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加爾之墜 第十一章 消失(上)
今日放學出了學校後，周言鋒打算直接到陳志宏家去，問問他們的家人。學生不行、老師不行，那就只剩家人了，要是連家人都沒印象，他也沒輒了。
不知何時開始，在班上與艾莉亞最好的葉雨祈，放學後時常會走在一起，再加上周言鋒與高嘉盛，便成了兩對男女。與三人打個招呼後，周言鋒往學校的另一個方向走去。陳志宏的家，他只去過一次，那次只是還個東西，還沒拜訪府上便走了，至於他們家的位置在哪他還有印象，距離學校不遠。
繞了幾個巷口與街道，憑記憶找路不久後，一間頗熟悉的不明顯紅磚二層樓建築出現在眼前。
周言鋒按了按門鈴，過沒多久，一位頭髮幾乎蒼白的老婦人出來應門。
「請問，陳志宏是住在這裡嗎？」
老婦人聞言皺眉，便揮揮手叫：「沒有、沒有。」
見老婦人臉色不悅，彷彿出門應來的是小孩子的惡作劇，不耐煩地想關上鐵門，周言鋒見狀趕緊又問：「那、請問家中還有誰嗎？有小孩嗎？」
老婦人轉過頭來，那副滿是皺紋加上許多斑駁的臉孔不悅起來，更是難看，臭著臉說：「問這麼多幹嘛？家裡就個兒子媳婦，之外沒人了。」
說完老婦人關上鐵門，也不等周言鋒還想問什麼，就這情況看來，就算他按再多次門鈴老婦人也不會出來了。
那是陳志宏的……奶奶嗎？怎麼這麼兇？看來陳志宏真的消失了……
周言鋒回到家中，在發覺一位熟識莫名消失後，一股難以言喻的雜亂情緒浮上心頭，臉色自然也不太好，周言鋒母親與艾莉亞見狀也欲言又止。解決晚餐後，他上樓打開電腦，仍不死心，想藉由網路找尋有關陳志宏的相關事物，但不是查無結果就是網頁不存在，與陳志宏相關的所有人事物完全被抹滅，彷彿打從一開始，這人就沒出生過一樣。
到底是什麼事情、什麼力量，能讓一位曾經存在過的人徹底消失在這個世界上？……魔法？死眼鏡？！
葉仕德的名字浮現於腦中，周言鋒瞇起雙眼，或許這兩件事有關聯？
他對此事毫無概念，坐在電腦前低頭思索了半晌，甚至連艾莉亞進門都未發覺。
「言鋒？」見周言鋒沉思發著呆，艾莉亞喊了一聲，沒有反應還又喊了幾聲，他這才回神。
「你又怎麼了？」
「喔，只是想個事情，不用擔心。」周言鋒擺擺手說。
這怎麼樣都看得出有事，沒事才有鬼！但艾莉亞沒有揭穿周言鋒的謊話。今天周言鋒的言行舉止都有點奇怪，她雖然看在眼中，也沒有想問本人，她知道周言鋒只是不想讓自己有多餘的擔心，就算只是小事也是如此，這種體貼與溫柔，她看在心裡，但這樣更擔心的人反而會是自己。
艾莉亞在心中一笑，暗罵周言鋒一聲傻瓜便不再想此事。
「來冥思吧？」
「嗯。」
周言鋒抓抓頭，盤腿坐在地板上，試著讓自己靜下心來，將感知集中在自己身體內的力量，與它做交流。
隨著每日的反覆練習下來，周言鋒已能在短時間內將心緒扶平，隨即進入冥思狀態。在能快速入定之後，要做交流也較容易，但目前也只是感受到那股力量的程度。
周言鋒不知別的魔法師在冥思時，與力量交流是怎麼一回事，還異想天開搞不好力量也有意識，做交流時，甚至能在心中喚出一位力量化做成的人，與其溝通。
但光想那些只是徒勞，周言鋒繼續摸索著那股力量，嘗試了解、熟悉它，也照著艾莉亞所說的，在能理解自己的力量之後，便能用心智將其引導出來，控制並加以運用，進而施術做出一些較簡單的魔法。
好一翻擺弄之後，周言鋒睜開雙眼，見艾莉亞依然坐在自己對面，也閉上眼睛盤坐著，看來像是在冥思，想趁他練習時也不浪費時間冥思一下。冥思不只能增加魔力、解除疲勞，也能使自己的魔法體質鍛鍊出能接納更多魔力的容器，及增加體魄與生命力，當然，增加的量微乎其微，只能積沙成塔，對天使、惡魔或魔法師來說，每日冥思是個重要的生活習慣。
