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務第七感2 佈線鐵工廠 15 預知夢
一望無際的湛藍色天空、波光粼粼的碧色大海、綿密溫暖的白色細砂,輕柔的海風彷彿無數隻小手細膩地拂在臉上、身上,後倒仰頭一望,是藍色與白色為底的希臘式圓頂教堂,給人一股沁入心扉的寧靜與聖潔,我不禁猜測,這裡莫非是愛琴海?
一道火流星自天際劃過,由彼方撕裂了一道巨大口子,將原本的藍天白雲吞噬成無盡的漆黑,接著碧色的海水也逐漸滾燙起來,成了炙熱難耐的岩漿熱泉。
我的心臟一緊,訝然失色地抬頭仰望著這幅難以置信的噩夢場景,猛然回頭一看,整個教堂已經延燒出了熊熊烈火,所有晝夜與空間全被黑色與紅色覆蓋取代,一種人間地獄的景觀儼然而出。
唐突的變故讓我不知所措,我慌張地又轉過頭來,想不到場景在一瞬間又倏地改變了,這次我身處在一處摩天的大樓高台上,所望之際全是漆黑無光的座落樓廈,而眼前兩個身影正站在一起,一男一女。
我往前又踏了幾步,想嘗試看清那兩人的面目,可兩人的外貌只有一個大致的臉型輪廓,五官及皮膚都是黑若深潭。
男人,正一手抓著無力掙扎的女人的長髮,另一隻手將手槍的槍口抵在了她的腦門上。
我倏然感到一陣痛心疾首,那女人就好似我珍視的人,我無法就這麼坐視不管──我衝了上去,想要一拳將男人打飛,阻止他的惡行,然而,我的拳頭穿過了男人的身影,我穿過了他。
我一愣,男人與女人都沒有發覺到我的存在,緊接著男人拽著女人的頭髮,將她拖到了前方的高台盡頭,下方是一整片的巨大深淵,深不見底,一失足即成千古恨。男人想致女人於死地。
我呆望著男人將槍口抵在已沒有退路的女人的額頭上,硬是想逼她墜入無盡深淵,而女人正在做臨死前的最後掙扎,死命地要阻止男人,可她的身體卻顯得虛弱無比。
我彷彿聽見了女人的哀號與哭求,不像是傳入耳內,而是直直鑲入心坎,在我的腦海中迴盪著,她的語氣帶有悲憤、祈求、遺憾、傷痛、不解,我的雙拳握得死緊,卻因觸摸不到兩人而無力拯救。
當女人最終還是被男人的暴力給踢下了深淵,我發現兩行淚水已經在我的臉頰上。
我的心臟不停悸痛,渾身被籠罩在一種極大的負面情緒之中,悲慟萬分。我沒有得過心臟病,但是我知道,這種痛楚,遠比心臟病發作還來得痛苦難受。
我無力跪坐在地,已經將女人推下深淵的男人轉過身來,似乎察覺到了什麼,他開始慢步向我逼近,接著俯頭,那一片漆黑的面目對上了我,就好似有一雙我看不見的眼珠,正直視著我看。
我打了一個冷顫。
男人緩緩舉起了手槍,二話不說朝我的胸膛開槍,我嚇了一跳,本該摸不到也碰不著的對方,那顆子彈居然硬生生地灌入我的左胸,我霎時間感到一陣壓迫與疼痛感。
「喝!」我猛地坐直了身子,滿頭的冷汗,壓迫的心臟正渴望呼吸、渴望氧氣。我突然明白,那身歷其境般的經歷,只是個夢境。
「預知夢?」我呆望著某處呢喃。不,預知夢通常都是在現實世界中會發生的場景,很符合生活中的瑣事,方才那個奇幻了許多,或許是我的腦袋在提示什麼……或許,當中的女人是在影射林依或者是劉可甯?
