顛倒世界 第九章 三、二、一,咻砰!

 

  「你們這次的任務就是潛入『統藝』破壞掉所有的發電廠,在裡頭搗攪一番,徹底讓『統藝』停止運作,這之後我們才能夠展開一連串的行動。不需要做多餘的動作,只需要破壞發電廠即可。」臺獨一如既往拉上了衣帽,配合著蒼白的面孔道出了冷冽的語氣,與剛剛還在餐廳裡熱血厥詞的他判若兩人。

  氣氛十分嚴肅,任申文及其餘隊員肅穆地頷了頷首,整了整身上裝備,一隊人馬便以著浩蕩之勢走出了那個被裘娜雅踹過一下的金屬閘門。

  「阿鏡。」就在我與裘娜雅也要隨後跟上時,身後的臺獨叫住了我,「你不用過度緊張,任申文他們會負責保護好你的安全,這次出征的目的對你來說只有一個,那就是掌握好『鏡遊者』的能力。如果你迷失了方向,好好想想昨晚吃過的滷肉飯,那道美味會指引你方向的。」

  「嗯……」我鄭重地點了點頭,再次邁出了「緊緻」的步伐──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換掉這個短褲啊!

 

  §

 

  「喀、喀……」站上了新世界的地表,我的鞋底在歲月堆積的土石砂礫上交替踩踏著。我已見過夜晚的這裡,但沒有想到,另一個世界的白天所帶給我的衝擊遠比夜晚還要震撼──此處,根本就是一個飽受戰火摧殘的城市廢墟

  屋瓦碎散、房屋傾圮,重新踏上了明亮的大街坊道之中,放眼望去全是歷經戰爭侵襲的參差殘破建築,高低坐落的樓廈各個傾斜不一,大剌剌地露出身上千瘡百孔的破碎窗口,矮小的建築群也有許多是七橫八豎,猶如戰死沙場的臥倒戰士,垂首在此處被歷史的土地給吞沒,直至風沙殆盡。

  在我們前往的路面,只有被碎石塊堆滿的荊棘之路,甚至許多矮小建築的身軀都被生命力較強的藤蔓給纏上,視野之內幾乎不見活人,狠辣的烈陽直曬在這塊白色地獄上,讓人不禁心寒而慄,難以置信昨晚的所到之處還不是最為淒涼,比起另一個方向的高樓商圈,兩處明明沒有相差多少距離,環境樣貌卻是天壤之別。

  「這裡發生過什麼戰爭嗎?……」面對如此震懾人心的慘絕景色,我難以想像這裡居然也是「台灣」。原本居住在這裡的人們呢?

  溫熱與寒風交雜的詭異風勁吹得我渾身不適,揚風中帶著細小的沙粒,讓我們除了得在高低落差的石堆之中小心前進外,還得用手護著自己的臉面。

  隊伍在前方前進,每人都顯得很泰然自若,彷彿早已習慣了此處的嚴苛,在我面前的瓦幹聽到了我的問題,皺起了整個眼眉,用著原住民濃厚的腔調說:「福爾摩沙因為幾個世紀都處於被侵略、瓜分的狀態,戰亂在這裡是隨處可見的,這幾十年也因為勢力戰被摧殘得厲害,據說整個福爾摩沙裡只有被勢力保護起來的範圍還是有生氣的,像這種歷經大災難的地方,在各處都有,人們已經沒有心力去進行重建,因為破壞太全面了,就算好不容易重建起來,也不知道能維持多久的時光。」

  「聽部落裡的長老說,以前戰亂還沒擴大的時候,部落裡的原住民都會從山上狩獵到平地,我們就追著山豬從山脊上一路追獵到平地,在你們平地人的村莊之間大鬧一番,偷點東西、偷點錢,把山豬殺死後再凱旋而歸。長老說獵山豬、山鹿是吃不飽的,它們太少了,要獵就要獵平地人的東西,我們有七成的食物都是從平地人那裡偷來的,如果部落裡都沒東西吃了,還會下山『出草』一次,塞滿口袋回家開宴會。因此我們原住民本來與平地人的關係是很好的,但一直到勢力戰亂擴大到我們生活的地方,大家也都拿起武器互相殘殺了,我們原住民最後也只能集結各個部落的倖存者,退守到山頂一處,遠離戰火塵囂。」

  ……咦?這樣是關係很好嗎?!

