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現王子 第十章 現實的結束,命運的開端(下)
毅良自澡堂走出,踩著外頭鞋櫃備至的藍白拖鞋,邁步在斜坡石路上,緩緩走回不遠處的日煦大宅。
他剛從位於大宅有段距離的澡堂出來,身上正穿著一襲藍底浴衣,上頭點綴著不規則散落的花瓣圖樣。他是第一次穿浴衣,感覺很是新奇,當初在浴池內還是手忙腳亂了一陣才穿戴妥當。浴衣寬鬆舒適,由於裡頭他才穿了一件快門提供的四角褲,山上夜間涼爽的晚風直接灌入袖口,讓他不免生起了寒意,環起手來加緊腳步。
他覺得自己彷彿來到了一處世外桃源,在沐浴完日式的浴池後又披上和服,霎時間還以為自己來到了日本呢。日煦大宅的澡堂是建立在宅邸後方一處坡地上,據說泉水是直接引用山上的天然溫泉,幾處池水還帶著濃厚的礦味,是自數十年前就建立好的澡堂,當時耗費了不少勞力與資金。
這大浴池外貌就是個大了點的木屋,玻璃窗透著裡頭鵝黃色的燈光,若是不進去探究一番,單看簡陋樸素的外觀,還不知道裡頭大有玄機呢。
一進入澡堂是個寬敞的置物間,在左右兩側區分出「男湯」與「女湯」,入口被薄薄的布簾給遮蓋起來,熱氣造成的白霧正隱約從隙縫中竄出,一股淡淡的硫磺味瀰漫各處。布簾之內,分為單獨的沖間以及寬廣的浴池,大腿高的磁石浴池內,又分為加了鹽晶的池水及天然溫泉,蒸氣裊裊。
這時間浴池內無半抹人影,倒是省得毅良不用東遮西遮,免去了尷尬的窘境,不過他還是站在中央愣了片刻,暗暗讚嘆之後,才跑去沖間仔細沖洗一番,最後坐入浴池中泡湯享受。
他並沒有久久賴在裡頭,泡了幾分鐘的熱泉就出浴穿戴,滿足新奇的慾望就夠了,反正以後多的是時間泡澡。
陳瑀甯仍沒現身,毅良估計她還在「女湯」裡頭舒服享受著,便率先回到宅邸。她是女孩子家,洗澡打理方面本就會比男人耗時許多,光是洗刷掉今日殘留在身上的血漬,恐怕就得費不少工夫。
思及此,毅良不禁遐想到了陳瑀甯穿著浴衣的豔麗畫面,不由得一怔。
毅良回到房間,拉開拉門,立即就是一抹纖細的身影映入眼簾,使他愣了一下。
「日野華?」他詫異地叫。此時日野華身穿鮮紅色的浴衣,除了頭、手、腳外,渾身都包滿了繃帶及紗布,有些地方甚至滲出了點血,蒼白的面容卻沒有絲毫孱弱,一雙精明的美目炯炯有神,直勾勾地盯著他,令他不禁想起了第一次在街上看到她的神情。
日野華坐在床邊上,原本繫著馬尾的亞麻色長髮已放下,披在肩頭。她輕聲問:「王子燿,你見過老爹了?」
毅良又是一怔,點頭應是,隨即問:「妳的傷可以走動嗎?日野璟呢?」
「就這點傷算什麼?若是這點傷勢都禁不住的話,以後怎麼辦?……小璟現在還在昏睡,她今天用太多次能力了,身體負荷不了,至少也得等到明天才會醒來。」日野華說。
毅良聞言,想到了當時在田間的場景,那時為她處理灼傷的日野璟就顯得搖搖欲墜了,而後又為日野華慘重的傷勢不遺餘力治療,消耗掉的身體能量必然可觀,他都開始為日野璟擔心了。
對了,日野華應該知道我的真實姓名,為何還要繼續稱我為「王子燿」?毅良腦袋一轉,將自己的疑惑說出。
「其實在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就知道『王子燿』並非你的本名了。」日野華回道。
「咦?」
「每個人都有一段不想提起的過去,對自己姓名厭惡的人,我也見過幾個。既然小璟說你自稱自己為『王子燿』,那我們便這樣叫你,算是對你的尊重。」日野華面無表情地說:「日煦的人大多都不是原本就住在這裡的,你見過的誠恕、快門、潔兒,他們都是來自各個不同的環境,捨棄一切才相繼加入日煦,每個人的背後都有一段故事……這些故事大多都不怎麼美好。」
毅良微微睜大眼睛,回想起自己的遭遇……或許,自己認為極為痛苦的遭遇,對於這地方的人來說,根本是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他們背負的過去可能比自己還沉重許多呢……
「之前日野璟有跟我說過一些關於妳的事……」毅良有感而發,他想,日野華是將自己帶入能力者世界的人,又是個同樣擁有痛苦經歷的同伴,那有時黯淡的褐色雙眸,與之前的自己十分相像,便想要多了解她一些。
日野華望了毅良一眼,沒有因毅良的發言而動怒,她淡淡地說:「我只能告訴你,在我八歲時,某天家中被有意人士縱火,我的父母本來能逃過一劫,他們卻在逃出來的時候,在我眼前被人殺掉,最後只剩我一個人存活下來。此後我浪跡四處,為了尋找仇人而鍛鍊自己,結果我十二歲時,那個仇人在我眼前被另一個人殺了……」她說到這兒便無下文,毅良也不想再繼續追問下去……儘管她說得模糊籠統,但他在她的眼神之中,看到了無數的辛酸與仇恨,此外還摻雜了其他的情緒──這絕對不是一位普通女孩所會有的眼神。
