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務第七感3 追蹤線源頭 01 行動的涵義

 

  有人生為錢財而活,有人為報恩而活,有人為復仇而活,當然也有人為行善而活。有人為求學、有人為知識、有人為成功、有人為目標、有人為創造、有人為改變、有人為夢想、有人為國家、有人為家人、有人為旁人、有人為自己……甚至,有人一出生,就是為了死而活。

  每個人活的方式及意義都不同,或者該說,一個人的「活」,取決於這個人的能耐。

  能耐高的人,他的眼界與抱負就越高,有一個屬於自己的道路可以走;而能耐低的人,就好比自古不變生活在平凡之中的一般平民,只為生而活,為了養活家庭、為了養活自己,而努力在生活上爭求利益,添一口飯,讓自己能有一個家可以歸,讓自己能不餓死在街頭。

  這並不意味著能耐低的人就是卑賤,有時候,這等只為某種小小的志向而努力發憤的精神,也是非常值得學習的。

  那能耐高的人呢?

  一旦食衣住行不再是困難,人便會有更多的慾望及追求,正所謂飽暖思淫慾,全看你將多餘的能力放在哪裡。

  我在小學時候,因為巨大的痛苦及壓力,讓自己的腦袋總是透不過氣來,總是思考著各種僅侷限於「自己」這個渺小思想的任何觀念。

  從靈魂從何而來?人死之後精神及意念又會往哪兒去開始,一直想到了周遭所發生的各種事情,以及最為可恨的「人性」。

  小學時期,我是個被霸凌者,在校痛苦過後,回到家裡,就得背負著沉重的壓力,在淫威及棍棒的鞭策之下,我得為了我不懂的理由而去讀書,甚至得強迫捨棄任何能帶給我快樂的泉源,因此,我活在了一個僅有痛苦而沒有任何慰藉的環境之下……

  在這種環境之下,我也得到了比平常人更多的歷練。

  我在這樣的情況下,看到了很多小孩看不見的東西──為什麼這些人,包括大人小孩,全都在進行著自己不願,或者是無聊、沒有任何樂趣的工作及事情呢?

  我在旁人身上看見了,他們全是按著一種叫做「生活」的規律制度,順從地成了一個個行屍走肉。

  我不想成為這種人。

  在理解到「自殺」就是歸零,就是一個比痛苦還來的沒有任何意義的空白之後,我開始去接觸各種興趣及新奇事物,也開始為自己的生活謀求更多的福利──要想擺脫自己不願度過的生活,就得絞盡腦汁,用各種辦法去突破。

  小學四年級,我轉學了,也用了一些手段,讓父母一點點改變他們對待我的方式,改變了他們的教育理念與手法。我不再被挨打、威脅、強逼、受皮肉傷,我有了朋友、有了歡笑與快樂,我找到了方法,去改善自己的生活。

  可是,我仍在尋找著自己生活的意義。

  對我來說,生活沒了意義,那就是行屍走肉。一旦行屍走肉了,那就與往常的痛苦日子有何不同?我依舊是在一個無形的「枷鎖」之下,如一個犯人般,度過日復一日的例行生活。生活上的快樂,那或許只是不讓自己活得如此窩囊、如此漫無目的罷了。

  那之後的幾年,我逐漸尋找到了屬於自己的道路及意義。我將自己的性命視如珍寶,必要的時候,也視如草菅。這很奇怪,就像我有時我懂我自己,有時卻連自己的長相都是模糊的一片,形同陌路,相信很多人都有過這種感受。

  最難理解的,總是自己。

  進入了血歷之後,我或許明白到了,什麼叫做真正的「意義」。

  承襲了上一代以及我感念的人,我擁有「繼承的意義」,也有「自我的意義」。

  我發覺、我期待,我努力、我感慨。就像我願為林依、劉可甯,甚至是爆鳥王犧牲性命,卻在某些時候能奪走一個人的未來。

  人生的意義,全在一念之間,全在生活上、心理上。

  而現在,我陷入了一個名為「命運」的巨大漩渦內,與之同流,又與之抗衡著。

 

 

