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芙洛戰爭 楔子6 天使之慟

 

  「全死了……全死了……」梅林嗚咽說著,灼熱的淚水停不下來,周邊的噩耗不斷發生、不斷衝擊著他。都是他這個身為魔導士領隊的錯,是他讓他們落得如此淒慘的下場啊啊啊啊!──

  一隻白皙的手掌握上了梅林顫抖的手,令他為之一愣,也使他陡然清醒了過來──看著那張強作堅毅的美麗臉蛋,是啊,這裡還有一個希望,一個必須要去拯救的女孩!就算最後自己也死了,也絕對要讓愛芙洛活下去!帶著他們所有魔導士的意志與希望活下去啊!

  梅林大喝一聲,鼓足全力再次站起,此時戰場上的艾泊殘軍已是全數被消滅,所有龐羅士兵的注意力都放在攻城上,瘋狂期待著攻城後的各種掠奪。

  然而很不幸的,周遭的士兵很快就發現了倖存的兩人,轉而要去殺了他們,在看到愛芙洛的美貌後更是起了歹念。

  梅林抓著愛芙洛的手臂施展出一波又一波的魔法衝擊,彈開妄想逼近他們的所有士兵,就這麼一路向兵力較為稀疏的西方跑去。

  他知道愛芙洛心地善良,自上戰場後,在因一條條性命殞落而難受至極的同時,從來就沒有用過任何具有殺傷力的強力魔法,而此時他也沒有必要多消耗魔力去屠殺這些聽從上級命令的士兵們。

  兩人開始穿梭在戰場上,梅林不斷用魔法彈開士兵,愛芙洛則是不停地展開屏障保護兩人,彼此合作無間,但多數士兵遭受了衝擊依舊是毫髮無傷,吸引而來的人數是越來越多,也讓梅林心中是越來越掙扎──到底該不該使出大範圍的強力魔法?再這樣下去魔力很快耗盡後,就逃不走了!

  每當梅林看到了愛芙洛的臉蛋,總是無法出手傷害這些想要奪取他們性命的士兵,縱使他的家人與同伴們都慘死在他們的刀劍之下……但是就像愛芙洛所秉持的,一定會有更好更和平的處理方式!

  就在梅林天人交戰的時刻,一道讓人窒息的劇烈疼痛令他渾身震了一下,一支利箭不知何時在愛芙洛分身乏術的情況下,扎進了他的左胸。他大意了!

  心臟是人體最為重要的器官,也是魔力流動的中樞、源頭,一旦受了重創,魔力也就無法催動。

  愛芙洛見梅林痛苦跪下,發現他剩餘不多的力量正在迅速流失,體力也所剩無幾了。她趕緊到了梅林身旁,同時持續讓屏障抵擋住周遭襲來的刀劍。

  無數利刃一次次撞擊在上頭擦出了青藍色火花,不停地產生出裂痕,愛芙洛心知肚明就算她擁有充沛無比的魔力,連續兩天的不休息加上不斷施放防禦魔法,身體的勞累度也到達了極限。單以體力來說,她與一般孩童無異啊!

  「愛芙洛啊……快逃吧,不用管我了,妳所剩的魔力只要持續施展風魔法很快就能衝出去了。回到妳當初走出的密林吧,沒有人能夠找到妳、傷害妳,妳要繼承我們的意志與信念,去幫助這個世界……千萬不能再輕易相信人類了,有許多惡人會害了妳啊!最為重要的還是自己的性命……」梅林痛苦無力地緊抓胸口,聲嘶力竭地說。重創的心臟已經漸漸停止不動了。

  愛芙洛緊抿著唇,淚眼婆娑,一直在身旁的蝴蝶激動地亂竄起來似乎在表達什麼,她搖搖頭,閉上雙眼就將雙手放到了梅林的胸膛上,渾身都散發出了一道柔和的白光,充滿了龐大的力量。

  梅林模糊的視線見到了金髮飄揚、猶如天使般的愛芙洛,就與當初在辛特拉所見到的光景相同,緊接著一股暖流灌進了他的心臟,迅速傳遍全身,無比的舒服與懈意讓他彷彿在一瞬間回到了嬰兒時期,正在感受著令人非常有安全感的溫柔母愛。

  梅林回過神來,猛地瞠大雙眼,驚惶地叫著:「不、不要!住手,愛芙洛!妳在做什麼?!」愛芙洛正在把她體內的所有魔力導入到他身上,想讓他起死回生啊!這本是不可能的,但她卻辦到了!相異的魔力沒有半點排斥地流入了他的身軀之中!

