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務第七感3 追蹤線源頭 02 二零二恐怖事件
三天後,畢竟血歷總部裡頭的資源豐富,一般大醫院有的,血歷都有,他們便簽了出院手續,把本該住院至少一到兩個月的我,給弄出去了。麻醉藥效過後,痛覺就湧上來了,麻的麻、痛的痛,不動還好,一動就是讓你「啊嘶啊嘶」叫媽媽,據說腹部跟背部都開過刀了,只需要等它慢慢癒合,醫院給的一大包藥可以吃上兩個月,當然也是透過關係拿到的過量藥單。目前便溺無大礙,就是肚子裡頭有些怪異的感覺,背部及骨折的右腿仍舊隱隱作痛,而其他皮肉外傷相比之下,就顯得沒什麼了。
劉可甯見我如此,每次都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倒也不好意思,只得裝作不痛。
將我接出去的是很少現身的的二號何南茜,她的出現,讓我十分訝異,恐怕與零號有著不少的直接關係,而這次提早出院的目的,很不一般──
「那男人,指名要見你,恐怕是有什麼訊息只得告訴你一人,除了這個,我們就沒聽到什麼有用的消息了,這也是不得已,才要委屈你。」何南茜苦笑著,正在駕駛座開著車,而我則在副駕駛座的位置上,旁邊放著兩根拐杖,現在得依靠器具與旁人的協助,才能用一隻腳行動,萬分不方便。
何南茜今日穿的很休閒,雖是休閒,也露了不少……低胸的圓領毛杉、絨毛黑皮大衣、緊身牛仔褲,身前那道深溝,幾乎是不到底線不收手,完整地只蓋住了些許的隱形內衣,讓人不禁以為差點就會看到「頭」了……
何南茜這個人,長相十分倩麗、嫵媚,彷彿每一個不經意的舉動都在刻意勾引人,一般人所嚮往的「大波浪金髮巨乳美女」套用在她身上,絕對是百分之百相符,只差她的髮色是用染的了。
一路上我提心吊膽的,目光得非常小心,後座隨行的兩名女孩,一個眼觀書面,一個凝視本人,後者因為何南茜的火辣總是一副皺眉的模樣,不禁好笑。
「見我?為什麼?」我皺眉問。
「這就得你自己去找答案囉。」何南茜嘟了下嘴,粉亮的唇膏奪目眩人。
回到熟悉的地方後,在林依與劉可甯的攙扶下,我們下到了血歷的地下B3,這才知道,原來地下停車場之下尚有玄機。
一行人搭乘電梯來到B2,改了道,在途中換手的丟紙姐的帶領下,她用著特殊的證件與眼瞳、指紋掃描,才突破了重重關卡,成功進入B3。
B3內幾乎無人,只有一個在防彈警衛室裡頭看守的老警衛,不得不說,此地把關算是嚴密了。整層樓的格局不大,似乎只有兩個籃球場的大小,內部全是白色的整潔空間,有五個封閉的拘留室,唯有厚重的防彈玻璃門可以看得見裡頭。這些拘留室只有警衛室裡頭的開關能夠開啟。
礙於關係,在進入B3時,丟紙姐讓林依與劉可甯先回到了樓上,現在,只有我與丟紙姐身處於關著那名男人的拘留室前。
不知是氣氛緊張還是此處空調溫度較低的關係,B3讓我感到比外界更低的冷意。
「待會,我會讓你進去裡頭,拘留室會有隔音效果,裡面還有隔著一層鐵欄。按照對方要求,你進去後我會關上防護牆,你除了對方要告訴你的消息外,最好能利用各種手法,挖出其餘有用的情報。你沒受過這種訓練,我只能說,拐、騙、引誘、說謊、交換,最好能得出其餘有用的消息。」丟紙姐一臉肅穆地說,我點點頭表示明白。
而後,厚重玻璃的防護門往上滑開了,我嚥了口口水,拄著兩支枴杖到了拘留室裡頭,內部一樣是四面潔白的牆壁,大約一個房間大小,而在一般牢獄使用的鐵牢外頭還有一小處駐足空間。
我隔著鐵牢,見到了那名十分壯碩的鬼面具,正狼狽地坐在室內一張小床上,面對我,眼神凶如猛虎,一身白淨的短袖長褲,手腳都有鐐銬。
鬼面具咧開了嘴角,一點也不憤怒地打著招呼:「嘿,看來你也不好受呢,我猜,你選了『犧牲』。」
「這是什麼意思?」對方突如其來的一句讓我愣了一下。
鬼面具咧了咧嘴,我見到他少了幾顆牙,此外再仔細一看,還能發現身上有一些傷痕,右手的指甲有三只都被扳沒了,直接是粉黃色的肉,心裡不禁發悚,可以這麼動用私刑拷問嗎?!