  規律傳出的熟悉嗶嗶聲,讓我聯想到了醫院裡頭測量脈搏的機器。那聲音,是我的心音。

  心想著才沒過多久,又回到醫院裡去了,在第一次的住院之後,想不到半年沒過,又得進來兩次,而且還一直經歷昏迷啊。

  不過幸福的是,這幾次昏迷過後的清醒,總會有人陪伴在我身邊──林依,正就著一張椅子在一旁看著書。

  「昏迷達人,醒來了?你感覺睡得不是很安穩,虧我還在這裡陪你。」林依柔眼秋波,淡淡地揚著嘴角。

  我掙扎了一下坐起,翻開被單一看身體,專門為病人準備的衣服下,纏了不少繃帶及零零雜雜,還有我的背部都被固定住了。

  「別動了,你現在的身體狀況很差,差到一不小心可能就要解體了,就連醫生都說你本身是個奇蹟了呢。我們怕你因為劇痛無法好好休養、承受,一直給你上了麻醉,所以你現在幾乎感覺不到什麼。一零一之後,你睡了三天,今天是第四天了。」她起身將書本放下,改坐到了我的床邊。

  我按照她的指示躺平了身子,張嘴要說話,試了試這才艱澀地開了口,聲音十分低沉沙啞,恐怕是被那男人戳了喉嚨之後,傷口影響到了聲帶。「林依,妳怎麼在這?妳不也受了傷嗎?」

  林依聞言欣慰地笑了一下,說:「事實上,我受的傷只是輕傷,皮肉傷而已,還多虧了你那不怕死的舉動,醫生說我身上都是些不嚴重的瘀傷、扭傷,躺了一整天的床已經算是多了,第二天之後,往常的活動完全沒問題。」說到這,她一雙長睫美目一眨也不眨地注視著我,看似心情十分複雜,「謝謝你……從來沒有人會為了我犧牲這麼大,沒有人對我這麼好過……已經可以了,你說要拯救我,你做到了,謝謝你。我會試著去相信你。」

  我瞠大眼,千言萬語,不及此一句,如此感性的句子再加上林依本身的美麗,我的心跳登時加快,一旁心跳測量器的嗶嗶聲突然緊迫了不少。

  林依見狀嫵媚般地笑著說:「你的心跳全顯現在測量器上囉!」

  我不知所措地瞪大眼,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卻不想眼一瞟,看到了穿著白襯衫與百褶裙的林依因為坐姿的關係,裙擺下,白皙大腿間的縫隙露出了若隱若現的紫色內褲,而她本人並沒有意識到,那嗶嗶聲又瞬間高漲了不少。

  我感覺到我的臉發燙了,而我的身體,就要著火了!

  「和穎、和穎!」劉可甯的吶喊在病房外傳出,只見她猛地打開了門,風風火火地衝到了我身旁,驚慌失措地叫著:「快叫護士!到底怎麼了?心音這麼快!」隨即,她看到側坐在床上的林依後,整個人都愣住了。

  「呃……這就叫做……偷吃?!」

  「啊?!不是這樣吧!」

 

 

  「在這令人深深惶恐的恐怖襲擊事件後,台北市市長以及相關單位聲言會在最短的時間之內修復一零一受損的內部,盡快恢復平常,同時在日後加強戒備。另一方面,警方在當天便大力追緝造成此恐怖事件的嫌犯,目前已確認的嫌犯共有兩名,一名已被捕獲,而另一名則在全力搜查中;此次的事件不僅令政府與警方大為震驚,難以想像這次的大規模控恐怖行動只有兩個人在進行,而不幸中的大幸是,在台北市內安裝在各處的炸彈,已全數被找尋且拆除……」

  「好的,當天事件的確是造成不少人人心惶惶喔,而當時拍攝現場畫面的民眾,竟捕捉到了一個相當驚人的畫面,我們可以看到此時被氣焰炸裂的裂口處,有一名少女正已十分快的速度摔落出去,更令人震驚的是,後頭立即追出了一名少年,抓住了墜落中的少女,並以著血肉身軀嘗試在掉落地面之前,摔進了一零一的內部。這驚為天人的救人影片,立即在網路上火速蔓延,網友們還將這名少年稱作為『一零一英雄哥』……」

  林依將房內的電視打開,每一台新聞都在不斷播報著當日一零一遭到恐怖襲擊的後續發展,無一台不例外,我看著自己曾做出的舉動,不禁有些赧然,這被不斷報在新聞上,縱然是件令人讚嘆的舉止,可還是讓人怪不好意思的……

  畫面中,我只在林依掉出裂口的下一個瞬間後就衝了出去,從我抓住林依並把她抱到懷裡,然後摔到了壁面上的過程,真的不過是眨了下眼睛的時間,可見當時有多麼驚險。現在回過頭來想想,當時為何會有那種時間暫緩的離奇感覺?問了問林依與劉可甯,她們也是一知半解。

  「或許,是腎上腺素與危機意識的併發到了極致,讓腦中的潛能被激發,大腦深處有個叫做『海馬迴』的地方,與過去保存的記憶有關,在瀕臨死亡之際腦中缺氧的情況下,原來的抑制狀態被解除,激發之後導致時間變慢的錯覺吧。」林依這麼說。

  我怔了下,以著異樣的眼光看了林依一眼,問:「妳怎麼知道的?」

  「看書囉。」林依笑了笑,擺了擺手上的書,那是本名為「心靈法則」的外國書籍,還是原文版的,我又一愣,敢情林依已經達到這個境界了啊!

