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務第七感 血歷檔案 08 No Name

 

  「正常來說我不能透露給你太多,但情況不一樣了,我認為你與『他們』有著某種關係上的牽連,絕不可能只是因為他們想找樂子,而把你牽扯進來並屢次想要取你性命。他們所引發的可不是一般的搶案,而是一起恐怖攻擊。他們的真正動機不是錢,而是製造人民恐慌、國家混亂……」警察坐到了靠著牆面的軟椅上,開始闡述:「他們當中有一個炸藥專家很厲害,不管是銀行門口的還是布置於淡水老街各處的,全都是他們自己製作出來的特殊炸藥,而這項能力也一直是最為棘手的。」

  「昨天等火勢差不多變小後,早就晚了,從後面進去的消防小隊因為能抵達大廳的路線都差不多坍塌了,火勢又極嚴重,什麼都做不了,到最後還得退著出來,才沒連消防小隊也給搭進去。之後,大廳是一片慘烈,整個大廳都燒得變形、滿是焦黑炭塊,整棟建築有一半都垮掉了,等到消防車合力送水、建築都燒完降溫後,我們的人進去搜查,裡頭的人早就被燒得連屍體都幾乎成灰了……剛才說的那兩名生者,是你以及被你救出來的男童。」

  我愣住了,喉嚨就像卡著什麼東西一樣說不出話來,到頭來還不是救出兩個人,而是那兩個人,就是我與那名被我扛出來的小鬼……一股極大且難以言喻的感覺湧了上來,有難受、有愧疚、有恐懼、有莫名,整個心情都被壓抑著,非常不舒服,但是這就是命運的安排,誰也不能說什麼,我已經能清楚地想像到當這件事情曝光之後,死者的家屬們會是怎樣的反應了……

  那警察見我的表情扭曲起來,給我一段時間沉澱一下,片刻後才說:「當時幸虧於你的隨機應變,將他先藏到了一處人戶家的車庫才沒把他扯進後續的危險情勢之中,我們的人在第一次的爆炸後很快就發現了他,只是很不幸的,他失去了一個母親,所幸他們家經濟狀況還算不錯,他父親有足夠的能力養活他,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那名孩童的父親知道是你勇敢救出並保護他的兒子,作為答謝想給你一筆感謝金。不過在這個時代,你這樣的人算是難能可貴了啊,只是個高中生就有這等捨身救人的膽識了……唉,時代變了,人人都自私吶……」他有些感慨地說完後,看到一邊有著一盒還剩下大半的綜合水果,問了問我能不能吃。

  「……」我沒有回話,想說如果當時不救那小孩,我一輩子恐怕都會過意不去,這是基本的良心驅使而已……我不知道我有沒有聽完句子的全部,隨便應了一聲,腦袋一直在胡思亂想,等到回過神來才發現他已經吃得津津有味了。別人的、免費的就是好吃,但那是……

  「怎麼了?」嘴巴裡還在嚼的警察看我表情怪異,問了一下,我搖搖頭說沒事,心想算了,吃都吃了那「拉屎水果拼盤」,是他自己要吃的,晚點他肚子痛也怨不得我……

  「除了這些……還有嗎?」我抬頭看著他問。

  那警察吞掉水果,嘆口氣說:「如果有那個必要,我想讓你成為我的線人。說是線人其實也沒什麼,只希望如果到時候還有什麼狀況發生在你身上,你可以在第一時間連絡我,並且提供我所有資訊,而我也會讓人在這段時間看著你與那名孩童及他父親,以防你們再次陷入危險,尤其是你,那些搶匪對你有種說不出來的執著,當心要留意四周。這是我的名片,你拿著,有什麼奇怪的事情趕緊打給我,一定要啊!

  我點點頭有點無言,心裡想著這個警察似乎是那種正義感很強烈的人。我接過名片,上面寫著他的所處單位及身分,知道他叫做「李福強」,一個老土到不行的名字。

  李福強給完名片,又繼續說:「其實,我已經追蹤那群人有好一段時間了,自從我接他們的案子開始負責搜查,已經有五年多了,可一直到現在我還是無法掌握他們。這些搶匪其實是個智慧型犯罪組織,他們的手法相當高明,每每都會在犯罪現場的某處留下一個相同的噴漆字樣──『No Name』,社會大眾及我們警察也就這麼稱呼他們了。在前天被襲擊的銀行內,某處牆柱上就有相同的噴漆。

  『No Name』的犯罪成員人數我們依舊不清楚,從第一起五年前的爆破案到現在,每次活動進行的人數都不同,我們也曾逮捕過許多同黨,但終究是問不出真正的內情,主導事件的幾位頭根本就像鬼魂一樣,居然連一點確鑿的證據、線索都沒有,簡直是扯淡!」他說得激動:「在五年前的第一次犯罪後,零八年共有兩起,零九年不見蹤跡,一零年又出來搶銀行,接著是地方縱火、人潮頻繁處設置黏土炸彈、賄賂政治人物、綁票、暗殺重要官員、與各處幫派勾結、策畫大型謀反活動,今年他們又搶了幾次銀行,尤其最近特別頻繁,這次是這三個月來的第四起銀行搶案了!我們還是同樣逮不到他們,就是今年幾個月都讓銀行人員加強危機處理能力,一樣沒有用!真他媽稀奇了,比拍電影還鬼扯,同樣的問題,我們警方都抓不到真正有用的人物!被抓的都是不知情、可有可無的廢物。今年據統計報告,這銀行都缺了人手,因為大家都被這幾次事件給嚇到不敢去銀行上班了!」

