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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殺手遇上魔法師 第四章 暗殺委託(上)

 

  也瞳孔放大,驚怒交加,卻不敢輕舉妄動──因為這個姿勢,只要他用能游動的右手側身反擊,我手上反握的利刃將會因手肘失去支撐點及力道失準刺下,刀鋒會瞬間沒入他的頸子,這之後當場會有鮮血如湧泉噴濺的駭人場景。

  此時也半跪在地,左小腿被我踩得結實,雙膝正努力維持著身子的平衡。這種情況,他幾乎沒有扭轉局勢的機會了。身為同族殺手,他深深了解,一旦被以這種姿勢固定住,接下來等待他的將會是什麼。

  那被我踢飛數公尺高的塑質圓桌早已「砰」地落地,砸在我附近不遠處,幸好我跟也沒點餐,桌上沒擺放任何飲品,不會增加服務人員的負擔,桌子也是用防撞的壓克力石英混和所製,在保有玻璃光澤的同時能兼具耐用防摔,市面上的簡單生活用品多以這種技術製造。

  被驚動到的周遭人群將目光投射而來,注視著我倆這怪異的姿勢──方才在我轉身到制伏也的過程,僅僅一瞬,大多數人都是被重重砸落在地上的圓桌撞擊聲引起注意,當他們看到我手中正握著小刀架在也的頸子上,各個面色驚惶,更有位女人發出了刺耳的尖叫聲。

  人群開始朝後退開,與我們拉開距離,就怕一個不小心被我們牽連,跟著遭殃;相反的,想看熱鬧的則是往這兒擠,拭目以待接下來的後續發展。

  在永夜內碰上鬥毆,跟惡霸沒有兩樣的警察並不會出手幫忙,他們只會黑吃黑。如果不想被捲入事件,大可遠離事圈外,但基本上大多人士還是抱著看戲的心態圍在一旁,再次讓我感受到人性有多麼可悲,許多意外死亡就是這麼造成的。

  也冷笑一聲,低聲說:「緋小姐,真是出乎意料啊。就算妳沒開那一槍,我也不敢保證我的身手能比過妳。」他冷哼一聲咕噥著:「呿,這就是主脈跟支脈的差距……」

  我們家族開始有支脈是在ND時代期間,當然,主脈遺傳到上一代的基因會比支脈純正,承襲到的超人體質相對會較為強勢,但我可不喜歡這種說法。在體質上我雖然有著許多天生優勢,但就算天賦異稟,後頭沒有努力全是白搭,我的實力追根究底是自己攬的,是自己從小到大、日日接受父親的嚴格訓練造就出來的,我並不比其他揚名立萬的殺手少一分辛苦。

  「叫那些狙擊手全部撤走,還有不准跟蹤我。」我靠近也的耳畔低聲下令。我讓他擋在我面前,那些狙擊手可不敢冒然開槍。

  也頓了幾秒,在一陣拿捏後,一面朝遠處使了個暗號手勢,一面哼笑說:「妳贏了,我甘拜下風。」

  「同族不殺同族,這是族訓,但你別想要我與你合作。你在找到我之前,應該打聽過我吧?我從來都是孤身一人,以後也是如此,省點力氣吧。」我收起短刀,將之藏回袖口,接著後踏一步,鬆開那踩在他小腿肚上的腳。

  「感激不盡。」也玩味般地笑說,雙手舉起表示他沒有危險,撐地站起的同時還踉蹌一下,那小腿肚被我踩得讓他臉部吃痛扭曲,「俗話說不打不相識嘛,希望我們往後還有機會碰面。妳放心,狙擊手全安分地撤了,我們不會跟蹤妳或對妳進行任何不利,我當然也不會傷害同族,狙擊槍純粹只是威嚇手段,只不過……我還是非常希望緋小姐能給予一次合作的機會。」 

  這傢伙還沒完?敬酒不吃想吃罰酒了嗎?

  「免談。就算日後我想知道我父親的一切,我也不會跟你共事的。」我冷淡地說。

  「好吧,那只好後會有期了。」也撇撇嘴,嘆了口氣,瞇起細眼,若有所思。

  我覷了他一眼,轉身掉頭走人。周遭圍觀的人群很識相的自動讓出一條路給我。

  就單憑女人的直覺,我想也是不可能就這麼善罷甘休的。

 

 