  瓦幹說一說突然停了下來,黝黑的臉龐仰望著太陽片刻,那厚重的眼眉之下似乎能見到他心中的憧憬及不甘。

  「如果『滷肉飯』能夠打敗『統藝』,創立民主,你們部落就可以不用再躲躲藏藏了,也能夠回復到往昔的盛況!」我說。

  「小時候我就一直幻想著騎山豬到百貨公司裡買東西的場景,光是用想的就那般美好了……你說的沒錯,所以部落長老讓我來追隨臺獨,他曾經為了議和也去找過了我們長老,長老們都吃過滷肉飯並深陷其中,但我們都累了,對誰會成為這裡的王這件事已經精疲力盡,所以長老就讓我作為代表去跟隨他,順便竊出臺獨的滷肉飯秘方。」

  我臉上帶著無力的乾笑點點頭,這時我們已踏過了石堆路,開始進入了如叢林般密集排列的矮建築群,地面此處回到了平鋪的石子路,但房屋仍是處處毀損倒塌、野草蔓生,隊伍聚集在一起常速前進,有時甚至還能見到幾具陳年屍體就這麼倚躺在某個石柱或牆頭邊,屍體身上腐壞、被蚊蟲啃食殆盡,髒黑模糊的皮肉與乾涸的血跡讓人看了幾乎要吐出來。

  我帶著極為忐忑不安的心情緊跟在隊伍之後,此處淒涼的慘象完全超乎了我的想像,數十年的戰亂會奪走多少條人命與家庭?多少個人生?在之前,我們聽過了許多歷史戰爭、我們知道世界上有某些地方還存有戰亂,但是誰都不以為意,直到親眼見到了,心中才真的能有那分體會……一股強烈的念頭開始湧上,我偶然加入了「滷肉飯」,根本沒想過要幫助他們,但是走這一遭,我想幫助福爾摩沙人民的態度開始堅決起來了。

  嚥了口口水,我不知道還得在此處前進多久,忽然間,我見到前方不遠處有幾個活人還倚靠著牆柱在極力維持生命,心中頓時複雜起來──他們用著身上的破布裹起頭部及身軀,苟延殘喘地匍匐著、找尋食物及水源,身上殘缺的、皮肉嚴重潰爛的、面目全非的都有,連地上亂竄的蚊蟲也不能放過,耗盡最後一絲氣力一把抓起,直接送入口中囫圇吞下。

  我的胃酸彷彿要衝了出來,但還是大聲呼叫著隊伍:「喂!那裡有活人啊!」

  我看著由任申文領頭前進的隊伍依舊以著常速前進,當他們經過了那些活人旁邊時,他們仍沒有停下,而是各個垂下頭面無表情地繼續前進。

  「喂……喂!他們需要幫忙啊!我們身上不是有水也有食物嗎?分一點給他們沒關係吧!」我有些焦急地喊著。

  任申文停下了腳步,轉過身來緊蹙著眉頭看向我,他身後的隊員們也都一併回過頭來,這時我才發現,他們並不是面無表情,臉上竟交雜了難受、愧疚、不忍等複雜情緒。

  「他們已經沒救了,我們沒有足夠的資金、食物、水,以及醫療設備拯救所有這種落難者,這樣子會沒完沒了,何況他們已經是瀕死狀態了,若是還有正常行動能力的我們還可以伸出援手,但這樣子的就……」任申文沉聲說,臉色十分沉重,「走吧,『統藝』的發電廠不遠了,穿過這片廢墟就是。」

  隊伍繼續向前,小鵲杏走到我身旁拍了下我的肩,安慰著我,「要做,就只能做全面性地拯救,我們還不能停下去拘泥於這種小小的施捨,這對大局是沒有影響的,有時為了遠大的抱負,一定得犧牲掉很多事物。」那張白皙的瓜子臉苦笑了一下。