  「不過,還真是……」林依坐在床緣,一手扶著下巴,看著新聞上不斷播報的畫面,目光迷離,勾起嘴角淡淡笑了下,讓人茫然不解。

  「怎麼了?」

  她搖搖頭,說著沒事,片刻後開始敘述著後頭發生的事,「據丟紙姐說,當天狙擊班趕往我們與那男人交手的射程範圍後,已經是接近尾聲,他們開了幾槍,礙於一零一的玻璃外牆實在是太厚,且那男人好像早就知道有狙擊手,連一點威脅都構不成。我們摔下去之後,那男人就不見了,之後再也找不到,跟個鬼魂一樣。」說到這,她笑看著我問:「那外牆連重型狙擊槍的子彈都可以抵禦住,擋掉五成威力,你那天到底是怎麼打破的啊?」

  我聳聳肩苦笑,林依笑了下繼續說:「那男人……是我見過最可怕的人。」她神情一凜,面色沉重地說:「我從來沒見過能帶給人這麼龐大的恐懼、壓力的人,他的身手絕對比一號高出許多,站在前方,就好比一道高牆貼在眼前。這人的生活環境絕對很不一般,或者該說……是煉獄,在煉獄之中成長的男人,他將地獄中的痛苦化作為自己進化的泉源,將逆流轉為助力,而從煉獄出來之後,世俗中的任何東西都不再有一點重要性了……」

  「我到之前,他對妳做了什麼?」我皺眉問。

  林依回憶了一下,說:「我跟著他一直上樓,途中雖然感到了某種不對勁,知道這一定是個陷阱,還是追了上去……到了那裡,男人出現,我與他交了手,馬上就被制伏了,在一陣反抗之後,他把我的幾個重要關節給鬆脫後,就用繩子綁了個重物扔出牆壁,並把我繫在一邊。我並沒有受到什麼傷,倒不如說,為了讓你更加相信他對我做了什麼,才用一些小技巧讓我看起來受了重傷,性命垂危。」

  「……那他有對妳說過什麼話嗎?」

  林依搖搖頭,我沉默一陣,說:「他說過,他的目的是讓我絕望,我不明白,而我衝出去救妳的時候,他還說了句『愚蠢,但正確』。」

  話一出口,眾人就沉默了,此時一直坐在左邊床緣賭氣般的劉可甯出聲說:「或許是在考驗你吧。不然我想不出有什麼能解釋這些怪異舉動了。」

  劉可甯一句話,如醍醐灌頂,點醒了我。我笑了,有時候,心思比較單純的人總是能做出一些一般人想不到的事呢。有時候人想的太多,就連最單純直接的東西都忽略掉了。我們將嚴重的事件複雜化,想了更多的可能性,殊不知,或許對方的意思只是一個非常淺白的表面。

  「如果是的話,那原因是為什麼?」林依轉了轉眼珠子。

  「啊哉,我連對方都不認識,第二次見面而已,這次恐怖行動的兩人都在淡水與我見過面,那男人至今也只有在一零一內說過那幾句話。」我聳聳肩,到底是為什麼?為什麼要測驗我?那真的是個測驗嗎?「或許對方的背後有更大的勢力,想藉由這次的事件對我怎樣怎樣的?」

  「人性。」林依突然說:「人性,或許是想測試你的人性,瞭解你的為人。一個人想要瞭解另一個人,就得由作為去推斷他。那男人問過你一個問題,是要你與他搏命,還是要你捨棄掉我,換取自己的性命?這是個非常簡單的『自利』與『犧牲』二選一。」

  「但是重要性呢?他不可能不明白妳對我的重要性吧?」我說著。

  林依與劉可甯都是一愣,隨即林依有些紅著臉咳了兩下,說:「這也是一點得納入考量的……或許他是想測試你是否能為了一個重要的人,而捨棄自己?」

  「有點說不通,這太奇怪了。」我搔了搔頭髮,「就算是好了,這個男人給我的感覺,只要我選擇捨棄妳,他一樣會將繩子打斷,接著離去……一旦知道測試結果,那麼後頭呢?」

  「兩條不同的路,決定他日後對待你的態度……之類的?」劉可甯說:「退一百步來說,如果他是奉命來製造恐怖襲擊,並趁機來與你接觸,而那只是這個『接觸』任務中的小插曲呢?」

  「……總之,『No Name』後頭還有一股勢力。」我說。現如今已知道「No Name」的頭是宗翰哥了,而其成員有莊興龍及分裂出去的那兩名男人,那兩名男人,或許是聽命於另一個幕後主使者的,亦或是他們自己的決定……那男人的手槍,與我的手槍可是同出一源,這不就代表,我爸的勢力也有參與其中?好亂!