自進入血歷之後,我按照零號的指示讓自己每晚在睡覺前下達指令嘗試讓自己作夢,現在潛意識已習慣這個指令,沒有使用任何藥物,每晚總是能夠順利進入夢鄉,可其中有半數起來後都會忘記,真正記得的,多是夢境十分混亂的雜夢,有含意的不多,而預知夢更是寥寥無幾。
我呼吸了好幾下,逐漸緩和心緒,可還是有一個沉物壓在我腹部上頭,敢情正是那個「中彈」的始作俑者。我往下一看,不禁愣住了──
「小甯?!」
髮絲凌亂的劉可甯也被我這一下驚醒,她抬頭茫然地看著我,還有些睡眼惺忪,「嗯?……」
「妳怎麼會在這裡?」
「……我怎麼會在這裡?」她這時已經騰地紅起臉來,雙手撐在我肚子上趕緊起身,這一起身,她的頭頂又撞了我下巴一下。「啊,對不起……」
我尷尬地挪了一個位置給她,讓她坐起,接著想起了昨天晚上劉可甯又進到我房裡來找我,我們常常這樣,三不五時就來一下,只是昨天……好像聊得比較晚,我睡著之後她也在這裡睡下了……
距離鐵工廠事件已經一個月多了,我右腿上的傷勢已經好得差不多,骨釘早已弄掉,每日在訓練量極大的復健之下,右腿大致上已能與從前一般,完好如初。這一個月的前半,雖然還不能用上右腿,我還是能接受其他訓練,尤其是槍法,把肉搏訓練的時間全都移到了這上頭,槍法可以說是積極進步著,比起一個月前,又更上了幾層樓。
鐵工廠事件之後的一段時間,曾鬧得沸沸揚揚,莊興文的死連新聞都上了報,而除了他之外,南海盟的盟主趙文平似乎只是重度灼傷,在這個月裡同樣正接受著緊密的治療,現在應該也能活蹦亂跳了,至於這期間,南海盟的內部沒有多大的動盪,整體運作都正持續著,一如往常。畢竟老大沒掛,有人想造反更沒可能。
至於竹簾幫則經歷過了一次洗刷,在莊興文的死訊傳出後,整個北部可說是一片混亂,在沒有領頭的情況下,竹簾像是家裡沒大人般,各新舊勢力逐漸興起,在各地為所欲為著,以大欺小,有好幾個小幫派的鬥爭都上了新聞,最後在政府與血歷的聯手之下,才將事件壓抑,而實情則比新聞報導出來的還要嚴重幾分。
竹簾內部統合比各界預期的還要久,一直沒有人出來統一,倒不是因為原來的三派一直互相抵制的關係,事實上,據血歷的消息所言,內部是在進行一次「革新」。
竹簾的上下繼承本是按照本系家族中的能人出來接管,而在上一代幫主莊仲猛的遇刺後,竹簾內部能夠接管一切的能人正屬大兒子莊興龍,然而大兒子身處歐洲,內部第二順位、也是各長老級人物捧起的第二勢力領頭──莊興文,因其野心的龐大,在這期間不斷派人到歐洲拖延、牽制著莊興龍,甚至好幾次要殺他,莊興龍卻故意去著莊興文的道,目的是更深層的一個準備計畫──革新。
他深知以莊興文的能力,無法統合在前幫主逝世之後一片混亂的竹簾,所以便索性放手,讓他硬上了這個幫主的位置,其目的便是想讓他自己栽了自己,最後莊興龍再出來恢復局面,不僅在不失大義的情況下借刀殺人,清除了最大的麻煩,同時穩坐了幫主的寶座,讓所有人是對他沒有半點怨言。
果不其然,莊興龍在與「No Name」的聯手之下,輕而易舉地平穩了竹簾的內部,而在這起混亂之中造反的人,也被殲滅或者脫離了組織,現在的竹簾可說是經歷了一次重生,在莊興龍的大改之下,蒸蒸日上。