  回到公寓後,夏克爾一見到我便問:「如何?」雖然他能從安裝在我AT上的竊聽器中,聽見當時所發生的事,還是想親自確認一下。

  「談判決裂,我脫身,然後也給了我這個。」我簡單說了下狀況,把也給我的黑色方盒拋給夏克爾接住。我走到寢室,脫去這身衣服。

  「緋,妳不打開來看看嗎?」夏克爾在沙發上祥端著平淡無奇的方盒說。

  「無所謂。」

  「呃……這是?……」當我換上昨晚買的白色連身裙走到客廳,夏克爾已將方盒打開,正看著從裡頭拿出的紙張,「二一三六年,涂城爆炸事件、二一三七年,太平洋星盟海底基地破壞事件、二一三八年,月之會教團廝殺異變……二一四四年,歐盟聯盟長遭刺殺案件,同年的還有麥哲爾博士遭綁架棄屍案、南冰洋爆炸事件……」他蹙著眉頭,將方盒裡一張張被剪裁過後的舊報紙拿出來仔細審閱。

  我看著夏克爾,報紙在這年頭可不常出現,也把這個方盒交給我的用意為何?裡頭的報紙又是為了什麼?難道說這些事件跟父親的死都有關聯嗎?他是想讓我在看過這些報導後,會對父親的逝世產生興趣,最後搞得想釐清這些事而主動去找他嗎?哼,越是這樣刻意,我越是不想正中別人的下懷啊。

  「緋,這些都是近年來的大事件啊!這盒子到底是?……等等,還有個磁盤?」夏克爾將盒子內的小型磁盤倒出,裡頭便空無一物了。

  我走到客廳,坐在夏克爾旁,檢閱著那些紙張。

  「剛才你們的談話我都有聽到,依我推測,也的用意是想讓這些紙張勾起妳的興趣,而他真正的目的,其實是……」夏克爾托起下巴思索著,最後他轉頭朝我這望了望。

  「這個磁盤?」我挑眉接下了他的話。

  「嗯,他真正想傳達給妳的東西其實是這個磁盤,確切來說,是這個磁盤裡的資訊。」

  我拿起那個普通瓷盤把玩在掌心中,接著我的腦海在目光瞟過了方盒後,靈機一動,記憶中的片段與圖像閃現而過。

  「我想起來了,我見過這個方盒。」這次我拾起了桌上的黑絨方盒,仔細看著上頭的細小花紋,「這盒子在我小時候見過幾次,是在父親臥房內的木櫃上發現的,雖說那時對方盒的記憶模糊,但外貌、大小都極為相似。」

  那時我只是誤入了父親的臥房,出自於對他的崇敬,我在不小心瞥見了房內擺設一眼後,就轉身離開了。從小到大不管我問什麼,只要關係到父親所在進行的任務,他都隻字不提,久而久之我也習慣了什麼問題是要不到結果的,學會了靜觀其變。當時我對父親所進行的任務還有點好奇心,卻始終沒擅自去調查,因為我知道那不是我能插手深入的事。

  夏克爾一聽,皺眉說:「是叔叔的?也為什麼會有叔叔的東西?」他口中的叔叔就是我父親,自小便這麼叫著。

  「我也很納悶。若父親未將這方盒帶出宅院,那……」我緊了緊眉,也該不會……

  「到過宅院!也不會是從宅院裡竊出來的吧?」夏克爾詫異地嚷,整個人差點兒都要從沙發上跳起。

  若是如此,那麼也可觸了大忌,要是我家宅院裡的人出了什麼事,不用他大老遠跑來找我,我自個兒會主動找上門,與他沒完。我馬上問:「夏克爾,你最近有跟宅院聯絡嗎?」

  夏克爾神色有些凝重地搖搖頭,接著趕緊操作AT,給宅院撥了通電話。

  我看著他進行一段對話後,忙問:「怎麼?宅院那有出事嗎?」

  就我從夏克爾感受到的心緒看來,該是沒什麼大礙,是我們瞎操心了,只不過他的面色依舊沉重。他說:「沒有是沒有。是婆婆接的,她老人家、小穹都安好,這一年來也沒什麼事。那這方盒怎麼解釋?以婆婆的敏感度,她不可能會讓外人偷偷潛入宅院,又全身而逃。真是叔叔帶出去後碰巧被也撿到的?」婆婆、小穹都是侍奉我們家族的人,形式上雖為主僕,但他們就與夏克爾一家一樣,視同家人。侍奉我們的那一家早在好幾代以前,就被直系先代下了嚴令,往後的子子孫孫不得踏出宅院一步,否則視同叛變,格殺勿論。幾代以後,這規定漸漸淡去,卻深深烙印在那一家子的骨子裡,自始至終活在那方圓千公尺的範圍內。

  「我不知道,這事有蹊蹺。看也的樣子,他像是拼命想搞懂父親的種種事件,或許那兩年來,他們倆有某種程度上的認識。」我說。

  「嗯……總之,也那麼急切希望妳協助他們,一定是在尋著叔叔所進行過的任務、這過程中碰到瓶頸,而這個瓶頸只有身為他女兒的妳能解開,報紙跟磁盤則是為了要勾起妳的興致。」夏克爾說。

