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殺手遇上魔法師2 美洲風暴 第八章 魔法世家(上)

 

  一感到意識清醒,身體的知覺逐漸回來了,我猛地睜開眼,當下卻是被透窗而來的耀眼陽光刺得眼珠子一酸一酸。有些簡陋甚至有幾處破洞的天花板外,恍惚間,我見到一名渾身黑著的壯漢正坐在邊上椅子上,掌心抵著臉頰就這麼靠著椅背呼呼大睡,那如雷鼾聲頓時讓此時的房間一刻都不得安寧,若非我滿身傷勢睡得昏昏沉沉,早就忍無可忍地塞住他的嘴了吧?

  壯漢就是傑,看那口水都快順著手臂流下,我不禁想發笑,但胸口一個抖動,就是痛覺襲來。一夜之後,縱然超人體質恢復力可觀,如此諸多還算嚴重的傷勢可沒那麼快奇蹟似地痊癒。

  我撐著床面坐直身子,稍稍檢查一下傷勢。幾處中彈的地方,裡頭的子彈、金屬碎片已被取出,做了完善的處理,也消了毒、包紮妥當,而其他大小傷勢則幾乎痊癒了。昨天在小巷內昏迷後的事,我全然不記得了,為我處理傷口的人大抵是絢,不然就是查爾斯。

  適應了現在的身體後,我緩緩下了床,光是站著就得費不少體力,但還是在能忍受的範圍內。我一跛一跛地朝著房門的方向走去,想去看看艾略特與其他人的情況。

  這時熟睡中的傑被我這麼一驚動,一陣呼嚕,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滑稽的模樣差點兒又讓我笑噴。我的動作輕細,一般人沒凝神注意是不會察覺到的,但傑是同族人,還是個箇中高手,熟睡中的他對於外界依舊是保持著警惕已是習慣,他幾乎是在下意識一感到異樣就立即醒轉,而我也很能夠體會,畢竟從小到大我也是這麼過來的。

  傑睡眼惺忪的眼神一個定睛,認出是我,這才放鬆下來,問:「身子還好吧?昨晚妳們竟然趁著我睡著的時候,偷偷摸摸潛進了里約‧拜爾的宅邸!還搞了這麼大的傷,妳要是真有那麼一個閃失,我這做義父、做叔叔、做長輩的,後頭的日子要怎麼過啊?」他說得有些咬牙,神情中滿是擔心,讓我不禁提心吊膽起來。除了母親,很少人會對我吐露關心,傑這個昨日才見上的叔父今早第一句就這麼肉麻,很令我不自在……

  想著想著,短短不到兩天,自己還真接納了傑為自己的叔父,冥冥之中是對他越來越信任,我不禁要打算重新省思一下自己對他的看法。或許是傑無緣無故,就為了一個「親」字陪我蹚救夏克爾的渾水,視我如家人,才漸漸抹掉了我倆之間的隔閡,但人心莫測,現今社會處處狡詐,實在不能輕信他人,我得再觀察他一陣子。

  正思索著該如何回答,我可說不出「讓你擔心了」、「對不起」這等難為情的話,就在琢磨不定間,傑又說:「算了算了,事情都過了,沒出什麼大意外就好。下次至少得讓我知道嘛,妳昨晚一回來渾身都是血,嚇得老子魂都快飛了!」

  「昨天回來……有發生什麼事嗎?」我頓了頓問,同時心中有些愧對於傑,轉移話題免去尷尬。

  「昨晚絢小妹把酒保大叔叫了出去,幾分鐘後,一人扛一個回咖啡廳。他們把那個金髮小鬼安置在一間房了,後來絢幫妳處理傷勢,我就在一旁看著,這看著看著,就睡著了。」傑說:「緋啊,別逞強了,妳還是專心養傷吧,妳就算不動手,妳叔父兼義父我也會幹掉那行政長的……去他媽的,敢動我乾女兒,就是用命來償!」他低聲啐了一口。

  「……」我實在無話可說,傑這極端的反應讓我又是一愣,這八成是傳聞中的「愛女心切」……但我倆才相識不過兩天啊!直來直往的人都是這個樣的嗎?還真是令我有點招架不住啊……

  「就妳那傷勢,還是乖乖躺床上吧,早餐我去給妳弄來。」傑「呼呦」一嘿,伸了個大懶腰,走近來把我慢慢按到了床頭,這才開門走遠。

  我知道他是出於一片好心,以及「愛女情懷」……但這實在是有些妨礙到了,他往後要是都這麼「疼」我,我這殺手還要不要做?天天在家裡當公主就好了,高枕無憂,父親也沒必要辛辛苦苦將我扶養長大,傳得我一手好身法。

  「唉……」我渾身放鬆一仰倒在床上,這一下震得有些年代的床支「咿呀」幾聲。我望著天花板嘆了口氣。這次任務發生的事變遠超出我的想像,原本一個人的自己身邊突然多了這些人,不知是好是壞,不可思議的是,我竟然適應了!

