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歷檔案 丟紙姐與No Name 22
「聽著,模範生。」爆鳥王在我眼前,他的背影讓我感受到一股肅殺,我知道,這是動真格之前的心理調適。他握緊拳頭迫不及待地要揍爆那個「鱉王」,「待會跟我找到小婷後,你就先帶著她遠離這裡,剩下的是我的局,別來攪。」
我擰著眉一臉凝重,深吸一口氣點了點頭,不管爆鳥王有沒有看到,我是收到了他想傳達的訊息。
爆鳥王現在很火,非常火,我甚至無法估計,當他找到那個「鱉王」老大後,會以什麼樣的雷霆手段去制裁他。就算只用拳頭,那肯定也是一副慘不忍睹的景象。
我們現在身處在一處廢棄鐵工廠周圍的死角內,這是一個地下倉庫的出口,一個鐵工廠外圍的小凹角,這種時間及場合,沒有人會發現到我們的存在。而通過這個雙開式的地上拉門後,就能進入地下室,通過捷徑直搗黃龍──前提是能夠清除地下室裡頭駐守的敵人們。
爆鳥王將口袋中的兩個鐵指虎拋給了我,那是先前他從一個守衛身上奪來的,「這你留著用吧,真男人是赤手空拳上的。」
我苦笑說:「連李小龍都得拿雙節棍擋子彈了,你就算當得了真男人,當不了活人一樣沒戲啊。」
爆鳥王沒有理會,他突然做了個禁聲的手勢。他打開了地上的鐵拉門,細小的交談聲若隱若現,我豎起耳朵仔細聆聽──
「莊興文應該到了吧?南海盟的趙文平應該也到了,他媽的,當年南北分裂之後,兩派的老大就沒見過面了,這一次見面,真不知道會引爆出什麼樣的局面。」
「肯定分裂收場,逃的逃、死的死,最後竹簾就會給那什麼洨的『NO年』搞得天翻地覆,一舉收復。他娘的咧,那幾個幹事在搞什麼?明眼人都看的出來竹簾的下場,他們怎就不知變通?現在好了,莊興文的勢硬上,竹簾徹底變成三派,這三派如今都在這小鐵皮屋內,再加上『NO年』跟南海盟,我操,第三次世界大戰啊!」
「隨便怎麼樣都行,反正這些都不干我的事,現在可好了,這局面一個女孩子還綁在這裡,該怎麼收拾?聽你老吉的幹也不是、殺也不是,待會上頭看到,這還怎麼辦?這不是沒事找麻煩嗎?現在這場合也爽不了了,還白白損失了四天的飯錢,養著都嫌麻煩,我看現在就割脖子放血了。」
我一怔,同時看到爆鳥王瞪大眼拳頭握得死緊,他整個額頭都是青筋。
「別!你這一割,就是人家死了也得纏死你祖孫八代,這陳裕祥可是出了名的凶狠,還是龍哥罩的,一旦發起飆來連六親都不認,一整個就是惡魔出閘,你他媽要是下手了,我告訴你,這當下他就從天上飛下來不怕死的來砍你了。」
「操,我他媽可不信天主,扯什麼天使魔鬼的。我當然聽過他的傳聞,不過你還真以為我怕他嗎?他媽的什麼人,還不是一顆子彈就嗚呼了?不然你說怎麼辦?這女的丟給你養嗎?你爽幾次丟到妓院裡還能賺幾個大鈔咧。」
「鱉哥,別啊,我可惹不起那小毛孩,我看你根本不知道他有多麼凶。我看,你要是想出一口惡氣,大不了把這女的開車送到某處無人地方拋下了,綁著讓她自生自滅,這也不算是你滅的口。」
「行啊,你去啊!這女的脾氣也硬,難搞的,要不是她還有利用價值,你一直在那邊阻撓我,老子早就一槍下面,一槍上面,操完斃了!」
「好好好,我辦、我辦,那這當口,該怎麼辦?」
「我們只是剛好被派到地下室的,待會最糟的情況,混仗一開打,還能趕快溜走,可要是上頭來視察,一看到這女的肯定會問起,躲也躲不掉,接著你我有麻煩、這女的有麻煩,最後我們將來還要有個更大的麻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把她先藏起來吧,看著也礙眼。」
這時我已經湊了過去,從鐵門往下看,視線被很多高疊起來的雜貨給遮掩,但還是能從縫隙觀個大概。我估計他們都沒發現其實這裡有個可以通往外面的逃生口。
裡頭是個兩間教室大的地下儲藏室,因幾盞小吊燈一整片泛著淡黃,飄上來的空氣中,能聞到充滿灰塵的陳舊味道。裡頭偌大的空間,在離這裡靠底的地方有一個置中的木長桌,上頭雜物混亂,周遭或站或坐了七名男人,大部分都在抽著菸閒聊打發,只有一個靠在牆邊上閉目養神,據說那正是爆鳥王安插在內的朋友。
我看到了一個往上的樓梯口在角落,此外桌上還有幾把手槍跟小刀,而離我們這裡的這一半部分,則是空曠無人,四周雜物堆放,我再仔細一看,竟發現右側中間的梁柱旁,靠著一個長髮女孩俯頭沉睡。那就是小婷?
