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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歷檔案2 追蹤線源頭 13

 

  「在這令人深深惶恐的恐怖襲擊事件後,台北市市長以及相關單位聲言會在最短的時間之內修復一零一受損的內部,盡快恢復平常,同時在日後加強戒備。另一方面,警方在當天便大力追緝著造成此恐怖事件的嫌犯,目前已確認的嫌犯共有兩名,一名已被捕獲,而另一名則在全力搜查之中;此次的事件不僅令政府與警方大為震驚,難以想像,這次的大規模控恐怖行動只有兩個人在進行,而不幸中的大幸是,在台北市內安裝在各處的炸彈,已全數被找尋且拆除……」

  「好的,當天事件的確是造成不少人人心惶惶喔,而當時拍攝現場畫面的民眾,竟捕捉到了一個相當驚人的畫面,我們可以看到此時被氣焰炸裂的裂口處,有一名女孩正已十分快的速度摔落,更令人震驚的是,後頭立即追出了一名少年,抓住了墜落中的女孩,並以著血肉身軀嘗試在掉落地面之前,摔進了一零一的內部。這驚為天人的救人場面,立即在網路上火速蔓延,網友們還將這名少年稱作為『英雄哥』……」

  林依將房內的電視打開,每一台新聞不斷播報著當日一零一遭到恐怖襲擊的後續發展,無一台不例外,我看著自己曾做出的舉動,不禁有些赧然,這被不斷報在新聞上,縱然是件令人讚嘆的舉止,可還是讓人不好意思的……

  畫面中,我只在林依掉出裂口的下一個瞬間後,就衝了出去,從我抓住林依並把她抱到懷裡,然後摔到了壁面上的過程,真的不過是眨了下眼睛的時間,可見當時有多麼的驚險。現在回過頭來想想,當時為何會有那種時間暫緩的離奇感覺?問了問林依與劉可甯,她們也是一知半解。

  「或許,是腎上腺素與危機意識的併發到了極致,讓腦中的潛能被激發,大腦深處有個叫做『海馬迴』的地方,與過去保存的記憶有關,在瀕臨死亡之際腦中缺氧的情況下,原來的抑制狀態被解除,激發之後導致時間變慢的錯覺吧。」林依這麼說。

  我怔了下,以著異樣的眼光看了林依一眼,問:「妳怎麼知道的?」

  「看書囉。」林依笑了笑,擺了擺手上的書,那是本名為「心靈法則」的外國書籍,還是原文版的,我又一愣,敢情林依已經達到了這個境界了啊!

  「不過,還真是……」林依坐在床緣,一手扶著下巴,看著新聞上不斷播報的畫面,目光迷離,勾起嘴角淡淡笑了下,讓人茫然不解。

  「怎麼了?」

  她搖搖頭,說著沒事,片刻後開始敘述著後頭發生的事,「據丟紙姐說,當天狙擊班趕往我們與那男人交手的射程範圍後,已經是接近尾聲,他們開了幾槍,礙於一零一的玻璃外牆實在是太厚,且那男人好像早就知道有狙擊手,連一點威脅都構不成。我們摔下去之後,那男人就不見了,之後再也找不到,就跟鬼魂一樣。」說到這,她笑看著我問:「那外牆連重型狙擊槍的子彈都可以抵禦住,擋掉六成威力,你那天到底是怎麼打破的啊?」

  我聳聳肩苦笑,林依笑了下繼續說:「那男人……是我見過最可怕的人。」她神情一凜,面色沉重地說:「我從來沒見過能給人這麼龐大的恐懼、壓力的人,他的身手絕對比一號高許多,站在前方,就好比一道高牆貼在眼前。這人的生活環境絕對很不一般,或者該說……是煉獄,在煉獄之中成長的男人,他將地獄中的痛苦化作為自己進化的泉源,將逆流轉為助力,而從煉獄出來之後,世俗中的任何東西都不再有一點重要性了。太可怕了……」

  「我到之前,他對妳做了什麼?」我皺眉問。

  林依回憶了一下,說:「我跟著他一直上樓,途中雖然感到了某種不對勁,知道這一定是個陷阱,還是追了上去……到了那裡,男人出現,我與他交了手,馬上就被制伏了,在一陣反抗之後,他把我的幾個重要關節給鬆脫後,就用繩子綁了個重物扔出牆壁,並把我繫在一邊。我並沒有受到什麼傷,倒不如說,為了讓你更加相信他對我做了什麼,才用一些小技巧讓我看起來受了重傷,性命垂危。」

  「他有對妳說過什麼話嗎?」

  林依搖搖頭,我沉默一陣,說:「他說過,他的目的是讓我絕望,我不明白,而我衝出去救妳的時候,他還說了句『愚蠢,但正確』。」

  話一出口,眾人就沉默了,此時一直坐在左邊床緣賭氣般的劉可甯出聲說:「或許是在考驗你呢。不然我想不出有什麼能解釋這些怪異舉動了。

  劉可甯一句話,如醍醐灌頂,點醒了我。我笑了,有時候,心思比較單純的人總是能做出一些一般人想不到的事呢。有時候人想的太多,就連最基本的東西都忽略掉了。我們將嚴重的事件複雜化,想了更多的可能性,殊不知,或許對方的意思只是一個非常淺白的表面。