前一陣子艾利亞曾解說過，對人類來說，魔力是個格外的力量，對肉體有著不同程度的影響，不同的修練方式、不同的力量，能讓身體產生不同的變化，魔力浸淫全身，一般可讓使身體減緩老化，還能強健體魄，因此魔力越多的人，就越能保持青春、身體越健康；反而之，魔力也能在另外一種方式下，對身體造成劇烈負擔，如同惡疾，蔓延在身體各處，很快身體便會快速壞死死去。
至於那一種能使人致命的魔力是怎麼一回事，艾莉亞只說了些大概的例子，像是用不正當的手段，強行增強魔力，或是納入其他與魔力不相符的力量，縱使同時運用兩種力量能製造出更強大的法術，卻會對身體造成極大的負擔。
聽了艾莉亞的解說之後，周言鋒當然會對本身就擁有大量魔力的天使，其壽命到底是多長感興趣，早在一剛見面時就問了問題，卻遲遲沒回答，藉著這個機會一問，艾莉亞也不在意女性的年齡是秘密，回答出的數字讓他稍稍吃驚了一下。
一般天使在沒有進行冥思鍛鍊魔力的狀況下，其平均壽命差不多是一百四、五十多歲，有時也會因疾病較早死去，但平均年齡仍多出人類許多，要是在古時候，幾乎是人類壽命的兩三倍。照常來說，誕生出來的天使，本身就是個極為良好的魔力容器，在經過後天鍛鍊學習，魔力增加的量可說是隨著年齡倍數成長，為了活得更久、更健康、百病不侵，誕生出來的天使孩子都會在家長的教導下，從小鍛鍊魔力，學校也經常授予有關魔法的課程，魔法在天界可說是如空氣一樣不可或缺的物質。
在魔力逐漸增長，長年鍛鍊的過程，天使的歲數也會漸漸增長，目前天使平均的壽命，可從三百五十起跳至四百多，這還要看每人鍛鍊的方式與努力程度而定。
聽到這裡，周言鋒不經張大嘴巴問了問艾莉亞的年齡，但她卻說出了個令人不解的歲數──十七歲。
至於是為什麼？周言鋒聞言也馬上提問。天使這個種族，魔力增長的量與年齡歲數雖是成正比，卻不是像他所想。天使在十八到二十歲身體逐漸定型之前，是與人類有著差不多的成長方式，這段時間也是鍛鍊魔力的最佳時刻，在超過定型之後，魔力的增長會慢下來，速度大有不同，天使們也會趁這個黃金時光加緊修練，何況現在處於戰爭期間。聽到這兒讓他心中起了些感慨，就像人在十八歲之前要好好努力讀書，這之後才會有好的生活，不然後悔也莫及，不過是換成了培養魔力的方式，但他還是大大覺得鍛鍊魔力遠比讀書來的好。
既然艾莉亞才十七歲，那同樣歲數的周言鋒也暗自覺得很巧，不知這是不是命運的安排。
了解到艾莉亞的真實年齡只有十七歲，周言鋒暗自嘆了口氣，不知是覺得高興還是怎樣，要是天使的年齡真是心中所想得那樣，那照天使與人類的年齡比對，艾莉亞這二八年華的少女長相，大概也有人類的六、七十幾歲吧，這樣想一想還真有點恐怖……
出神之後的周言鋒，看了看時間，已是晚上九點多，自己大概冥思了快兩個小時，時間流逝的真快。關於這方面，艾莉亞說過，冥思時會感覺進行的時間雖然只是一下，但外頭卻已經過了好幾刻，這與剛開始學習如何定心產生了很大的對比。對周言鋒來說，冥思或許真是個殺時間的好辦法，這樣以後上課不想聽時，乾脆來冥思一下，睜開眼睛轉眼間就下課了，多棒啊！但前提是得先將冥思熟練到那種程度。
周言鋒也同時想到，如果說冥思能恢復疲勞，那麼以冥思取代睡眠這種方法，豈不是事半功倍、一箭雙鵰？既能鍛鍊魔力，又能當作睡眠恢復精神，只不過艾莉亞說不能常用，兩者還是有些微的差異，天使都這麼說了，他也只好打消這一時興起的念頭。