爆鳥王早就注意到了,他正在等,等一個可以出手在短時間內解決掉裡頭六名男人的時機。
「模範生,待會我一下去,你就跟著,我會直接衝過去解決那六個王八,你就趁這時候帶走小婷,帶她回到丟紙姐的車上安置好,接著不用管我,去找林依她們,否則會壞了整個計畫。記得把事情大致告知給小婷,讓她安個心,知道你是我的人,不然以她那個性,爆你鳥的就不是我,而是她了。」
我點點頭,用著複雜的神情看著爆鳥王,他見狀一咧嘴,「喂,別用那種水汪汪的眼神看著我,還沒到了寵物跟主人離別的時候。放心吧,老子什麼人,能那麼輕易被幹掉?就那六個大肉腳,幾秒鐘的事。」
我噗哧一聲,「誰跟你寵物離別?我是怕你下手太重了,那『鱉王』好歹也會疼那小台北,你別把人家搞得連他媽媽都認不出來就好了。」
爆鳥王回到那狂狀姿態,摳著耳屎,真虧他到這關頭還能有這心力打屁,恐怕是見到了小婷無恙,只是睡著了,心跟著安下了。他笑罵:「你他媽別被那個故事先入為主了,管你怎麼想,這癟三動到小婷,他的下場很慘是一定,但多慘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事了,這得看他的個人造化。」
我搖頭說:「隨便你,別弄得跟喪屍一樣就好了,我接受不了那血腥場面。」
「惡靈古堡看太多喔?你別擔心這個,你只管帶小婷離開就是了。」
爆鳥王重新專注在地下室的情況,他靜默了片刻後,突然一個手勢,接著便翻身跳入洞口,無聲無息落地。這好歹也有三公尺高啊,你別當流氓了,改行做忍者吧!
待我爬著鐵梯下到地上後,爆鳥王已經就著縫隙要殺出去了。我們周遭全是比人高的貨物,不出聲,那幾個人不會發現,然而出了遮蔽物還有三大步的距離,要在短時間內幹掉位置不一的六人,恐怕是辦不到了。
爆鳥王這次沒有停下,也沒有警示,他迅速向最近站著的那一名男子衝了過去,一直拳飛快重擊在他的喉下,對方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要害被命中,整個人直接向後飛摔出去,那力道可想而知,肯定讓支氣管重創了。
我跟在他後頭,急忙掏出剛才收到的兩個鐵指虎,分兩次咻咻飛射出去,正中另一邊站著的兩名男子,殺傷力雖不大,但肯定幫了爆鳥王一個大忙。
爆鳥王在屁股後頭對我比了個拇指,緊接著朝附近第二個男人衝去,同一時間,我也見到了那名靠牆閉目養神的男子開始行動,制伏了近處的敵人,對方臉上滿是驚訝與憤怒。
我看這情況已能預料到結果如何了,扔完指虎就一個原地煞車轉身,從口袋掏出一個摺疊短刀,趕緊到梁柱旁把小婷身上的麻繩切斷,就要背她離開。
「?!」小婷被這動靜突然驚醒,不過當她一見到那熟悉的暴力身影,當下什麼都瞭了,露出了一個欣慰的溫柔神情,配合著我攀上我的背。
我一面背著小婷跑回縫隙內,一面感慨著爆鳥王的女人也太難得了,這麼好的女孩子,哪裡找啊!獨立、成熟、堅強、溫柔,當她展露那心安的笑容時,整個都煞到我了。
兩人上了鐵梯後,我問:「能走嗎?我們現在要盡速跑到外頭的一台車裡,途中最好不要被別人發現。」
小婷堅毅地點點頭,毫不停歇,素不相識的我們這時也顧不得什麼男女授受不清,互相勾著手腕快步遠離這鐵工廠,所幸這時似乎是莊興文的隆重登場,鐵工廠後半部的守衛很稀疏,我跟小婷三步併作兩步進了一旁的叢林,在跋涉了一段路程後,來到丟紙姐藏在樹林中的車子前。