  閉上雙眼,腦海中漸漸浮現兒時與夏克爾、絢、小穹嬉鬧的畫面,那時的我除了在父親身旁的時間,都顯得天真無邪,與他們在一起的每一刻皆是樂以忘憂,只有童言童語,沒有做殺手族人的負面壓力與心機。

  小時候的夏克爾就是常被欺負的對象,有時我會與絢一起戲弄他,有時也會反過來捉弄絢,最後大夥兒笑嘻嘻的,不管有多少不愉快,玩得盡興後都煙飛消散了。

  絢是母親妹妹的獨女。母親與我阿姨堪稱姊妹情深,從小就是睡同一張床長大的,母親明珠入掌後,父親便隨著她來到家鄉大宅,孕育我這個女兒,我的阿姨不好打擾他們的私生活,當時早在一年前身懷六甲時,就隨著姨丈到外頭過活。那時阿姨肚子裡懷的就是絢。

  就算姊妹倆分隔兩地,我阿姨時不時還是會回來造訪的,看看妹妹、看看服侍我們一家的婆婆子孫。我們這房直系一家,若撇去殺手的身份真能說是一家和樂、滿是情意。

  至於已逝父母兩人的愛情故事,母親說得模糊,因此我很難想像當時他們兩人到底是怎麼好上的。具母親所言,他們倆在兒時就透過長輩的關係相識,我父親赦出生於一個旁系家族,雖說是旁系,在族人體系中也算得上是翹楚,小有名氣。我的祖父當年曾被我爺爺救過一命,從此開啟了他倆的緣分。祖父為了還清那場事故的人情,漸漸與爺爺成了相好,母親也就有機會與父親相識了。

  父親是個不苟言笑的人,滿腦子只有善盡長輩傳下的命令,在爺爺逝世後,他開始在外界闖蕩,日漸成為一位聲名遠播的冷酷殺手。幾年後,一場任務的因緣際會下,再次巧遇多年杳無音訊的的母親。當時父親已至適婚年齡,他心中對長輩、對爺爺、對家族是有著根深蒂固的敬心,如今這分支下來的旁系家族只剩他一人,不是沒在思忖「傳下血脈」這一問題。

  找女伴、找賢妻可不是道簡單的議題,殺手忌諱身份的暴露,否則後頭的日子別想好過,待妳成家立業、退休不幹時,某天被一位往時得罪過的仇家找上,那就是血本無歸了。殺手獨來獨往,避免與旁人過於接觸就是怕出了這婁子,有了真愛、有了重視的親朋好友後,罣礙就多了。因此這賢妻也得要條件的,除了會基本的愛子持家外,本身至少得有一定程度的拿手絕活,以及能包容、接受殺手一職的心態。

  就在父親苦惱多日的時候,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他遇上了算是老相識的母親。母親是直系血脈,還是嫡系長女,雖為女兒身,但論身手實力絕不下於那些有名望的殺手,就在一場棘手的任務中,她在性命垂危之際被父親順手救了一命。

  母親是個很注重「受人恩惠、必定還情」的人,被父親救了一命,這命就是他的了,畢竟那一遭若沒得救,自己現在連魂魄都不知飄去哪了呢。事後,母親雖對父親無愛戀之心,卻一直想還清這個恩情。

  就如先前所說,父親是個不苟言笑的人,做事果斷沉穩,平時也不太會與人打交道,更不可能向母親主動提出自己的所求。於是兩人便這麼曖昧不清地發展下去,日久生情,反倒是母親對父親越來越了解,知道他的苦衷,想想便這麼嫁了。

  說來感情事本就難以掌握,要說這方面得聽天由命絕不誇大。還好雙方都是率性人,墜入愛河後,更不會做出傷害對方的事,就這麼拍板下來,感情在暗中逐步徒增。

  但多年來就我與父親相處下來,實在難以揣測他們當年的愛情故事究竟是如何發展的?母親也說得籠統,成了一個無法釐清的小謎團。

  望著天花板又發呆了半晌,有一事沒一事地想著,房門終於給推了開來。我撇過頭微微抬起,想不到來者不是擁有高壯身材的傑,而是細瘦到看似弱不禁風的艾略特,此時他手上正端著餐盤,餐盤上置有一些簡易的早點飲品。

  我不禁挑起眉來,原本該上來的傑跑去幹嘛了?這艾略特又是上來做什麼的?我這時坐直了身子,稍稍撥弄一下凌亂的髮絲,畢竟一個女人就這麼大字形躺在別人面前有失風雅。

  艾略特唯唯諾諾地走近床頭,將餐盤放到了邊上的矮櫃上,非常不自在地說:「緋……大姐,傑大叔看我沒事就把餐盤遞給我,要我為妳送來……」

  「那傑呢?」我微微一蹙眉,問。這傑怎麼把事推給別人了?這男孩看起來確實孱弱,也不能這麼以大欺小地唆使他啊。他自己去納什麼涼了?

