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殺手遇上魔法師 第三章 也(上)
我們家族世世代代都為職業殺手，兩百年前，二次大戰時期我們的先祖就是當時頗有名號的殺手，考慮到傳宗接代的問題，先祖在邁入中年時便引退江湖，從此隱姓埋名過著隱居生活，一方面也好讓自己的子女習得自己的所有技術。
百年前，殺手這種專門幹殺人活的職業並不受歡迎，甚至說是種惡行，被警方抓到可是要進監獄或除死的，直到三次大戰後，四大集團興盛時期，殺手這職業陸續出現，在人權與法律逐漸被破壞的期間活躍不已，如今已是民眾能隨口而談的正當職業。
這些都是從父親那聽來的，小時候他常將我們家族的歷史與故事訴說給我聽，是真是假就無從得知了，當時的我只覺得新奇有趣。
我們家族的故鄉是在東北亞一帶的日本島國，自先祖就開始在那兒建立根據地，每當不再接受委託、想過著安享餘年的生活時，便會從此引退回到故鄉，如今這也算是我們家族代代傳承的傳統。
現在的日本比起百年前，足足擴大了一倍的土地，早在第三次大戰時，他們高強進步的科技武力便能與其餘強勢集團抗衡，才免於土地被瓜分的情況。我不得不說，日本人才濟濟、水準超群，這是任何年代大家都點頭稱善的國家，何況它土地狹長，實在難得。
第三次世界大戰可追溯至西元二○四五年，世界曾經發生過一連串的恐怖事件，史稱「異界恐怖時期」。當時許多地方總統、大公司主事者、政治家、各領域傑出博士陸續離奇死亡，譁然全世，逝世的人物皆是具有領導能力的顯赫人物。儘管事後政府逮捕到數名嫌犯，被捕者卻都在走投無路的時候自盡，懸疑之事月復一月，累積的案例沒有一件水落石出。整個世代陷入恐慌，人民餘悸猶存，一刻不得安寧。
事情的結尾是二○四六年年底，美國第五十二任總統──路德曼●克拉克的上任。路德曼一上任，公眾人物遭到暗殺的事件終於告一段落，此後不再有血腥事件流出。當時無論是媒體人物或政治界，都對這名新上任的總統滿腹質疑，許多言論家指名推測他就是帶來「異界恐怖時期」的人，只不過警方皆無找到有力證據，無從奈何。
西元二○五○年，美國總統再次大選時期，卸任儀式當天，約莫四千名武裝高科技軍武的軍隊在華盛頓各地駐守掃蕩，他們手上強力的能源武器殺得警方措手不及，除了阻擋人士死傷慘重，在地面形成大片血河之外，無辜民眾的死亡數相當稀少，卻令美國陷入最高警戒，所有百姓深受這是文明以來最恐怖的空前襲擊。
這約四千名的高科技武裝部隊，完完全全超乎了美國各州政府的想像。國防部派遣的戰機全被不明飛彈及飛行機體打落，對方更勝一籌的強大武力壓得美洲喘不過氣，路面裝甲車及槍砲彈藥更是不用說，不只敵方幾近毫髮無損，我方反而在短時間內遭到殲滅。
與此同時，世界各地國家也陷入了同樣慘況。
西元二○五○年年中，世界淪陷在這批強悍至極的敵人下。他們是數年不曾露面，由世界四大集團暗中所培養、操領的秘密軍隊。
原來當年殘存的三位原ＮＤ研究團隊學者，就是分別在這四大集團內進行武器技術研究，龐大的資金加上頂尖的科學團隊，往時只會出現在電影動畫上的能源武器，漸漸被研發出來，大大領先了政府軍事。
「異界恐怖時期」追根究底，也是這四大集團一手操控。其中最有權勢的集團領導人，便屬美國第五十二任總統──路德曼●克拉克。
短短幾天，無數高科技軍隊橫行各州大陸，各國陸續被迫簽下戰敗條約，否則下場只有亡滅一途。
這場大規模軍事戰爭事件被冠上「第三次世界大戰」之名，但事實上壓根就只有一方在欺凌一方，有些國家連戰都還沒打，便畏忌著謎方的高科技武力，有自知之明地舉白旗投降。
西元二○六○年，世界地圖被瓜分為五大區塊，其中四方是由四大集團所統領的君主獨裁國，而位於南亞一塊的地方，則是現今無人統治的昏暗大陸。
日本免於被迫簽下戰敗國條約後，其餘四大集團很禮貌地給予日本尊重，讓他們自由發展，只要不對他們產生威脅，甚至還有貿易往來，這與當時東亞一帶戰敗國退守組成的聯合民主國相差之大。今日，日本不只科技發展的速度首屈一指，也是世界極其少數的民主國家之一，他們還能保有三次大戰前的傳統文化，實在讓人嘖嘖稱奇。