對方卻不以為意,彷彿什麼事都沒發生過,「『犧牲』啊,對那怪物來說,他若是想給你出個二選一,你選對了還好,選錯了可能會慘那麼一點點,嚴重的是後頭,若是少了點『人性』,你往後不碰上他還好,一旦碰上,剛好有那個機會,對方就會代替你媽媽懲罰你了,什麼往昔的人情友情全都沒有。我跟那傢伙的第一次接觸,也被出了一道二選一,還好那時候還有點人性,最後只落的跟你差不多的下場,否則就沒有今日了。」
我似懂非懂地聽著,還真給劉可甯說對了,只是對方單方面的考驗,不過看來鬼面具似乎對自己完全沒有敵意,便有些放下心來。「你們不是一夥的嗎?」
鬼面具斂了笑容,彷彿老僧入定,目光渙散了片刻,隨後變了臉改以冷漠的神情說:「雖然自己要求過這裡得是個密閉空間,談話內容只有你我兩人能聽得到,我才會開口,但你們還是在裡頭搞了個監聽器,呵呵,別以為我不知道。嗯……不過也沒差。小子,知道為什麼我要叫你來嗎?」
我茫然搖頭。
「其實我也不知道呢。」
我張嘴傻了,這神經病又在玩哪齣啊?整人大隊?待會要給我指鏡頭看著攝影組傻笑嗎?
對方嘿嘿笑了笑又說:「大概是必須要跟你接觸一番吧,前幾天的事情我已經忘了,只有幾個片面的記憶,我知道,我最後栽在了一個小鬼手上,敗得極為窩囊。嗯……算了,也想不起來了。」
「忘了?這什麼意思?」住院時林依說過,鬼面具讓自己一直是「空白」的狀態,什麼逼問方法都盤不出消息來,不會是超強的選擇性失憶吧?!
「就是忘了啊。」鬼面具慵懶地搔了搔背脊,說:「我似乎是腦袋被人動過了,儲存記憶的那一塊小豆腐受了植入性的創傷,一直以來,我在做過某件事之後,總會忘個八成,腦中只有潛意識中下達的命令會驅使我的肉體,也就是一個人工根植的指令,事到如今也想不起來是誰搞的了。總之,一零一嘛,這是我上一次的行動,也是最後一次的行動,接下來就得進監獄過下半輩子了,這也是『我們』早已預料的結果。反正以我這腦袋,每一天都是嶄新的一天,監獄裡,也完全不失新鮮感的,嘿嘿嘿……」
我聞言,頭皮倏地發麻了,這男人究竟是被什麼樣的人下了如此狠手?他成了一具只為達成命令的機器,且還不能享受其中,一旦做過的事,就得忘掉,他是身在此山沒有感受,可這可是個極其慘忍、痛苦的酷刑啊!
這個男人的所有舉動,全是依從著腦中被下達過的指令,由潛意識驅使,他本身,是沒有任何主動權的……現在醫學,辦得到這種事嗎?大腦至今都還是個謎啊……
不過我明白,這些話絕不是謊話,若是,那麼血歷的人還盤問不出來嗎?