  「他說他要出去辦點事。」艾略特囁嚅地說。我看他這模樣不禁好笑,我雖然是名殺手,可也不是什麼惡貫滿盈的大惡人吧?

  我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依方才那一番對話,傑很有可能是去會會里約了。我一轉話鋒,說:「我跟你相差不過五、六歲,也不會吃了你,別這麼畏畏縮縮的,你就是這樣才會被那個大叔當作是好欺負。」我可以預知,以傑那種個性,艾略特往後若要跟著我們行動一陣子,絕對會被他當作僕人使喚。

  「嗯……」艾略特聞言不置可否,低著頭應了一聲,片刻後才說:「緋大姐,關於里約……」

  我知道他要講什麼,打斷說:「別叫什麼大姐的,直接叫我緋就好了。里約那事你就放心吧,其實我們這次來美洲的目的就是要殺他,幫你只是順便。」

  「噢……」艾略特看似沒什麼反應,他這般年紀、這般性格,恐怕想不出昨夜的利害關係。

  他猶豫幾下,又說:「緋……呃,大姐,現在沒有別人,我想把這次的前因後果說給妳聽。」他還很不習慣直呼我的名字呢。

  我頷首示意。他就算不主動開口我自然也會問。若我沒猜錯的話,里約這威脅就是他的妹妹了。

  艾略特開始闡述:「之前我有說過,我僅存的家人就剩我妹妹一人……大約半年多前,我們逃到這附近,原本走頭無路就要被不小心招惹到的當地流氓圍毆,行車經過的里約正好撞見我們,便叫了幾位打手解救我們。我當時不知道里約為何要救我們,我跟我妹妹只認為他是好人,便在他的慫恿下回到了他的宅邸。」

  「原來里約知道我們,他自稱自己是爸爸的舊友,一直在尋找我們的下落,想安置好我們,半年後,我們終於給撞見了,說這次絕不會讓我們脫手。里約給我們最好的待遇,那些家僕對我們就如同里約的親生兒子吧,視我們如貴客。他知道我們是淵源古老的魔法世家,知道我是最後的魔法傳人,便要求我替他辦些小事。我當時很相信他,就這麼為他在附近東跑西跑,用魔法解決一些事情,有時候是送東西、有時候是傳話、有時候會讓我自己在外頭逛個幾天再回去,跟他說些我看到的事物,但是過不久,他開始要我做一些勾當……偷竊、打架、搶劫,他說我對付那些人是整治,要我充當正義英雄,好好善用這魔法,造福人群。」

  「我那時就有些半信半疑了,但看到妹妹現在的生活衣食無缺,我也不能在別人家白吃白住,還是為他做了那些事,就像他所說的,是為民除害。剛開始只是在紐約附近,漸漸的,里約好像要將我支開,叫我到其他轄區、洲區辦事,甚至是亞洲、歐洲……上次我遇到緋大姐、你們,就是里約要我到那裡去見一名官員,給他帶東西過去。」

  艾略特說到這兒愁眉不展,神色越來越凝重,也越來越悔恨,「我知道事情有些不對勁了,對里約開始起疑,我發現他純粹是想利用我辦事,接著某一天回宅邸,我看見……我看見……」他突然開始哽咽,上氣不接下氣,我看見那雙湛藍的眼眸滿是憎恨與不甘的眼淚。

  「……我看見里約那個混帳,勾著我妹妹的肩膀一副猥瑣模樣,我妹妹則一臉無神,那雙眼眸徹徹底底失去了平常的光彩……我知道她……她……」艾略特斗大的淚珠已然落下,他緊咬下唇,低頭弓起身子,握緊的雙拳顫抖不已,完全說不出個隻字片語。

  我一擰眉,清楚知道那下文為何。

  里約‧拜爾你這王八蛋,這事你都幹的出來?我這次就算不替天行道,旁人也不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任你胡作非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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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里約去死啦!混帳!欺負小蘿莉!

(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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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2/15 修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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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0/18修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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