我們家族的人數並不多，並且沒有姓氏，每個殺手的子女一出生，他們就只有一個字的名號，相附伴隨著他們一生。我呱呱墜地時，父親賜予我的名號就是「緋」。
我的名號承襲了我母親，我與她一樣，有著稀有的天然紅髮，這是家族主脈傳下的血統證明。在三次大戰前的光源物質ＮＤ革命時期，人類科技突飛猛進，要刻意控制生長出來的毛髮顏色可說是輕而易舉，無論當時或是現在，路上隨處可見五顏六色的髮色。
那時我們的先代依然是位高強殺手，在某次奇遇中，他認識了一位生物學博士，也揭發了我們族人潛在的秘密。
在那名博士的協助與解說下，先代得知我們族人的血紅髮色是自古就流傳下來的天然髮色，只是當時並不明顯，在沒有光源照射的情況下，就與常人平淡無奇的墨黑色一樣。除了髮色外，我們族人更令人驚嘆的一點，便是我們擁有天生的強悍體質及強大潛力，要在當時的年代來說，我們族人要被稱作為萬中無一的「超人」。
先代在該名博士的研究下，漸漸激發了他的潛能，用當代進步的科學，逼發出他體內潛伏的力量，若是繼續發展下去，後世子嗣將會有駭人的強健體魄。
那時的先代一得知，想到若是自己不小心死了，那這稀有的遺傳體質就是血本無歸了，先祖的後裔就只有他一家，更是不敢斷子絕孫，當即捨去殺手的活兒，先找到適合的女人傳宗接代才是上策……再來我就不多敘述了，這就是我們家族開始有了血脈分支的源頭。
百年前，我們的先代便有異於常人的身體機能，靈敏度、速度、爆發力、瞳力、肌力、恢復力，所有的機能全都大幅超出常人，倘若一顆扎入心臟的子彈能致人於死地，那麼我們的族人頂多只會受到皮肉傷，歷代擁有這類優勢的先祖都成了殺手界中的佼佼者，同時也讓他們漸漸遠離死亡。在該名博士的開導下，我們族人的後續子孫的潛力是更上一層樓，如今我們這一代的力量足以對抗日新月異的科技，這也是為何我能打倒在暗巷襲擊我的半改造人。
即便有超人的特殊體質，我們真正可怕的卻是那顆決意殺人的心，以及代代相傳、中途被改良無數次的術法。綜合了百年來各武術領域的身法，結合出最致命、最複雜的各式武藝，目的只求在最短的時間內致人於死。除了這些，再加上現代進步的科技武器，我們家族名揚四海，為現今最耳熟能詳的殺手家族，也是自古以來勢力最鼎盛的時期。
現在科技進步神速，人們不只求生活的舒適，當人衣食不缺、家境美好時，再來就是想延續生命，讓自己時時刻刻處於安全。百年前的ＮＤ時代，便開始有人將金屬、機械加裝到人體上，強化身軀，加上當時研發出來的能源武器，壞人與英雄層出不窮，資金匱乏的警力相比之下則顯得衰弱，呈現了社會的動盪不安。
在ＮＤ時代內，人類的壽命確實在藥物與科技下延長不少，但脆弱的體魄終究容易損毀，人們將堅固不壞的金屬妥善處理後，植入骨骼、替換肌膚，為各種脆弱的人體部位進行強化，半改造、全改造成為主流，直到今日，半路遇到幾位改造者都是家常便飯的事。
老實說，因為種種因素，完全沒有進行改造的我，對那些改造者有著厭惡，就其中一個倚強凌弱的問題來說，那些改造後握有絕對優勢的人欺壓百姓，後者絕無勝算，如此一來沒錢去改造的普通人，只會在那些強者底下苟延殘喘，當今社會更是只有強者才能存活下來，造成兩極化。唯有強者才可發號施令，這就是現今江湖不變的定義。
我也只是個受人委託辦事的殺手，就算處於這種弱肉強食的社會，也沒那種閒工夫去替人民鋤強扶弱，幹好自己的本分都來不及了，何況現在的惡霸已到「氾濫」的程度，隨處可見。
就算如此，我接受委託都是會篩選的，只會找惡人下手。我可不是個以殺人為樂的變態，無辜者就不用說了，除非是威脅到我，或是以大局著想非得殺掉的人，我才會奪人性命，這一項是我的原則。就這點看來，我有時還被稱做是位「好」殺手，聽起來挺可笑的。
我從凝望著自己水中的倒影回過神來，沒想到又再度失神，陷入思考之中……我不得不說，泡澡這東西實在太舒服了，一下便令我忘神。
似乎有點暈了？……在梳洗完畢後，我撐著浴池周邊的石面起身，脫離熱泉的上半身立即感受到涼意。
這個浴池的周圍是以大小不一的石頭排列而成，是我特地拜託夏克爾弄的，因為小時候在故鄉常到這種浴池泡澡，久而久之便愛上了它。現在每當我泡一回，總會回想起往時的事。