  眼下,我還不想將這些消息告知給任何人,包括這兩名女孩。我靈機一動,問:「那名被抓住的男人呢?」

  林依說:「血歷與政府有個協議,被血歷抓住的犯人,最多能夠被禁閉在血歷那裡十五個天數,十五天一到,人必須交上去,進入國家執法的正常程序。現在他被關在血歷總部的拘留室,你昏迷的這幾天,血歷用過了很多方式,依舊是問不出半點有用訊息,這還真是史無前例……條件換取、嚴刑拷打、藥物、測謊、威脅……這些對這男人來說,都沒有用,不如說是,他讓自己一直是『空白』的狀態……這兩名男人,都不是人,是怪物。」

  我擰著眉點點頭,眾人沉默了幾下,我又開口:「那麼現在、日後,要怎麼辦?」

  「爆鳥王他們現在都待在血歷總部,丟紙姐與我們都在等待零號的指示,目前是一段休息時間,以零號的行事風格,她會先讓你休養到傷勢好了之後,再派出下一道命令。或許會有多餘的放假呢,畢竟這次你抓住了『No Name』的一名成員,算是大功一件。醫生說,你這樣,得躺一到兩個月,然後還得靜養兩個月。」

  「這麼久?」我有些傻眼,不過想來自己的傷勢真的很嚴重,五臟六腑內傷、身上多處骨折、右腿、喉嚨、玻璃劃傷,要是運氣再差一點,就得成廢人了。不過,零號保護我的兩年與真相大白的日子,說長不長、說短不短,這躺過去,一半時間可就沒了。

  我想到了什麼,有點開玩笑地問:「血歷不是有很多強人嗎?怎麼追蹤了五年到現在都沒找到相關線索及逮到人?不可能是因為我的出現才剛好逮到了吧?而且那過程也太輕鬆,怎麼總覺得這部分有點不合理啊。」

  林依聳聳肩,輕聲說:「關於『No Name』的任務,其實丟紙姐那裡也是前幾個月才展開的,並不是追蹤了五年,在以前我們可從來沒有與他們打過任何交道,而這幾次身為引線的你似乎也發揮到作用了。反正現在我跟小甯得輪流照顧你這大爺就是了。好啦,中午了,你現在應該很想吃點東西吧?我去幫你買。」語畢,也不等我答應,她便出了房門,留下我與劉可甯。林依的意思是……

  看著林依消失的地方,半晌後,劉可甯一臉消沉,問:「如果那時候在場的是我,你也會這樣救我嗎?」

  「當然啊,毫不猶豫。」

  劉可甯無力地笑了一下,「如果是裕祥也一樣吧?……」

  「……」

  「愛人、兄弟、摯友,現在我們三個在你眼中扮演的,就是這三個角色吧?我其實很羨慕那個被你捨生相救的林依,為什麼我不是衝上去追那男人的人?或許這樣我的存在感就會更高了吧……」

  「小甯,別亂講話……」

  「你自己知道我跟依依的落差!雖然說過維持現狀是最好的,但是,這種感覺好難受……依依說過她跟你是不可能的,就算她自己也喜歡上了你,仍然是沒有機會,那個決定性因素,她不能告訴我。她讓我去向你表達自己的感情,她還在途中幫了我,可為什麼現在……我越來越搞不懂你們與自己了,我不想當那個執迷不悟的外人,你要說就說吧!」劉可甯一臉憂傷,俯著頭顯得有些失魂落魄。

  什麼決定性因素?那晚林依也是這麼說的……

  兩人不再言語,我暗自嘆了口氣。我傾向林依,可我不想重傷劉可甯,破壞我倆之間的感情,但一旦拖得越久,她是否就得承受越多的痛苦?

  本是想著藉由時間的流逝,讓情況緩和下來,可這行得通嗎?

  老爸老媽啊,一個不知在搞什麼大事業,一個天人永隔,不管是哪個,能給點主意嗎?難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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