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芙洛戰爭 第一章 明璃山院
公元518年間,位於中央大陸中心的繁華大國──艾泊,爆發了傳染力極為迅速的黑死病毒,鑄成了國內巨大的動盪。在百姓內亂暴動的同一時刻,西邊大國龐羅見機發起了全軍總攻,橫跨紅土沙漠二十里與城外的艾泊精兵交戰,雙方兵力差距懸殊,原本乾燥的紅土被浸染得血流成河,不到一日,艾泊王城被龐羅大軍攻破佔領,當晚龐羅統軍大將為防傳染病更進一步擴散,下令全軍屠殺艾泊全城百姓,一座座疊起的屍山混合著濃稠的焦屍臭味被綿延大火燒盡,除了盡數倉皇而逃的核心皇室成員外,所有未感染黑死病毒的艾泊貴族皆淪為階下囚,從此以苦力被鞭笞效力。
十二年後,艾泊在龐羅的建設之下再現繁華,龐羅皇帝馬爾斯三世移王城至艾泊中心,建首都、改都名「艾爾斯特拉」,開商路、創幣制、定量衡、穩民心,同時大動干戈討伐中央大陸各方諸國並進行談判結盟,另派遣使者與商隊出海至中央大陸以外的未知領域走訪,最後成為歷史上第一個一統中央大陸的王朝,無論是整個大陸的繁華程度或者是民教、工商農水平,皆到達了空前盛況的規模水平。
公元581年,世界子民的視野不再侷限於一地,除了僅能由最西端的「冥河」通過而去的世界一端外,人們探索並在除了中央大陸以外的西域大陸、東海角大陸進行頻繁的文化與商業交流,整合了工商農、各方傳統技術與文化、魔法等技術,在科學、文學與魔法學上不斷突破、建立新學說。
儘管中央大陸邁向輝煌、進展飛快,然而在這個充滿著許多未知的世界中,仍存在著數不清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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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588年──
在一處光線黯淡、雜物成堆、灰塵瀰漫於空氣之間的石壁斗室中,一名身穿鑲金邊深藍長袍的年邁長者正矮身半蹲在一處檜木壇台前,通體黑亮的壇木台並不大,大約一個板凳大小,外型也極似倒放過來的板凳,只不過中心還微微懸浮著一顆墨玉。
墨玉成圓球狀,表面晶瑩剔透,在半反光的玉面之下卻能見到墨玉內部深不見底般的混濁幽黑,彷彿能將手伸入這顆玉,通向某處冥界深淵,裡頭不斷變化的濃稠黑流也帶出了一種詭異感,詭異得教人惴惴不安。
長者雙手虛捧著懸浮的墨玉,瞇起了精芒銳利的雙目,似乎正嘗試探視著玉面之下若隱若現的模糊黑流。半晌後,深淺不一的黑流竟逐漸浮現出了影像──在一處漆黑陰森的城堡大殿中,一名年歲與長者差不多的灰白長髮老者正靠坐在王座上,歲月的皺紋佈滿了他的面龐,卻散發出了一股冷冽逼人的王者威嚴。
長者前方俯視之處,全是整齊劃一半跪在紅毯上的英烈之士,他們身上雖服裝各異、手無寸鐵,但每人皆充滿了強烈的自信與氣勢,讓殿中壓抑無比的氛圍更加沉重,整座皇殿彷彿都因此而劇烈震盪著。
墨玉影像中的老者所擁有的眼神寒氣逼人,好似不具有任何情感,這讓藍袍長者不自覺地緊了緊眉心、面容緊繃,即便玉中影像的真實所在或許與此處相距了百萬里,他還是能感受到那股極為強勢的威壓,就差沒留下了冷汗。
「梅林……這是下定決心了!」長者半垂的雙眸一瞪,沉聲喃唸了一句,就在這時候,斗室後方的木門被打了開來,一名穿著得體的乾淨青年站在門外,揚聲說:「梅里尼大人,雅瑟的東西準備得差不多了,他人現在在庭院的廣場上。」
被稱作梅里尼的長者應聲站了起來,也就在他的雙眼移離墨玉的瞬間,玉中的影像便連同黑流消失無蹤,回到了原先幽黑靜止的堅硬質地。
