子對周遭多留意些,小心別輕易受傷了吶!最好來個出奇不意的大反撲,讓遊戲多增加些刺激感,高潮迭起,我也能夠盡興,哈哈哈!」委託人興奮地笑著,尖銳的刺耳笑聲有夠難聽,我放鬆的十指又緊了緊,無從發洩。夏克爾被這突如其來的一掐驚得輕「嗷」一叫,差點從我懷中跳起。

  語音剛落,委託人一頓,隨即想到了什麼,「對了,別以為這只是普通的遊戲,我為妳布置的路線,可是與妳爸爸逝前創造的事蹟有著關聯,我想妳該對妳敬愛的父親有著很多不解,也想弄清楚對吧?就當作是遊戲中的獎勵好了,希望你們能樂在其中啊!緋小姐、傑先生,呵哈哈哈──」這傢伙明顯是個瘋子。

  我一聽頓時怔了下,先前並非沒有猜測到委託人與父親有著一定程度的關聯,但現下當場耳聞到還是令我頭皮一炸,腦中嗡嗡作響。怎麼回事?自從遇到也後,就開啟了與父親有關聯的一切,難不成冥冥之中引領步調的真正幕後黑手就是也?不,這實在是個過於天馬行空的推測,真正思考其可能性幾乎為零,倒不如說他是整個局中的引路人較為貼切。然而,這是出自於他自己想弄清父親所作所為的本意,還是他身後還有主手操控著所有大局?

  我憶起也曾說過的一句話:「妳父親的死並沒有那麼簡單,他所進行的每一項任務其中都有蹊蹺、環環相扣。

  我蹙了蹙眉頭,想來也對於父親的理解遠超出我,他現在可能正處於一處父親曾踏過的地方,尋找著答案呢。我不禁思索起也與父親的關係,實在費解。父親行動一直都是一人,這也是他傳給我的觀念之一,比起不能信任、不是自己的旁人,一齊行動只會礙了事,絕無半點好處,因此別說是合作,也要尋到他談上兩句話已是難如登天,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也被父親無意中干涉過,對他起了崇拜之心或是尋求自己渴求的答案,才會盡心盡力對父親進行無微不至的調查。

  也的部分先告一段落,傑又是為何會來找我、如何找到我呢?離父親死去已過兩年之久,倘若傑當初在父親逝前與他見過面,傳得遺言,怎會拖得兩年至今才找上我?這兩年間他在忙於何事?傑不想我步上父親的後塵,這兩年來他不可能會百分之百把握我不會著手調查父親,這說不通。

  或許兩年來另有故事,或許兩年間傑也被那真正幕後之手玩弄於掌間,或許我們全都被蒙在同一個鼓裡。傑尚有許多未透露的部分,這事回去後我得討個明白才行。

  思忖之際,傑邁步上前,一把抬起腳來對著人影踹去,輕易就踩碎了那投影裝置,與此同時,黑影沒了運作的動力,「唰」地灰飛煙滅,消失前還揚聲陰笑,變態詭異。

  我微微一愣,隨即想想也好,不必再聽那討人厭惡的口音和語調,接著馬上明白傑的動機──委託人剛說他布置的遊戲與父親也有關聯,此話一出口,不希望我陷入父親一事的傑自然是勃然作色。我想事後他是幫定了我,為了將我脫出這場毫無意義的遊戲,與父親徹頭徹尾斬斷關聯。

  覷著那爍出幾絲靛藍火花的裝置,我無聲吁了口氣,一方面耳根子終於清靜了,一方面為今日這額外浪費時間的該死委託人小插曲得以平息感到釋懷,隨即絢的一張臭臉又浮現於腦海,提醒了我時間分秒過去,我們的所剩時間又少了。

  想想為何我會這麼安分地站在一旁,聽委託人道長篇大論?實在不像我骨子裡帶些火爆脾氣的作風。大概是長輩在前,無論年齡與實力都令我誠心欽佩,對傑起了敬畏之心。長輩沒動,我這小輩動什麼?

  「他媽的王八蛋。」傑旋過身來,嘴上啐了一口,可想而知是對委託人的憤怒。他的火爆脾氣我是大致理解了,卻是怒火焚燒之時,他目光對上了我的瞬間一個轉態,所有怒氣全失,「緋小妹,這王八的遊戲似是無可避免了,日後有一切不測我都給妳擋下,妳老爸的事儘管問,我知道的通通說,管他是曾在下殺手時對女人手軟,還是遇見妳母親的事蹟,但,條件是,妳得向我保證不會去接觸妳爸生前遭遇到的一切。」他再度給我打了一劑強心針,同樣的話今日初次見面就說了不少次,代表他極度不願我接觸,我不禁對父親逝前到底經歷過的是什麼詭事產生遐想。

  他見我陷入遲疑苦思,靠了過來,一隻上有幾道蚯蚓狀疤痕的粗糙大手蓋上了我的頭,如安撫小孩般輕輕拂著,「別想了,這對妳沒有好處,只有無盡的壞處。赦是我唯一兄弟,此外我便無其他親人,說到底不管對方身為何人,同為留著相同血液的家人,就是有那種說不出來的欣慰,想要保護、想要了解、想要拯救,呵……老子活這麼大什麼事件都碰過,唯一栽的就是這個『血』。」

  我怔怔站著,頂上透來的熟悉熱意讓我憶起了很小很小的時候,父親曾做過這個舉動,當時天真無邪的我被逗得眉開眼笑,但,也僅此那一次而已。

  傑嘆口氣,溫柔地看著我說:「緋啊,撇去赦,我就剩妳這麼個家人啦!何況兄弟慎重交代過,不能給妳出事。當初妳從娘胎產下,我就想瞧瞧兄弟的寶貝女兒長得有沒有漂亮?大概會遺傳到他的蒼白皮膚與妳母親的美麗紅髮與五官,事後果真如此。還記得小時候妳曾與我有過一面之緣嗎?那時一見到兄弟的女兒眨眼間已是個亭亭玉立的小公主,高興得都合不攏嘴了,今日終於能見上一面,我內心那陣澎湃至此都還未散盡啊……」他看著我的深紅色雙眸顯露懷念、感傷、憐愛,接著一雙手毫無預警環住了我,驚得我不輕。

  我一下子懵了,傑這突來的感觸說抱就抱,他壯碩的身材立時壓得我挺難受,卻有一股真切的暖意沁入心扉,我不由得一愣……開什麼玩笑!我竟然感到一點鼻酸。

  比較好笑的是,我懷中的夏克爾被我們兩人擠得身形扭曲,若非他現在處於麻痺失去知覺的狀態,免不了一陣撕心裂肺的仰天痛叫。

  好一片刻,傑才抽離身子,又嘆了口氣,從懷中掏出菸盒挑了根菸,俯頭燃起菸頭便轉過身去背對著我倆抽起。看來他是想藉此掩蓋因情緒有些扭曲的面容,我不禁揚起微笑──一個真正旁人眼中如百花綻放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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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ILKrake章魚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3)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