竹簾及南海的這個結果,說實在的並沒有破壞現今的平衡,零號要出手也沒理由,這事就這麼出乎意料地結束了。
乍聞這些消息的同時,我的腦海中一想到宗翰哥,就不禁起敬,縱然我還不清楚宗翰哥的真實目的及身分,可這一場巨大且三贏的策劃,莫不是他佈下的局?那場會議即是這整個事件的關鍵,宗翰哥只用了一顆小型炸彈,就解決了竹簾的內亂及南北兩派將要產生的衝突。
我這一個多月之中,都在血歷裡接受著治療及復健,同時繼續緊密訓練著,作為原本成員的林依與劉可甯,她們雖說在當初就被分配到是與我一同行動的小組成員,可這段時間依舊是要隨著丟紙姐的腳步去處理一樁樁任務,其中多數便是竹簾內亂引起的暴力事件。
至於好久不見的爆鳥王,原本說是要等我康復之後再來的,現在我是康復了,爆鳥王接到消息便帶著小婷與堵爛旻在昨晚抵達血歷。
爆鳥王似乎已成了正式的血歷成員,更好的是,他與小婷是直接隸屬於我,而爆鳥王這個外人的進入,在當初明顯受到了血歷的部分反對聲浪,畢竟這個位置對於他來說,可是個不用多少勞力就能享有福利待遇的好工作,之後就在爆鳥王提出的提議與零號的批准之下,他們成了無身分的特殊成員。
爆鳥王的要求只有一個,那就是他與小婷能夠在血歷住下,除了薪資之外,能享有所有成員應該享有的福利,接著他可以零收入地隨著我在這兩年內為我赴湯蹈火,成為我的一個得力助手。整體算一算,其實雙方都沒吃什麼虧,況且零號對我可說是徹頭徹尾的特別待遇,畢竟她可不想提早引起我要離開血歷的念頭,一點小利益就能讓我留下的話,誰不願意呢?
至於很久沒有消息的堵爛旻,在昨晚聽到他進來的時候,真的嚇了一大跳,想不到爆鳥王會讓他加入。據說,那天之後無所事事的爆鳥王整天就是操著堵爛旻,然後與小婷親熱,他與小婷不必再上學,畢竟都有一個穩定且無憂無慮的居所了。堵爛旻在這種憤恨交織的艱困之下熬了過來,原本有些小發福的身材也多了四塊腹肌,在他的強大信念之下,爆鳥王似乎對他有些刮目相看了,一向上與丟紙姐請求,此事便定案了下來。
幾個人就好像美國一部電影「海扁王」一樣,無俚頭卻又有那麼一點搞頭,至今想起來我們這個小組就有點多啦A夢與大雄去拯救世界的感覺啊。
唯一令我煩惱的是,一個嘴砲天王堵爛旻的加入,往後的日子又會變得如何?樂趣肯定是添加了不少,可這惱人程度也會隨之增加啊……
而近日,林依跟著丟紙姐與一號又去處理了「No Name」的暴力行動,這幾日他們似乎又開始不安分了,血歷的猜測被證實,竹簾透過莊興龍的關係被「No Name」控制住後,馬上就會往下一步進發,既然三方之二的「黑道」與「白道」都已經被控制住的話,那他們便可以開始肆虐了。如果宗翰哥在信紙上寫的是事實,那麼現在行動的,即是另一個被分裂出來的「No Name」,這些都是血歷未能掌握到的消息。
我與劉可甯十分尷尬地離開床舖,整理整理身上凌亂的衣裳,今日林依會回來,身為有名無實的血歷第23號Jordan殺手的我,必須召集我的小組來討論接下來的行動──康復的我,必須聽從零號趕緊回到崗位上,去對付我「已經」接觸過的「No Name」,而這一大早,便是如此的臉紅心跳。
現在這與我關係有點複雜的兩名女孩呢,這一個月的改變也不少……