「嗯……讓他換個衣服來花廳找我吧。」梅里尼回頭揚起了嘴角說,緊繃的神色已不復見,取而代之的是親切和藹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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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鏗、鏘──鏘──」、「嚇!──」、「咻!──」、「鏘──」
在一處周邊被屋簷瓦舍的陰影給遮住了近半空間的黃土空地中,兩名少年正在晌午烈陽所直射而成的明亮圓圈內,手持刃口磨平的鐵劍不斷錯步周旋,晶瑩閃爍的汗水揮下、淌下,在黃土沙地上形成了一個個黑點,兩名少年,已於此擊劍交手不下三百回合。
「呵……蘭斯洛特,今天不知道為什麼,跟你交手起來格外的痛快!嘿……曬了這麼久的烈陽,你不要中暑了,這場就投降先去休息吧?怎麼樣?」擁有一頭被汗珠映得閃亮的金髮少年大大咧開了嘴角,赤著上身的淺銅色肌膚汗水淌流,他舉起鐵劍指著另一名少年,露出了溢滿自信的燦爛笑容。
「雅瑟,與你練劍到現在,你有看過哪一次是我投降的嗎?」相較之下髮色偏向深褐色的蘭斯洛特身高有一米七五多,比雅瑟高出了半顆頭。他長相斯文,臉上盡是無奈苦笑,不過說實在的,比起自小鍛鍊到大、受盡風雨的雅瑟,他這半路上路的練家子體魄還真是差了對方一截,體力上已經抵達極限了,他甚至感到有些目眩神馳。
然而在這個被萩菊、波神花、千日紅、木槿等植物給圍起的練習場中,沒有一位「明璃山院」的徒子會選擇投降於對方,因為那就等同於是放棄了自尊、捨棄了自已所堅持的道義,去臣服於另一人。對他們而言,投降,就等同於從此矮對方一截,屈服對方成為一個後輩──這正是明璃山院的院長梅里尼‧華特‧米爾丁所傳下的訓誡。
蘭斯洛特緊了緊牙根,深呼吸了一口,在烈陽刺眼的光輝之下,他全神貫注地盯著雅瑟的一舉一動,擺起架式,突然就是一個箭步,唰地手起劍落。
雅瑟見狀咧嘴一笑,沒有因一時的歇息而大意。他見一道黑影在強烈日光的包覆之下斬來,右腳後踏半步並未閃避,只是一紮馬步,同時握劍手一個翻轉改正手為反手,與左手的氣力合起橫劈格檔在前,竟震得全力一擊的蘭斯洛特整隻右手都麻痺了。
蘭斯洛特吃了一驚,想迅速抽身跳開以防對方反擊,想不到身子才剛後踏半步還未拉開距離,雅瑟原本就紮好腰臀、蓄勢待發的身形忽然一個向前,短距離發勁,用力隆起肌肉的雙臂向前順勢再一個橫劈,這轉守為攻的二連擊馬上就帶著一股強大的衝勁力迎上蘭斯洛特的鐵劍,更將原本就手臂發麻的他頓了出去,踉蹌了下因衝擊力道在黃土地面後滾了兩圈。
蘭斯洛特被這一擊弄得有些暈頭、徹底失去平衡,電光石火間,未等他再次起身舉劍防守,雅瑟的人影已經一跨足跨到了他身上,磨圓的刀尖正抵在他的喉間,勝負已定。
「真是……」蘭斯洛特見勢苦笑一聲,鬆開了手上的劍就這麼後趴在地,無力地喘著氣說:「呵……是我輸了……完全敗給你了,你到底又是怎麼想出了這麼一個怪招?這也太硬來了吧?」
雅瑟將鐵劍隨手一扔,站了起來離開蘭斯洛特,順手拉了他一把,嘻笑說:「前幾日突發奇想的!」
「雅瑟、蘭斯,這是場好比賽,明璃山院大概也就只有你們兩人能在烈陽之下交手這麼久了。」就在此時,不遠處突然傳來了掌聲,一名金色短髮、穿戴整齊的青年正微笑著徐徐走來。雅瑟與蘭斯洛特對覷一眼,紛紛站起拍了拍身上的沙塵。
「格拉哈大哥……」蘭斯洛特見來者為誰,心中有數,不禁輕輕嘆了一息,旋即轉苦笑為欣慰,對著雅瑟說:「雅瑟,過不久我一定會追上你的!到時候艾爾斯特拉見了!在這之前你可別輕易死掉啊!」
雅瑟聞言一怔,也展露出了充滿自信的燦爛笑容,轉頭看著蘭斯洛特頷首說:「可別小看我了!你可要快點趕上來啊!我等著!」
陽光之下,兩人的身影各伸出了拳頭,輕輕一碰,彼此都露出了笑顏,這也是短時間內,他們的最後一面。
蘭斯洛特看著隨格拉哈走遠的雅瑟的精壯背影,心中無數滋味,想當初他們都還小的時候,他可是大了雅瑟快兩歲,卻想不到數年後,在這個明璃山院中最為出色的鬥劍士竟是他,而如今,他就要下山離開明璃島,到外頭的世界去闖蕩一番了!