我踏出浴池，站到鏡子前詳端著我的面貌──稍比母親亮麗些的紅髮、白裡透紅的肌膚、帶點酒紅色娟細的柳眉，以及遺傳到母親的清麗雙眸與玲瓏嬌小的挺鼻，兩頰還因血液循環帶著潤紅……我不禁憶起從小陪伴我的母親，我真的與她十分相似，腦海裡記憶猶新的臉蛋彷彿在鏡子裡重和。難怪父親會賜我「緋」這個如同母親的名號。
我順手拿起掛在牆架上的浴巾，擦乾我濕漉漉的髮絲與身體上的水分，換上夏克爾早已為我準備好的衣物，走出浴室。
該是試衣的時間了。每當我完成任務回來，這總是我的興趣。
「緋，妳可洗真久……這又是妳剛買的衣服？」坐在客廳沙發上的夏克爾，一見換上帶有蕾絲花邊的白色佯裝的我，愣了一下。
「嗯，路過ＷＦ就順便逛了一下。」我應了一聲，看向牆面上的大鏡子……低胸的肩帶式無袖洋裝，將我的身材毫無保留地展示出來，上至鎖骨、胸線，下至我結實苗條的腿線。似乎是……有些過於暴露了？這種陽光穿著不太適合我，若是我帶著自然地微笑，整個人會好看許多，問題就是我不太喜歡佯裝出來的笑容。
我頭也不回地問：「怎麼樣？」
「當然是非常好看啊！世界第一好看！可是妳每次買衣服回來，擺在這裡就去出任務，也不將衣服帶走，妳房間內的衣服都多到要往我這邊塞才暫時撐得住了。」夏克爾先是眼睛一亮，接著無奈地說。
我怔了一下，走到我的寢室……果然，衣櫃早就塞不下了，床邊及家具上，全疊放了摺好的衣服，我不禁有些歉然，「我都不知道原來有這麼多啊……」我出道後就在外頭遊走，考慮到夏克爾得找個地點定居下來，我便在永夜尋了這個地方。四年來我所買下的衣物，已經囤積了這麼多，若是仔細一一審視，還會發現有些我買到了同樣的款式。
「妳才知道。」夏克爾苦笑說。他頓了一下，皺眉又說：「妳不在的期間，Women's Fashion的首位設計師死了，現在許多店家的款式都是新設計師設計的，風格頗有不同。那名設計師是被人暗殺致死的，就我的分析，對方將所有程序布置得完美無缺，是個職業的，手法很精打細算。」
聞言，我思忖一下，說：「是嗎？大概是被有過節的人下委託殺掉的。」語畢我聳聳肩，置身事外的我豈管得到別人的家務事？也就當作是個有點感傷的消息。難怪這次店裡的衣服都有點說不出的差異，與之前有著不同風格，大概是穿習慣了，我比較喜愛之前的。
我微微勾起笑容，看著鏡中自己美麗姣好的模樣，頗為滿意，接著彎腰又將袋子內的其餘三件衣服拿出……我看到了那張黑亮的名片。
對了，還有方才那檔事，那個黑短刺髮男人……
「緋，怎麼了？」注意到我的臉色有異樣，夏克爾蹙眉說：「別跟我說沒事。」
不愧是從小到大待在我身旁的青梅竹馬，連我表情稍有一點變化都察覺得到。
當下我也不隱瞞了，夏克爾不算是局外人，這件事確實得向他說明，搞不好他會有較好的提議。我雙指夾起名片，朝他那兒甩了過去。
他手忙腳亂地接住，將名片翻到正面，「『也』？真是個怪名字。」
我將剛才在唐克街發生的事情敘述給了夏克爾，他聽過之後說：「嗯……總之對方沒有惡意，不妨先聽聽他的目的吧？我會在妳的ＡＴ裝上竊聽器的。這個同行……『也』不是東方用語嗎？會是同鄉？」
四大集團引發第三次世界大戰後，接著統一了語言，百年後，會說其他族群母語的人寥寥無幾，不過也成了現代許多店面、商家的宣傳手法，文化消失後，再搬出來用還挺吸引人氣的。
「管他是不是同鄉，反正我會依自己的考量行事。我累了，先去睡。」我回到自己的寢室，試衣的心情都沒了，滿腦子只有「也」這個殺手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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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2/7 修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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