剛從衣櫃裡拿出白襯衫,我就聽到廁所裡的劉可甯嚷:「和穎,我不想回房間了,好遠,你的牙刷先借我用吧?」
我愣了下,回:「妳是認真的嗎?」
「不行嗎?……」
「呃,隨便妳吧。」
是的,原本活潑可愛的劉可甯,這陣子似乎變得更加積極了,晚上來到我房間的次數也變多,幾乎要成了天天,因為我與林依的關係,在「那天」之後竟有些的不減反增,表面上她對我是比剛開始還要冷淡,但實際上產生了點微妙的變化。
在以前,老做白日夢的我或許會很嚮往這種生活,可現在白日夢成真了,該有的煩惱還是要來,比起大家常說的「多P」、「后宮」,老實說我個人覺得有戀愛關係的人其實一個就夠了,如果愛上一個人,不管有再多好女人或者任何因素,都絕不會改變這一點。
But,我喜歡上了林依,卻被劉可甯愛上。
或許我最後的下場是要接受懲罰吧,比如被爆鳥王一腳摧毀男性生殖的功能也說不定……
「對了小甯。」
「嗯?」對方在浴室內口齒不清地應了一下。
「我做了個夢,不知道有沒有帶有預知的成分,妳最近,小心一點,最好有什麼事都跟我說一下……」
§
「板橋、西門町、故宮、士林、信義區,這幾個最有可能觸發事件的地點,你們怎麼看?」我在白板上寫下幾個地點,問著小圓會議桌在座的各位。
「故宮怎麼可能啊!博物館咧,你當那些屌人對文物有興趣嗎?」堵爛旻立刻抱怨。他雖然與林依、劉可甯不熟,這卻不會影響到他發揮嘴砲的功能。另外在他得知「No Name」的作為後,便開始稱呼他們為「屌人」了……
我點點頭,表示有理,「Nice提議,葛萊芬多加一分。」
林依淡笑舉手:「商圈多人潮,但我不喜歡西門町,太少吃的,也沒什麼好逛的,『No Name』選擇那裡的機率太小,排除。」說完她推了推黑框眼鏡。
我動手將「故宮」與「西門町」劃掉,微笑說:「Perfect,小林眼鏡加一分。」
劉可甯舉手:「信義區有一零一,炸毀一零一會有可能嗎?那附近其實還滿多東西可以逛的。」
我指著她說:「Good,好想法,可可奶加一分。」
堵爛旻突然叫著:「喂!為什麼我就是葛萊芬多?很彆腳吔!」
「因為我爽,懂?」
小婷舉手:「板橋我不熟,可是林家花園聽說很漂亮。」
我一指說:「OK,婷婷洗衣店加一分。」
「我有問題!」爆鳥王舉手:「為何小婷是洗衣店?」
「你不喜歡嗎?」
「當然,你覺得『洗衣的』配得上小婷嗎?」
「嗯……有道理,那麼婷婷冰店加一分。」
爆鳥王點點頭表示還可以。
「靠么啊!為什麼林北就一樣是葛萊芬多!我可以改名叫閃電旻嗎?」
「不行,別幼稚了。」
「給別人亂取名的是誰在幼稚啊!」
「爆鳥王,我覺得你需要去處理一下葛萊芬多同學,他太聒噪了,我無法繼續下去。」
「嗯?」爆鳥王銳利的視線燒在了堵爛旻身上。堵爛旻閉上嘴巴瞬間不講話了,畢竟這一個月的操練,他不只身心都得到了無數的歷練,跨下也不乏受苦受難了好幾次……
我指著白板說:「好,經過投票結果,士林當選,下一個任務結束後,逛夜市囉!」
「呀呼!────」
「唔啊!我幹幹幹幹!為什麼又要捏我懶蛋啦啊啊啊啊!」
「每日一捏,有益身心健康,能使離家少年不入邪道。」
留言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