  「但是為什麼,要考驗你?」林依轉了轉眼珠子。

  「啊哉,我連對方都不認識,初次見面而已。」我聳聳肩,到底是為什麼?為什麼要測驗我?那真的是個測驗嗎?「或許對方的背後有更大的勢力,想藉由這次的事件對我怎樣怎樣的。」

  「人性。」林依突然說:「人性,或許是想測試你的人性,瞭解你的為人。一個人想要瞭解另一個人,就得由作為中去推斷他。那男人問過你一個問題,是要你與他搏命,還是要你捨棄掉我,換取自己的性命?這是個非常簡單的『自利』與『犧牲』二選一。」

  「但是重要性呢?他不可能不明白妳對我的重要性吧?」我說著。

  林依與劉可甯都是一愣,隨即林依有些紅著臉說:「這也是一點得納入考量的……或許他是想測試你是否能為了一個重要的人,而捨棄自己?」

  「有點說不通,這太奇怪了。」我搔了搔頭髮,「就算是好了,這個男人給我的感覺,只要我選擇捨棄妳,他一樣會將繩子打斷,接著離去……一旦知道測試結果,那麼後頭呢?」

  「兩條不同的路,決定他日後對待你的態度……之類的?」劉可甯說:「退一百步來說,如果他是奉命來製造恐怖襲擊,並趁機來與你接觸,而那只是這個『接觸』任務中的小插曲呢?」

  「……總之,『No Name』後頭還有一股勢力。」我說。現如今已知道「No Name」的頭是宗翰哥了,而其成員有莊興龍及分裂出去的那兩名男人,那兩名男人,或許是聽命於另一個幕後主使者的,亦或是他們自己的決定……那男人的手槍,與我的手槍可是同出一源,這不就代表,我爸的勢力也有參與其中?好亂!

  眼下,我還不想將這些消息告知給任何人,包括這兩名女孩。我靈機一動,問:「那名被抓住的男人呢?」

  林依說:「血歷與政府有個協議,被血歷抓住的犯人,最多能夠被禁閉在血歷那裡十五個天數,十五天一到,人必須交上去,進入國家執法的正常程序。現在他被關在血歷總部的拘留室,你昏迷的這幾天,血歷用過了很多方式,依舊是問不出半點有用訊息,這還真是史無前例……條件換取、嚴刑拷打、藥物、測謊、威脅……這些對這男人來說,都沒有用,不如說是,他讓自己一直是『空白』的狀態……這兩名男人,都不是人,是怪物。」

  我擰著眉點點頭,眾人沉默了幾下,我又開口:「那麼現在、日後,要怎麼辦?」

  「爆鳥王他們現在都待在血歷總部,丟紙姐與我們都在等待零號的指示,目前是一段休息時間,以零號的行事風格,她會先讓你休養到傷勢好了之後,再派出下一道命令。或許會有多餘的放假呢,畢竟這次你抓住了『No Name』的一名成員,算是大功一件。醫生說,你這樣,得躺一到兩個月,然後還得靜養兩個月。」

  「這麼久?」我有些傻眼,不過想來自己的傷勢真的很嚴重,五臟六腑內傷、身上多處骨折、右腿、喉嚨、玻璃劃傷,要是運氣再差一點,就得成廢人了。不過,零號保護我的兩年與真相大白的日子,說長不長、說短不短,這躺過去,一半時間可就沒了。

  林依聳聳肩,輕聲說:「反正我跟小甯得輪流照顧你這大爺就是了。好啦,中午了,你現在應該很想吃點東西吧?我去幫你買。」語畢,也不等我答應,她便出了房門,留下我與劉可甯。林依的意思是……

  看著林依消失的地方,半晌後,劉可甯一臉消沉,問:「如果那時候在場的是我,你也會這樣救我嗎?」

  「毫不猶豫。」

  劉可甯無力地笑了一下,「如果是裕祥也一樣吧?……」

  「……」

  「愛人、兄弟、摯友,現在我們三個在你眼中扮演的,就是這三個角色吧?我很難受,為什麼我得當最痛苦的那個『摯友』?我其實很羨慕,那個被你捨生相救的林依,為什麼我不是衝上去追那男人的人?或許這樣我的存在感就會更高了吧……」

  「小甯,別亂講話……」

  「你自己知道,我跟依依的落差!雖然說過維持現狀是最好的,但是,你可以理解這種感覺嗎?我覺得很難受。依依說過她跟你是不可能的,就算她自己也喜歡上了你,仍然是沒有機會,那個決定性因素,她不能告訴我。她讓我去向你表達自己的感情,她還在途中幫了我,可為什麼現在……現在依依接受你了,你們的關係越來越好,我當然不想當那個執迷不悟的外人,你就說吧!」劉可甯一臉悲戚,幾乎要哭出來。

  什麼決定性因素?那晚林依也是這麼說的……

  兩人不再言語,我暗自嘆了口氣。我傾向林依,可我不想重傷劉可甯,破壞我倆之間的感情,但一旦拖得越久,她就得承受越多的痛苦……

  本是想著藉由時間的流逝,讓其中一人對我冷落,可這行得通嗎?