日野華頓了片刻,話鋒一轉,盯著毅良說:「我來這裡只是為了告訴你,千萬不要輕易相信任何人,哪怕是你最親最愛的人……日野嚴一郎是、日煦的人是,就連我……也是。」語畢,她自床邊起身,朝著毅良接近,在經過他身邊時淡淡一笑,低呼一句:「從前你只能靠自己,往後你也只能靠自己,因為除了自己以外的人,都有可能會背棄你。你自己好自為之。」
隨著日野華出了房門、將拉門扣上,毅良還乾處在房內中間,腦中不斷回放著她所說的話。
背叛?……
日野華曾經到底發生過什麼事?日野璟說她三年前被日煦的人帶回去,那之前,她發生了什麼事?
她說的……又是什麼意思?……她是在警示我什麼?
也不知過了多久,毅良回過神來,將日野華那一句牢牢記在心中,便甩了甩頭忘掉腦中的猜想,坐到有些年代的電腦桌前,開機。
他摸索幾回後,發覺這台電腦的作業系統與程式雖是舊了點,但使用上大致沒什麼問題,還能有網路可以使用,只不過有些延遲。他登上了自己的部落格,輸入帳號密碼,查看幾則留言及訊息,最後……他將游標移到了「具現王」的小說連結,點開了最新的章節。
他不知道,自己的現實生活沿著「具現王」的劇情發展是不是巧合?究竟是世界上原本就有能力者,只是他剛好在無意間打出了這部小說,而後碰上了酷似小說內容的情勢?還是由於他的空想創作,創造出了不合理的現實、改變了歷史,將能力者這虛無的東西產生出來?
他握有的能力──「縱天」,真有這等神一般的力量嗎?……不,他搖了搖頭,這猜測未免也太扯淡了些,最後他深信,這只是個巧合罷了。
但是「縱天」確實能夠以合理的方式改變未來,那麼要說他打在網路上的「具現王」也具有改變未來的力量,或許不無可能……只要是自己手寫出來的文字,都具有改變未來的力量嗎?
他望了望自己的右手,心念一動,手掌一挑,泛著螢光的羽翼之筆立即出現,掌下還有漂浮於空中的老舊羊皮紙張。
他僅是注視著那筆與紙。凝望著、端詳著。
雖說打在網路上的小說「具現王」,並不是以「縱天」召喚出來的紙筆所寫下,但是如今,他可不敢貿然再繼續寫出下文,他不清楚寫了究竟會發生什麼事……
他鬆開手,讓筆飄然落下,與羊皮紙瞬間憑空消失,接著他注視著螢幕,半晌後,才打了篇停文公告,告知那些讀者們,他將有一段時間停止寫作,有些剛好在網路上的讀者們很快就留下訊息,多半是詢問他、鼓勵他,有的甚至是關心他,令他看得心中升起了一股暖意,一方面又有愧於這些忠實讀者們。
最後,對部落格仍然依依不捨的他,將游標緩緩移到了右上方,關掉網頁。
形式上來說,目前已經與「女孩」去拜見過「長者」了,接下來就是「具現王」之後未打出的情節。然而,原設定上,故事概要是在敘述著許多超能力者互相廝殺,拼鬥出最後一位「具現王」,其將能獲得死神的最終獎勵。現在能力者互相廝殺的場面馬上就要上演在現實世界了,死神的最終獎勵這部分,又會造成什麼變故?虛構的「死神」真的會出現嗎?當能力者真的只剩下最後一位時,最終獎勵是否也會照著設定產生出來?會以什麼形式出現?
「縱天」、「具現王」、日煦、夜梟……一切都是那麼的匪夷所思、一切都是那麼的超乎常理,這往後,究竟還會發生什麼事?……
《具現王子 第一集 縱天●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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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集完囉~緊接著是第二集。
具現王子我會打滿三集再拿去投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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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8/4修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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