蘭斯洛特緊了緊拳頭,目光祥和地看著自己鬆開後的手心,他雖然與雅瑟相差兩歲,但他們一直以來一起成長、一起鍛鍊,他只希望,他的摯友所選擇踏上的旅途能夠順利……
§
換上了一襲象牙白貼身長袍與深色長褲的雅瑟顯得精神颯爽,褐金色的柔順頭髮隨著微風輕輕飄揚,眉宇之間透著英氣。他跟著師兄格拉哈步入一棟高雅的白色建築內,一入大廳兩人就被周遭密集的鮮花盆栽給團團圍住,五顏六色的花群似在百花爭鳴,各種花香撲鼻而來,這處院長梅里尼最常待的花廳「辦事處」,總是能讓人瞬間放鬆身心。
「爺爺!」花廳間有一處磚地擦得面亮的活動範圍,設軟椅、圓桌及內部被許多箱櫃、雜物疊起的桌案,一名留有及肩黑長髮的長者正負手而立,一見雅瑟到來不禁露出了微笑──這名上了年紀、既不顯嚴肅古板又不顯得隨意的和藹長者,正是這座明璃山院的主人,而他所握有的權力可不只如此,在整個中央大陸內,他可是諸多國家、領土中的其中一位君主,掌理著位於中央大陸最東南角連結東海角大陸「蘭德」的海貿中心之一──阿瓦隆半島。也由於阿瓦隆半島一直都被當地居民稱作「明璃」,所以梅里尼還有一個「明璃君王」的名號。
「雅瑟啊,爺爺已經派人將你的大小行李都打包過來了,喏,這袋是你的內衣褲。」梅里尼親切地笑著說。
聞言的雅瑟卻呆滯了一下,失聲叫道:「喂!爺爺!你怎麼可以隨隨便便看我的內褲!」
梅里尼卻皺起了眉頭,「啊?這又沒有什麼!雅瑟你都長這麼大了也不是什麼小女生,哪條法文規定我不能看的?」
「那你要看也去看其他人的啦!」
「給爺爺不小心看到一下又不要緊!」
「你確定你只有『不小心看到一下』嗎?!」
「嘿!就算老夫看個精光又如何?!……」
「呃……你們搞錯重點了吧?」在一旁觀望爺孫兩人鬥嘴的格拉哈只得苦笑著,心說這「看內褲」的事情根本打從一開始就沒發生過吧?不管什麼時候這爺孫倆說話總是放錯重點啊……
「咳咳!總而言之,雅瑟我把你叫來只是要告訴你一件事。」過了好一陣子,梅里尼正色咳了咳,這才言歸正傳地說:「你還記不記得,我們這個家族還有兩個血緣支派,不同於『華特‧米爾丁』,姓氏分別是『菲爾‧米爾丁』與『哈特‧米爾丁』這兩個家族。許久以前你那沒見過的父親就是菲爾家族的。」
「父親……」雅瑟點了點頭,神色有些凝重。
「另一個家族,早在百年前就與我們失去了聯繫,而就在518年艾泊亡國、現在的帝國之都艾爾斯特拉建國之初,有一位名為『梅林‧哈特』的強大魔法師的名號傳了開來。這些已成歷史一部份的事件與人物與現在已隔七十年之久,532年那場『魔役之戰』,是梅林‧哈特最後一次有消息的時候,據說那時候的他已是個白髮蒼蒼的老年人,如果是這樣,老夫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麼將面貌與壽命維持到現在的……」
「啊?爺爺,你在說什麼?」
陷入沉思的梅里尼回過神來,張了張嘴解釋說:「上一場最為浩大慘烈的革命戰役──『魔役之戰』的發起人就是梅林,照理來說,他應該早就壽命已盡了才是,魔法或許能做到明顯的增強體魄、防老、抗衰,但是要做到這種程度,目前老夫是還沒聽說過半個,不曉得這個有點血緣關係的梅林是用了什麼手段?剛才我用了『先知』的力量從『黑玉』中看見了他,似乎正在籌謀著什麼……雅瑟,你到外面闖盪可要小心一點,外面的世界可不同於這個和平的明璃半島。」
雅瑟聽聞睜大了雙眼半晌,隨即嘻笑著拍了拍梅里尼的肩膀,「安心啦爺爺!搞不好是你眼花看錯人了,要不就是你的預知又捅婁子了啦!好啦這麼多年也不是沒有發生過這種事,心眼放寬點啦!哈哈哈哈──」
「嚇!──」
「啊……很痛吶……」
梅里尼撇了撇嘴,神色肅穆地從袖口中掏出了一枚紫黑色的戒指,上頭有著精細的古文字刻紋,他將戒指串在了雅瑟珍視的項鍊上,沉聲說:「總而言之,若是你日後真的遇到了那個人,不管他是不是梅林‧哈特,只要有必要,你就將戒指對準對方並唸出對方的全名。這戒指的效力只能使用一次,好好收著。」