  老爸老媽啊,一個不知在搞什麼大事業,一個天人永隔,不管是哪個,能給點主意嗎?難題啊……

 

  §

 

  三天後,畢竟血歷總部裡頭的資源豐富,一般大醫院有的,血歷都有,他們便簽了出院手續,把本該住院至少一到兩個月的我,給弄出去了。麻醉藥效過後,痛覺就湧上來了,麻的麻、痛的痛,不動還好,一動就是讓你「啊嘶啊嘶」叫媽媽,據說腹部跟背部都開過刀了,只需要等它慢慢癒合,醫院給的一大包藥可以吃上兩個月,當然也是透過關係拿到的過量藥單。目前便溺無大礙,就是肚子裡頭有些怪異的感覺,背部及骨折的右腿仍舊隱隱作痛,而其他皮肉外傷相比之下,就顯得沒什麼了。

  劉可甯見我如此,每次都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倒也不好意思,只得裝作不痛。

  將我接出去的是二號何南茜,她的出現,讓我十分訝異,恐怕與零號有著不少的直接關係,而這次提早出院的目的,很不一般──

  「那男人,指名要見你,恐怕是有什麼訊息只得告訴你一人,除了這個,我們就沒聽到什麼有用的消息了,這也是不得已,才要委屈你。」何南茜苦笑著,正在駕駛座開著車,而我則在副駕駛座的位置上,旁邊放著兩根拐杖,現在得依靠器具與旁人的協助,才能用一隻腳行動,萬分的不方便!

  何南茜今日穿的很休閒,雖是休閒,也露了不少……低胸的圓領毛杉、絨毛黑皮大衣、緊身牛仔褲,身前那道深溝,幾乎是不到底線不收手,完整地只蓋住了些許的隱形內衣,讓人不禁以為差點就會看到「頭」了……

  何南茜這個人,長相十分倩麗、嫵媚,彷彿每一個不經意的舉動都在刻意勾引人,一般人所嚮往的「大波浪金髮巨乳美女」,套用在她身上,絕對是百分之百相符,只差她的髮色是用染的了。

  一路上我提心吊膽的,目光得非常小心,後座隨行的兩名女孩,一個眼觀書面,一個凝視本人,後者因為何南茜的火辣總是一副皺眉的模樣,不禁好笑。

  「見我?為什麼?」我皺眉問。

  「這就得你自己去找答案囉。」何南茜嘟了下嘴,粉亮的唇膏奪目眩人。

 

  回到熟悉的地方後,在林依與劉可甯的攙扶下,我們下到了血歷的地下B3,這才知道,原來地下停車場之下尚有玄機。

  一行人搭乘電梯來到B2,改了道,在途中換手的丟紙姐的帶領下,她用著特殊的證件與眼瞳、指紋掃描,才突破了重重關卡,成功進入B3。

  B3內幾乎無人,只有一個在防彈警衛室裡頭看守的老警衛,不得不說,此地把關算是嚴密了。整層樓的格局不大,似乎只有兩個籃球場的大小,內部全是白色的整潔空間,有五個封閉的拘留室,唯有厚重的防彈玻璃門可以看得見裡頭。這些拘留室只有警衛室裡頭的開關能夠開啟。

  礙於關係,在進入B3時,丟紙姐讓林依與劉可甯先回到了樓上,現在,只有我與丟紙姐身處於關著那名男人的拘留室前。

  不知是氣氛緊張還是此處空調溫度較低的關係,B3讓我感到比外界更低的冷意。

  「待會,我會讓你進去裡頭,拘留室會有隔音效果,裡面還有隔著一層鐵欄。按照對方要求,你進去後我會關上防護牆,你除了對方要告訴你的消息外,最好能利用各種手法,挖出其餘有用的情報。你沒受過這種訓練,我只能說,拐、騙、引誘、說謊、交換,最好能得出其餘有用的消息。」丟紙姐一臉肅穆地說,我點點頭表示明白。

  而後,厚重玻璃的防護門往上滑開了,我嚥了口口水,拄著兩支枴杖到了拘留室裡頭,內部一樣是四面潔白的牆壁,大約一個房間大小,而在一般牢獄使用的鐵牢外頭還有一小處駐足空間。

  我隔著鐵牢,見到了當初那名十分壯碩的男人,正狼狽地坐在室內一張小床上,面對我,眼神凶如猛虎,一身白淨的短袖長褲,手腳都有鐐銬。

  男人咧開了嘴角,一點也不憤怒地打著招呼:「嘿,看來你也不好受呢,我猜,你選了『犧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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