「『我們』……是誰?」我有些恐懼地發問。
鬼面具又是一瞬間的面沉如水,接著撇撇嘴無所謂般地說:「忘了。」
一個人,或者一個組織要讓下頭幹壞事,為了不被招供出來,絕對不會讓下頭做事的人知情上頭的真正決策,這個男人也是一樣的,他知道的有用消息,全都被「消除」了……
「啊!」這時,鬼面具突然叫了一聲,彷彿想起了什麼,他陰惻惻地咧起笑容,整個人讓人不寒而慄,「小子,我想到了什麼。那一百零八個炸彈,我猜,已經被警方找完並拆除了吧?」
我十分不自在地點點頭。
「其實呢,那一百零八個炸彈,是個『彈中彈』,被警方全數發現並拆除,那是預料中的事,也是我們的計畫之一,等到這些炸彈被分批輸送到某個地方,或者同一個地方要化驗、分解還是什麼的……已經晚了,連同隱藏在台北市的一百個隱形炸彈,將會全數引爆。所以確切來說,總共是『兩百零八』個炸彈,一百零八個編號加上一百個無編號隱藏版,砰!台灣,陷入恐慌,革命開始!」他嘿嘿笑了幾下,但很快就鎮定下來,我見他好幾次的情緒反差,精神顯然受創不淺。他問:「小子,現在是什麼時候?」
我此時此刻已是渾身冷汗,腦袋空白,拿了手機出來看,怔怔地說:「二○一四年,二月二號,上午十點五十五分。」
男人聞言皺了下眉頭,像是在努力回憶著什麼,隨即,他倏然睜眼,抬頭望著我身後防護牆外頭天花板吊著的電視,「嗯,時間算的剛剛好,打開來看看吧。」
我瞠大雙眼惶然回頭,不等我出聲,已經聽到一切的丟紙姐早就迫不及待地命令守衛打開了電視。我注視著隔了防護牆無聲的電視畫面,雙眼是越睜越大、越睜越大……
不是……吧?
銀幕上,台北市的高空拍攝下,多處地方已成一片片的廢墟平地,處處殘垣斷壁,除了極為慘烈的「編號炸彈」集中地區外,受到「隱形炸彈」或大或小破壞的建築與地區有好幾十處,誰也沒有料到,那被運送回去的一百零八個已被拆解的炸彈,裡頭竟還隱藏著更小的炸彈,此外尚有一百個隱形炸彈暗藏在台北市的各處,諸如交通要道、市政府、金融公司、加油站、銀行、人潮密集處、各大百貨公司、市議、參議員住家……等等,一連串的炸彈恐怖襲擊,全是精心策畫好的……
畫面上,記者群正在迎接剛召開完緊急會議的各級長官,總統已在第一時間頒布警戒令,全面壓制人民恐慌,讓災區內的人民撤離到較近的避難集中處,同一時刻,台北市警力全員出動,嚴防各地,周遭的縣市也隨即展開防禦動作,深怕在連續的恐怖爆破襲擊後,尚有恐怖行為。
我看著即刻報導出來的新聞,不由得一陣窒息,渾身冰冷、冷汗直冒,腦袋依舊空白,此時此刻心中只有一個疑惑──接下來呢?台灣會怎麼樣?我又要怎麼樣?血歷會怎麼樣?「No Name」又會怎麼樣?