  「如果是這樣,那不就正中他們的下懷了?我討厭這種走在別人安排上的感覺。況且我本來就沒打算插手,父親並不希望我介入這些事,那瓶頸就隨他們去傷腦筋吧。」我哼聲直說。

  「一切的決定皆在於妳。」夏克爾雙手一攤,無奈笑說:「我只是妳的武器師兼顧問兼青梅竹馬,不管妳做什麼決定我都會支持妳的。」

  「謝了。」我朝他會心一笑,「這件事就先擱在一邊吧,打擾到我難得的假期。」

  「緋,妳每次出任務不都是邊工作邊休假嗎?」夏克爾似笑非笑地說。

  「你這是在揶揄我的意思?」

  「不不不!完全沒有,怎麼會呢?」夏克爾立馬慌了起來,連忙搖手否認。

  見狀,我莞爾一笑。

  「那磁盤妳打算怎麼處置?」夏克爾又問:「裡頭肯定有比報紙更加隱密的情報,這可能是也準備的,也可能是叔叔留下的。」

  我轉了轉眼珠子,索性說:「隨你囉。」我起身離開,回到了自己的寢室。

 

  §

 

  我將那頂我最喜愛的褐色軟毛帽戴上,這是以前母親給我的,現在都成了遺物了。這帽子在小時候雖是大了點,但現在戴起來非常合適,同時與我母親又更相似了。

  換上緊身衣、外衣與短褲後,我披上下擺及腿的黑褐色大衣,套上長靴,將幾個慣用的近戰小刀藏在袖口、腰間,及長靴內,以防不時之需。這便是我平時工作的裝扮。

  原本以為能好好放一段假的,卻沒想到昨晚我的AT傳來了一封委託案,是上次委託我到鈦去幹掉幾位高層狗官的委託人。他在選擇委託我之前打聽了我的身分資料,知道我是赫赫有名的殺手家族出生,繼上次我順利且巧妙地完成任務後,更是十分看好我。當然,我們家族出來的殺手可不會辜負委託人的期待,這是殺手界長久以來不變的事實,也因為這個關係,讓我剛出道時就不用從簡單的項目做起。家族建立已久的名譽讓我被世人看好,而父親自我從小就傳授給我的技藝讓我能應付各種任務,接下來只是經驗之談。

  我所接受的委託任務,基本上會與委託人的目的一致,那就是剷除潛行在黑暗中的「蟲子們」。

  將隨身物品整理妥當後,我走到客廳,這時夏克爾正大喇喇的將眾多支解過後的槍枝放在桌子上一一拼裝。

  「你是在?……」昨晚耳聞到我有任務的消息,夏克爾便為我準備了些用得上的槍枝……但為何他現在還在擺弄那些武器?

  「緋,如果妳不介意的話,這次我想跟妳一起去。」夏克爾向我覷來。

  「什麼?我當然介意啊!」我詫異地看著他,「你應該知道我一向獨來獨往,也知道我一個人的種種理由……」

  「我也有我的理由,我保證這一趟絕不會拖妳任何後腳,也不會死的,妳放心!」夏克爾注視著我──那一雙銳利且堅毅的眼神,他是認真的。

  我皺起眉來,有些猶豫又有些憤怒。

  「緋!」夏克爾站了起來,大叫一聲,一雙眼對上我的眼神直直死盯不放。

  夏克爾可是我的青梅竹馬、我從小的精神支柱、我的玩伴。他替我製造襯手的武器,而則我該保護好他,不能讓他受到半點傷害。我每次的任務都是存在著風險的,不是任何人都能勝任,讓夏克爾跟上這種破天荒的事……

  我瞇起眼,縱然不解這次他為何要破壞我以往的慣例,但見他那副少見的模樣,我緩緩吸了一口氣,「什麼理由?你至少得讓我知道。」

  「呃……」夏克爾搔了下臉頰,有些尷尬地說:「其實也沒什麼,總之不是什麼壞主意,我可以暫時保密嗎?」

  鬼迷心竅的,這傢伙在打什麼如意算盤?我瞇起雙眼,想洞澈他的心思,卻是徒勞無功。哼,這傢伙倒懂得在我面前得藏起情緒。

  經過一陣考量,最後,我淡淡地說:「可以,但是有先決條件,到時候我得視委託的危險程度來決定要不要讓你跟上,過程中你也得聽我發號施令。僅此一次。」

  夏克爾揚起充滿自信的微笑,說了聲「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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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2/7 修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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