  「不過比較不一樣的是,『No Name』歷來的幾次犯罪,當中所傷亡的人數都是不多的,有許多次都是接近於零,真正會導致許多人喪命的事件,也不過是去年的設置炸彈,二十人。這次相比之下雖然嚴重許多,可除了銀行的爆炸外傷亡人數也是非常的少。局中原本判斷『No Name』內部產生了什麼變化,原來盡可能不去傷到人的犯罪行事風格突然變了,依他們高明手段,如果犯罪手法變得較具危險,那肯定不是一件好事,而這在你的口供消息後又更加確立了他們的分裂,這次的銀行搶案成了兩組人馬互相算計的舞台。」

  我聽著頗為驚訝,照理來說這警察這麼多,有這麼多的專業人士在,台灣的每一處都形成了嚴密的監視網,各處道路及小巷都設有監視器,新聞上總是不斷播報著什麼什麼人犯罪被抓,可是這個叫做『No Name』的犯罪組織真的就誇張到了!居然在這五年間不斷大型犯罪,卻怎麼樣也抓不到真正的罪魁禍首?這已經不能叫犯罪天才,而是犯罪之神了啊!搶銀行搶了這麼多次,錢都可以綁起來丟好幾天的垃圾袋了!

  我將我的疑問提出,把想到的想法都說給他聽,他聽了之後咧笑了笑,說我小子還太淺了,我這高中生想到的方法,他們這麼多有經驗的人能不想到嗎?只能說,這個犯罪組織真的誇張到接近神的境界了,邪門得很,他幹了二十年的警察也犯傻了。

  我跟李福強又講了一些話,總之暫且是答應會與他隨時做聯繫了。他在將那盒綜合水果嗑光後說是還得處理幾個案子,存了我的手機號碼就走了,就在他要離開的時候,門先被打了開來,一名理著平頭、身材長相與穿著都非常普通的中年男子走了進來,手上還拎著50嵐的飲料,兩人一打照面都愣了一下,讓我很不解的是,李福強露出了有些震驚的面孔,恐怕他認得那名男子是誰。

  但是讓我不解的真正原因是,那名走進來的男子可是要來接我回家的我爸……

  李福強有些戰戰兢兢地向我爸點了點頭打招呼,我爸也馬上點頭回禮,兩人之間沒有話說,我看到我爸本來要開口的,但是李福強卻顯得有些惶恐,快步踏出病房房門,回頭時還皺著眉頭看了我一眼,不知道是什麼意思。李福強怪異的表現,讓我疑惑了。 

  「嘿兒子,走吧,回家,還好你沒事,等等帶你去吃一頓好的。收拾收拾一下吧。」我爸也沒覺得什麼,一如往常是那種說話模式。

  「呃……我這樣子可以出院嗎?」我的傷應該不算輕的啊!都經歷過一連串的折磨了,只需要住院一天半嗎?

  「嘿嘿,OK啦!在家裡比較舒適自在,你自己也是這麼想的吧?我說能出就是能出。」他手上晃著一張醫院開出來的證明,笑著說。 

  我爸心情好的時候,對我還不錯;心情壞的時候,如果是我小時候肯定會挨棍子伺候,而現在心情壞,他也不會對我怎麼樣,我們會用溝通的方式去處理,然而,這幾年我幾乎沒讓他心情壞過了,我們甚至一個月才見一次面。我們都失去了家人,他對我自然是更加地珍惜。 

  我爸平時是那種話中帶梗、有點嘻皮笑臉的人,他很會看人臉色,也懂得拿捏是非,算是一個講明講理的人,能耐與手段我是不瞭解,但絕對是那種在夾縫之中還可以安然求生的硬漢。 

  「你前天發生的事情我都從警察那裡大致聽過了,總之你沒什麼特別嚴重的傷就好了,這個禮拜你就待在家裡休息吧。不過真不愧是我兒子,那種情況下可以冷靜逃生,還救出了一名小孩與一名女學生,也算是讓我真正的大開眼界了!你他媽的真有本事啊?哈哈哈!」說著說著,我爸就讓我換上了乾淨的衣服,攙扶著我出了病房,辦理這間歷新醫院的一些出院手續。走路的期間我們倆話並不多,我不知道該講什麼,因為有些事情,我會選擇藏在心裡,這是從小到大經歷過的後遺症與習慣,而我也不知道我爸在想什麼,他似乎在若有所思著。 

  那天,兩人去中壢挑了家高檔的牛排餐廳享受後就回家休息了,晚上我爸還有事情,連夜趕車回了嘉義,很快家中又回到只有我與我少有交集的奶奶的寧靜自由生活,然後我依稀記得……下周是期中考來著?

 

  §

 

  回到了家裡後,我將東西收拾收拾,打開電腦坐到我平時的老位子上,但不一樣的是,桌上不知何時多了一份用釘書機夾起來的紙張文件。原以為是學校寄到家裡再由我奶奶拿上來的,可這才剛拿起來看了下封面的字,我不禁一愣,隨即眉頭越皺越緊──

  紙張上頭的標題叫做「血歷檔案」,接著有一些類似條碼的編號與數字,而再下來,竟是我在近期才去拍的證件大頭貼與中英文的正式名字……

  到底怎麼回事?血歷檔案?這份文件絕不可能是學校或者任何機構寄來的!到底是誰?!

  我頓時感到不寒而慄,前天的所有場面再次湧回腦海中回放,全身的雞皮疙瘩都跑了出來,心中發悚地左顧右盼了一下,總覺得周遭房間的黑暗裡會跑出什麼東西似的,心裡十分地不安。

  我緊蹙著眉,鎮定情緒後打算翻開這一疊僅有四、五張的白紙黑字文件,而就在我翻開第一頁之後,我有些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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