  我有些凝重地點點頭,小鵲杏見我陷入深思,也不多打攪繼續跟上隊伍。

  「類似這片廢墟的土地在福爾摩沙中數不勝數,就現在只剩下『滷肉飯』與『統藝』兩大勢力在互相牽制著,也就只有北部這裡還在持續受到破壞。我們的計畫已經進行得差不多了,再讓他們等一下子、再等一下子……就能夠重建這裡的土地!」不像幾個大叔們穿戴全副武裝的蜀苕,穿搭較為隨興輕薄,他帶著黑手套的右手上不知何時竄出了幾個指頭大小的火球,在五指上隔空呲呲燃燒著空氣,讓我嚇了一跳。

  注意到我眼色的蜀苕怔了怔,馬上會意,笑著說:「你有沒有聽過一種說法?這是很久以前某個『鏡遊者』所說的話:『在這裡,人們靠著契機擁有無限的可能性;在鏡子的另一面,人們則因自身無限的可能性而打造屬於自己的契機』。據說那是有史以來第一位公諸於世的『鏡遊者』所說的話,不知道現在還在不在世。對於我們這些擁有獨特能力的『異種』來說,我們存在於地球上的某處已是非常久遠了,造成這個遺傳基因的原因類似於以前一個歐洲學者所說的『進化論』,因為民族性質而得到了進化,獲得某些特殊的能力。像是我、LP、海熙、瓦幹、裘娜雅都是,我們都擁有體能上某種特殊、卓越過人的能力,但這種人依舊是非常稀有的存在。」

  「引發異能也得取決於先天的賦予以及後天的努力,有時候則是在危及之下打開了門,逼出潛藏的力量。總之關於我們這種存在,沒有一個正確的科學說法,我只知道你所來的那個世界,似乎是沒有這種存在的。我們是用自己獨特的能力來創造未來,而非被決定未來。」

  蜀苕朝我笑了笑,凝視著食指上燃燒不息的小火焰,又低聲說了一句:「不過我們也被這個世界廣泛認為……我們是一群不好的存在,會為這個世界的平凡人帶來毀滅性的災害。在這個只有強者才能站上頂端的世界來說,臺獨真的是個很令人敬畏的存在,因為對我們來說,使惡、逞兇、用盡一切手段踩過他人的作法才是正確的,懦弱的人沒有資格擁有『善』,『善』只有身為強者的人才能夠去施行,臺獨所要的民主對於這個世界的人來說,才是真正的『惡』,但其實細想一番,他的理念才是正確的吧?」

  我微微張大了眼,詢問:「所以……臺獨所要的民主在這個世界才是顛覆一切的『惡』嗎?」

  蜀苕說:「是啊,據說我們這裡的情形與你們的世界正好顛倒呢。猜忌、妒惡、自私、暴力、兇狠、算計……在這個世界這些就是最為正當、正常的行為,你才剛來到這個世界,還只是福爾摩沙這一小塊地可能沒有那麼強烈的感受,但要說擁有異能的我們是體質上的異種,那麼擁有一顆建立『民主』的心的『滷肉飯』成員,那才是這個世界上思想最為逆反的異種呢!臺獨在做的,是聚集我們這些異種,挑戰全世界。」他突然瞇起了雙眼,面色變得有些可怕,又嚇了我一跳。

  怎麼回事?所以我現在看到的這些人,心腸好的他們原來才是這個世界中被隔離出來的「異端」嗎?怎、怎麼會……這個世界到底是什麼情形!

  我看著周遭淒涼無比的荒廢景象,心中又多了一些陌生、一些畏懼。

  「等等!」此時前方的瓦幹倏然喊了一聲,隊伍立即停下,只見他閉上雙眼面色有難,半晌後沉聲說:「很近,有兩隊人馬正在迅速接近過來,三十秒後就會碰上了!」

  「海熙!」隊長任申文叫了一聲,穿著吊帶裙的文靜女孩──海熙,睜大了雙眼,在廢墟不遠處的灌木密林之間來回巡視了一下,頷了頷首。

  「你們兩個怎麼會沒有察覺到!居然能欺近到這麼近的地方!」克魯斯大叔打開了手上黑色步槍的保險,瞇起雙眼忙問。

  「是協伊,他用『鏡子』在附近直接將人送了過來,這樣就能過躲掉瓦幹跟海熙的感知,但是……為什麼能發現!『滷肉飯』的行動向來都是出發前的早晨才會由臺獨親自指派,消息怎麼可能會洩漏出去!」小倉奈奈咬著牙說,甩動著紫紅色的髮尾,手上步槍也跟著急忙上膛、開保險。