在周言鋒張眼後，艾莉亞像是察覺到了，也睜開雙眼，一雙明媚動人的靈動眼眸正看著他打轉。
「呃……怎麼感覺，冥思之後反而變得更累了啊？」周言鋒抓抓頭說。的確，在剛剛想與體內那股力量產生交流之後，精神並沒有補充，反而還增加了點疲累，不知是不是自己用法錯誤，還是根本沒有進入到所謂的冥思。
「怎麼會？感覺更累？……一般來說是不會有這種狀況的，真是奇怪。」艾莉亞聽了皺眉說，稍稍思考一下，還是覺得這話不合常理，或許也是因為周言鋒體內的異常力量。
怎麼又是我奇怪？……我也是個平凡的高中生啊，還是依舊是體內那股力量在作祟？周言鋒提出了他覺得的可能性，正好與艾莉亞猜測相仿。
「也許吧，你體內那股力量太特殊了，也就只能先往這裡推想。總之如果好幾日都是這種狀況，那也不會是剛開始冥思時身體的適應情形。」艾莉亞起身說，眼見就寢時間將近，這晚周言鋒母親也外出臨時加班，兩人便又待在房內閒聊一會，稍晚艾莉亞才回到自己房內準備休息。
隔天，周言鋒昨晚腦中想到的答案停在葉仕德上，沒有什麼特別的原由，就只是腦中突然閃了出來，也讓周言鋒頓時想起前些日子為了死眼鏡用不善的眼神看向艾莉亞，而好幾天都在觀察他……或許，這件事情與死眼鏡有關係？
這麼個大膽推測可是令人非常震驚，沒有確切的證據又如何說明這是死眼鏡做的？雖然很可疑，沒準他不是魔法師還是什麼，但也只能從他開始下手了，當下周言鋒將他作為嫌犯的最佳人選開始著手調查。
當天，周言鋒趁上課時間好好釐清一下思緒，想著兩件事情的關聯性，就在第三節課時，他決定先找找有沒有類似的消失案例，而這個案例也只有他自己有辦法尋找線索，畢竟消失的人，好像只有自己還記得，對其他人來說已是個不復存在的存在了，將不知情的艾莉亞推之在外，恐怕只有擁有魔力的人才查覺得到，但體內那不知算不算是魔力。
話說回來，這不是有幾天都沒見到黃晉齊了嗎？
周言鋒腦中頓時閃過一絲記憶，想起班上不就有這麼一個人，好幾天沒來上學了？他拍手暗叫好，在腦中推測黃晉齊是什麼時候消失的。
黃晉齊平時算是文靜，成績也不錯，有時會和周言鋒、高嘉盛等人打成一片，自己竟然沒發現這麼一個人消失了，實在有些慚愧。想了不久，周言鋒推出在上次見過黃晉齊時，大約是四天前，而陳志宏消失也有一個禮拜之多，除此之外，因該還有人消失，只是自己尚未察覺，那麼這兩人消失的間隔會有著什麼意義嗎？
周言鋒環顧了教室一周，黃晉齊原來的座位，早就被另一位同學給取代了，班上明顯少了一人，大家卻是渾然未覺。他找出了班上一些合照，以及全班該做的填單、試卷，不出所料，有關於黃晉齊的存在全被抹滅掉，沒有人認得他、有過與他一絲的記憶。
一位曾是自己的好友突然消失，那種感覺難以形容，雖然覺得感傷，但周言鋒只想趕緊找出答案，消失的人在自己的認知中有兩位，不代表已經沒有其他人消失，這也就是說，是有人刻意讓他們消失的，不知有什麼目的，但絕非善類。
等待下課時間，周言鋒問了問高嘉盛還記不記的黃晉齊，在高嘉盛皺眉聳肩的不明確回答後，他確認了黃晉齊的存在早被抹滅掉，就算再去問他們家人也沒有結果，只會如同昨天一樣。
自己並沒有受到影響，仍然記得消失的同學，是因為自己體內的力量，也多虧這股力量，沒能忘記他們，不然有天高嘉盛或著是自己在意的人突然消失掉，自己卻渾然不知，那感覺該有多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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