  「梅林叔叔,我辦不到對你見死不救,你一樣擁有許多理由活下去,去引領這個世界。如果我真的是女神轉世,那麼我就算失去生命還是能夠重新開始,所以我決定把所有的魔力送給你。」愛芙洛神情安詳地說著,這令梅林顫抖個不停,淚流滿面。

  「住手……住手啊……」梅林哽咽地叫著,但愛芙洛幾乎已將所有魔力一口氣注入到他體內,身體上的所有輕重傷勢與疲憊頓時灰飛煙滅,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龐大力量,而眼前的愛芙洛已是無力地垂首坐在地上,一動也不動地像個美麗的洋娃娃。

  梅林晚了一步才赫然發現,原本被愛芙洛所散發出的劇烈白光給逼退、無法睜眼的士兵們,就在她解除屏障將魔力導入他體內的時候,射出了一支破空利箭扎進了那弱小的身軀,鮮血浸染了滿是污漬血跡的白色衣裙,一切都太遲了。

  「愛、愛芙洛!」梅林痛苦失聲,懵然地望著那闔上雙眼的寧靜人偶,體內一下子併發出強猛的力量,頃刻間將方圓十多公尺距離內的龐羅士兵震飛出去。這次他們不再只是輕傷,而是人體被擠壓變形,當場死亡。

  「啊啊啊啊啊啊!──」睿智善良的魔導士終於崩潰,他輕輕將那即將要斷氣的弱小身軀捧了起來,瘋狂咆嘯著,血灌的瞳仁不停流下淚水,激竄的魔力同時在各處形成強大的衝擊震波,將一群群士兵破壞摧毀。

  「不行、不可以……不可以墮轉……」氣若游絲的愛芙洛見梅林的心中開始出現了黑點,知道他就要和先前的阿爾法一樣墮轉、失去理智,然而梅林的雙耳再也聽不見她細如紋聲的話語了。

  「為什麼!魔導士到底做錯了什麼!為何你們要如此折磨我們?就是連善良無比、一心只想解救所有人的聖潔女神轉世的女孩你們也要無情地殺了她!為什麼!」梅林釋放出了極大的魔力,化作為黑色雷電將周遭的士兵瞬間擊為粉末,接著他突然冷靜下來,只是抱著斷氣的愛芙洛的遺體緩緩朝著西方走去。

  梅林惡鬼般的姿態與絕對的力量徹底撼動了所有士兵,這一刻,在附近的惶恐士兵們全都不自主地垂下了雙手,自動讓出一條路給失魂落魄的他,一時間除了遠處的攻城混亂外,此處竟是鴉雀無聲。

 

 

  梅林一步步走出了戰場,踏在黃塵滾滾的黃土沙地上,走過了艾泊王城,一直一路向西……

  「乞丐!快滾開!膽敢擋了艾德拉王的車隊?!」蹣跚的步伐也不知走了多久,身後突然是一陣惡意的叫罵,梅林回過頭去,見到了有著數十名衛兵的車隊──原來如此,艾德拉王與那幾名重臣見情勢無法挽回,攜家帶眷地棄國而逃了啊……

  一股心頭之恨湧了上來,梅林極為凶惡地瞪著眼前囂張的士兵們,不等他們被他所散發出來的魄力嚇到後要喝令同夥殺了他,他單手一舉,視野前的黃土地面突然就是一陣劇烈的詭異扭曲,伴隨著劇烈的地震將所有人馬給埋進了滿是崎嶇碎石的地殼之中,裂開的地面就如同一張大嘴,吞噬著所有事物,一時間人仰馬翻、驚叫無數。

  梅林緩步走到了一顆還插在地表上的熟悉人頭,原本面沉如水、氣勢凜人的艾德拉王,現在是狼狽不堪,極度恐懼地瞪著猶如惡鬼的梅林,張嘴說不出話來。

  等到艾德拉王回過神來想要說些什麼的時候,他的嘴巴已被蹲身下來的梅林用五指給塞滿,緊接著一陣痛苦的瘋狂抽搐,艾德拉王眼球上翻、臉爆青筋,就這麼七孔流血地唐突結束掉他的英明一世。


  §


  愛芙洛的靈體與發著光的蝴蝶飄飛在梅林身邊,不斷說著話,想要挽回墮轉並失去心智的他,但不管她說些什麼,都無法將任何隻字片語傳入他的耳內。

  她難過無比地看著梅林頹廢的身軀一步步走回了辛特拉、走過了城外的稻田與果園、進入了綻放生命力的熱鬧密林,最後爬上山腰、站到了懸空的台地上,終於抵達了她一開始走出來的弓形山洞。

  夜已深,皎潔的明月只能夠照亮到山體洞穴的出口處,梅林停頓了一下,「噗呲」一聲,周遭倏然冒出了幾個飄浮在空中的小火球,一下子將光明填滿了視野。

  梅林抱著愛芙洛持續往裡頭走去,最後在一處地方將她的遺體放置於洞穴之中,用魔法在兩側山壁削了一些碎石為她建了簡易的靈臺與靈位,將魔法製造而出的不滅之火移到了兩側的石製燭臺上,永遠照耀著白皙美麗的愛芙洛的臉龐。

  梅林靜靜地佇立了半晌,最後回頭走出了洞穴,並施術使洞口坍塌,永久封閉了此處。往後再也沒有任何人能夠打擾她了,直到她成為新的生命,重生在這個世界上的某處──

  「莊嚴聖潔的女神啊!我不會辜負您寄予在我身上的第二生命!我將集結世界上所有的魔導士,建立一個強大的國家,我的同胞們將不再受苦,而我將會創造出沒有欺凌與痛苦的嶄新世界!──」

  靈體飄飛在洞穴外頭的愛芙洛,最後見到的是梅林堅毅卻精芒閃爍的凜然眼神。

  那雙眼神,再也沒有原先的溫柔與慈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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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結束,再來緊接著的就是新的故事,建立在楔子之後的主故事線,但所有都是連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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