  「這之後再說!重整隊形進入交戰模式!直接在這裡進行遭遇戰!」任申文急忙下令,但其實在他話語落下之前,部隊早就經驗豐富地自動準備好交戰前的準備,紛紛四散到各處的建築物旁找尋掩護,我也被面無表情的裘娜雅拽到了一邊的牆面,只見她身上依舊穿著休閒的衣服,檢查了一下手上的手槍與小刀,整個人冷靜到不行,彷彿什麼事都沒發生。

  我被這突如其來的襲擊驚得不小,心中撲通作響、冷汗直冒,想不到這麼快就得經歷真槍實彈的戰爭場面,這可不是開玩笑的啊!

  「阿鏡。」裘娜雅喚了我一聲,朝我拋了一把手槍,讓我手忙腳亂地接下,「若真遇到危險就用它,千萬不能猶豫,你死了會很麻煩,比喝馬桶水還麻煩。」

  我戰戰兢兢地頷首一下,看了看手上的手槍,依照以前玩遊戲及實彈射擊訓練的記憶趕緊摸索了一下。天啊姊姊,別在這種時候還開玩笑了好不好!完全笑不出來啊!為什麼在這種關鍵時刻妳腦子裡還存在著馬桶水的梗啊啊啊!那到底是什麼意思啦!

  「三秒後交戰,三……二……一!」此時耳朵上佩掛的無線耳機傳出了海熙冷靜的聲音,立刻將我的注意力拉回周遭眼中的視野,瞠大雙眼緊張萬分地來回掃蕩著周遭的砌石倒塌建築,深怕會看漏一個衝出來的敵人,然後我就直接領便當了!

  在海熙數到一的那個瞬間,話音未落,震耳欲聾的槍聲及子彈嵌入建築與地面的撞擊聲猛然轟出,剛才隊伍四散找尋掩護的地方,轉瞬間就展開了激烈的槍戰,從好幾個方位傳了過來,嚇得我喘不上氣。

  「阿鏡,別擔心,我會保護你,你現在試試看能不能造一個『鏡子』。」一旁的裘娜雅雙眼凝視著前方某處,淡淡地說。

  「咦?現、現在嗎?!這、這……」就在我十分慌張的瞬間,我看到前方一處倒塌石柱的縫隙間映出了一道反光,一名全副武裝的男子正把步槍的槍口對準我們,我心中一磕猛地舉起手槍,咬緊牙根瞪著那人就要扣下板機,卻在這之前我耳邊先一道被消音過的槍聲,回過神來那名我想瞄準的男人已經額頭中彈、鮮血噴濺,向後栽了過去。

  我嚥了口口水,機械式地轉過頭來,看到我脖子一邊後方的牆面上,烙上了一個全新的彈孔,上頭正在冒著燙煙散發著厚重的煙硝味。金甲挫咖杯係!

  「相信我,我會保護好你。」裘娜雅一絲紊亂都沒有,冷靜無比地看著我,「臺獨交代我要讓你在這種情況下去造『鏡子』,逼出你的潛力。好了,開始吧。」

  我瞪大眼喘著大氣,心中暗罵一聲,恐懼萬分地看著那張面無表情的精美臉孔,只能點點頭,關保險將手槍塞到短褲後面的口袋,然後腦袋一片空白地,開始以雙手在空中摸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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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禮拜的大學生活也太充實,我每天下午4、5點會留在學校到晚上7~10練舞、跑步,要趕快瘦掉這一年下來增長的肥肉。

文藻真的是個很棒很團結的學校,雖然它的校園是小了點,但是五臟俱全。

過得太充實美好,突然有些回不來寫作的感覺了,這篇起頭還滿辛苦的,但打到一半就回復狀態了,不知道後半怎樣,原本是想要加一些預想的搞笑情節,但最後打出來就是直接銜接進入精彩主線。

這是我的課表~翻譯系一上的課真的很少,這兩天我會開始著手一個短篇日記「文藻日記」來記錄每兩周的大學生活

然後顛倒世界在主角的性格上有點不太OK的BUG或者是沒有與劇情協調到的,感謝上禮拜高雄網聚一個人提出的超直入重點建議,我會在一段時間後來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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