雅瑟縮頭用手指掂起並打量著那枚被綁在鍊上的戒指,只得點頭應是。
「另外,還有這把家傳寶劍,反正放在這裡也用不上,就給你拿去防身用吧。」梅里尼伸手將格拉哈遞過來的長劍交給雅瑟,長劍的劍身被劍鞘給藏了起來,亮黃色質地特殊的金屬劍柄隱約透出點紅光,優雅的劍形與硬木打造而成的劍鞘在外型上並不華麗,純樸的外觀卻反而襯托出了它的氣度與不凡。
「爺爺……」雅瑟淡淡一笑,將劍鞘繫在了腰際,等他再次抬起頭來,梅里尼已經轉身離開,發著牢騷般地嚷著:「沒什麼事的話就下山吧,老夫總算能清閒養生啦!你可別輕易死掉啦!如果你日後找到了那不負責任的傢伙,記得讓他回來還清老夫的債務啊!──」
雅瑟與一旁的格拉哈相視一眼,不約而同地笑了出來,「結果到最後還是死要面子嘛……」
§
半個時辰後,雅瑟徒步下了明璃山,回頭望了最後一眼這處他所成長過的明璃山院,臉上盡是欣慰。
「話說爺爺已經交代僕人把我的行李放到山腳下的出口了吧?究竟在哪啊?……咦?路口處怎麼有濃煙?等等、那好像是……」本在尋找著行李的雅瑟忽然見到自己的熟悉物品就葬在一處火堆之中,越是靠過去,他所看到的熟悉物品就越多。
「啊啊啊啊啊!──快滅火啊!那些東西不能燒啊!」雅瑟失聲叫著衝了過去,但所有的往昔生活物品、收集、衣物全都已經成了灰燼,他無力地跪坐在地上,只看到了地上飄來了一張紙,上頭有著梅里尼的字跡──「雅瑟,爺爺可沒這麼好啊哈哈哈,所謂的旅行就是一個人去實行,這些東西我知道你一定會覺得很麻煩,於是吩咐人燒光啦!不用謝了,旅途愉快!」
「…………」
「爺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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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看過前面楔子的要去看一下唷!~楔子有3萬字~
快一年沒有打小說,重新開始打這個第一章居然斷斷續續用了四天!果然不管做什麼事情都不能斷掉啊,得花點時間回到之前的狀態了~
愛芙洛戰爭是一部處處都很極端相反的故事,藉由奇幻魔法世界來刻寫出人世間的慘象與人心的黑暗,挪用、改編了很多各方神話與童話故事的一些典故與角色在裡頭,某些過程中,或用一半探討一半輕鬆的方式去呈現給大家,但又不是完全的嚴肅或者是搞笑,這也算是我這次重新開始的一個嘗試!
在這一年的漫長沉澱中,對於小說,我有了完全不一樣的重新審視與感觀,打算讓一切重新開始,我不再固執地堅持自己一定要的,而是繼續做嘗試與改變,找到能夠符合一切定數的那個地方。
我會開始打市場、打奇幻,再去嘗試。這部新坑,「愛芙洛戰爭」,我會至少先寫好一集去投稿,採用的改革新方針是:
大眾奇幻、設計過後性格強烈的各項有趣角色、傳統但是加上了自己新構想的劇情與設定、融合中式文學風格與西方風格架構,用比較中式風格的細膩敘述風格混入西方的場面,再加上電影般的分鏡效果、一如往常寫入現實鄙陋的影射以及相反分明的衝突劇情、以及希望能做到濃縮過後最富張力的章節,減少冗言贅字及完全刪減過多的任何敘述及額外知識補充、採每集一頭尾主故事線並連貫後續。
我會拋棄以往做法,盡量將所有精彩的東西塞緊在每個部分,卻又不會感到跳痛,盡可能地去達到不跳痛卻又精采高潮的效果。
希望大家看過之後不管是什麼感想都可以在下方留言或直接跟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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