二○一四年二月二號的今天,被人民與政府記錄了下來,為中華民國政府開闖以來,僅次於「二二八白色恐怖」後傷害最大的大規模恐怖襲擊事件──「二零二恐怖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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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之後的一個半月,我的右腿差不多好了,有沒有後遺症我是不清楚,但已能行動自如,此外,身體加上食物、藥物與作息的調理,也好得差不多了,看著身上一些不起眼的傷疤與新皮肉,很難想像,四個多月的時間內,我生活上的變化多端詭譎,要是有人早半年跟我說我會變成一個拿槍的小特工,塞給我兩千塊我都不相信。
這一個半月,我倒是沒做什麼,大多時間都放在了休養上頭,以及思索著最近生活上的大小瑣事,其他人除了林依有一、兩次的任務要隨著丟紙姐外出外,也都沒有什麼活動,繼我之後,林依再次充當「武術大師」,給爆鳥王及堵爛旻都來了個實在的震撼教育,這過程堵爛旻尤其難熬,他必須在「無法享受到與林依的接觸」這種艱苦的情況下,同時被爆鳥王喝令,否則就得吃下一頓「蛋包飯」。
「二零二」之後,台灣的情勢就如同拘留室中的男人所言,恐怖事件成了革命的序幕,在「輿論」這個人民所製造出來的龐然力量中,接續延燒了動盪的火線。
那男人確實是隸屬於「No Name」這個天才犯罪組織,在那天之後,他被承交到了政府手上,先是以「重大恐怖罪犯」的身分在警署裡頭接受著李福強徒勞無功的崩潰審問,最後在一連串的精神鑑定之下,被移交到了特殊的監獄之中,以著邊服刑邊接受治療的方式,成了政府手上的一級罪犯。
畢竟是唯一一位抓到、找到、搜查到的恐怖事件肇事者,還得從他口中逼問出更多的情報來防範未能防範的恐怖計畫,只可惜,時至今日,依舊沒有半點收穫,那男人的記憶正在一點點轉為「空白」,從他的最近、過往,一直到青年、孩童時期,記憶逝去,他成了空有常識、身體習慣與基本生存能力的空殼。
連姓名都無從得知的男人的捕獲,對政府來說一點也不是個好消息,反而更加造成了警方對「No Name」這個組織的忌憚、戒備與畏懼。
在一零一好幾處被爆破後,「No Name」專屬的噴漆字樣,神不知鬼不覺地再次留存於現場,呈現於世人眼前。
他們這次的恐怖手段,除了表面上的製造恐慌外,在暗中潛移默化的效果也逐漸顯現,人民開始從此次事件談到了政治、談到了國力,談到了政府過去的動機、作為、影響、決策、代表、福祉、政選……上有電視名嘴熱炒,下有鄉民大談發表,雖有各自的主張,但所有的台灣人,正在將台灣從過去到現在、從小事到大事,全部都拿出來談論一番,再次省思。
在有心人士的煽動下,輿論朝著不同的方向與政府背道而馳,汙點被放大,舊事新論,而好事則無人問津,用民主來謾罵著「民主」。
國家的基本──人民,終於有了細微的不同,開始做改變。
這一個半月內,我在這樣子的不安之下,依舊過著待在血歷的日子。或許我接觸過中心點,但那也不能代表我能夠有什麼影響力。
台北市一個月內的高度警戒下,一無所獲,周邊縣市撤銷戒備,台北市也逐漸回復正常,就像當年的八八水災一樣,受害的人民無奈之下,只能哀聲嘆氣,也挽不回已經發生的事實慘劇,很快就經由政府的輔助與各企業的募集救濟金,開始重振被破壞的家園,只不過受傷害的,有八成都是國家公共建設與大型企業。
「二零二恐怖事件」成為人民的飯後家常,那莫大的恐懼影響,在迅速植入人民心中後,又飛快消散了。
這件事情卻深深在我的心中,種下了更大更深的疑惑。
這是否是宗翰哥的精心策畫之一?亦或者是其他的組織?
謎團,全是謎團,我再次體認到自己仍舊處於一個自己都不瞭解的漩渦之中,一種被人拖下水玩弄、卻始終搞不懂狀況的感覺。
至於完成任務後的獎勵──向零號詢問一個問題的真相,我則說了想累積到下一次一同提問。我的態度又再次讓零號略顯倉促。
我意識到不能再讓自己如此平順,有時候逆向行駛,破壞掉常理規則,便能輕易看出擾亂秩序後顯現出來的「特別線段」。我必須要讓零號將我視為一個不再是囊中物的燙手山芋,我要布置一個單方面受益的賭局,以一個班門弄斧的形式。
這一個半月的休養,別來無事,我想了很多,就在今日,我決定為了我渴望的「真相」,去尋找還無法確認究竟是敵是友的熟悉的陌生人──
當一個人想的很多,尤其他是那種從小就不斷在胡思亂想、做思考的人,覆滿潰堤的眾多疑惑能使他崩潰消沉,而為了尋求解脫,只得試圖接近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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