小婷氣喘吁吁,她身上四天沒洗澡了,對於一個女生來說,肯定非常難受。我這時開始打量著她──她雖然披散著一頭長髮,身穿普通的長袖及牛仔褲,有點髒亂,卻不失那堅毅成熟的風采,旁分的瀏海下,有些小麥色的額頭、溫和堅強的黑眉及雙眼、尖挺的鼻子、半開半闔的細唇,臉頰上因劇烈運動而造成紅暈。整體來說,爆鳥王能有小婷,該知足了。
「妳還OK吧?車門沒鎖,後車廂有水跟食物,妳都可以拿。我還有事得去忙,先走了,妳自己可以吧?這裡也是我們的監視範圍,其實妳不用擔心會發生什麼事啦。」
「嗯!」小婷喘著氣點點頭,跟我道了聲謝後,我便再次拔腿趕回鐵工廠去,迎接我真正的任務──
§
大約一個小時前,丟紙姐的車上。
林依與劉可甯正在上妝,他們要把自己打扮成男孩子。血歷在這次會議中也算是個重點,他們同樣是影響力不小的組織之一,沒理由不在其中。另外這次會議內,似乎還有我爸那邊的代表。
這是一個集合各方高層的會議。
至於在場真正的「頭」,只有竹簾幫幫主及南海盟盟主會出現而已,就連「No Name」的人會不會現身,血歷都沒有把握。
這次血歷的代表,是那個最強的殺手一號,而我、林依、劉可甯,則以一號屬下的身分隨同進入會議,目的是好讓我與「No Name」接觸,以及先熟悉一下各方的大人物。這可是個可遇不可求的機會。
丟紙姐已經離開了車上,身處於後方一座丘陵頂上,她與幾名血歷成員正在鐵工廠的四周以狙擊鏡、望遠鏡監視著我們。我想到她說的「保護」應該就是那些狙擊手吧?或許在我要死前的那一刻,那些狙擊手才會開槍清除我眼前的敵人。
丟紙姐在高處縱覽大局,監視著我們,隨時整理情況、匯報消息。
「我們現在還算早到了,莊興文會在大約一個小時後抵達這裡,我們有足夠的時間與一號去進行準備工作。和穎,這次你的任務就是去瞭解那些大人物,如果『No Name』有出現的話,你就必須主動接觸他們,並試圖瞭解他們,而一旦最後真以決裂作為收場的話,一號會嘗試殺掉『No Name』的人。」林依將頭髮盤起戴上鴨舌帽,一面說。
「零號不是說不能夠正面對決嗎?一旦引爆,不就會把台灣搞得天翻地覆?」我問。
「如果真發生動亂,沒有人會將心力放在『No Name』的人身上的,畢竟他們對於竹簾南海來說還算是外人,況且我們還不清楚這次他們會有哪些人來,如果只是個代表,那擄來逼問情報也不會有什麼問題。」
我肅穆點點頭,熟稔地檢查著手上的手槍與一把折疊短刀,做最後準備。
此時林依與劉可甯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他們兩人都將長髮盤在腦後,帶起了鴨舌帽,打扮中性且低調,一般人見到她們肯定不會想到她們是女的,而是兩位長相俊美的小哥,在古時肯定是那種價值頗高的孌童。
林依說:「你們兩個,一小時後要出現在會合地點,小心行事。走吧。」她將手上手槍上膛,招呼一聲。
四人出了轎車,互覷了一眼,開始各自的行動。
「你想做什麼?小婷會在這裡嗎?你現在要去救她?你怎麼知道的?」一分開行動,我跟爆鳥王跑在樹林之中,朝著前方的廢棄鐵工廠前進。
「知道為什麼這幾天我一直沒有採取行動嗎?」爆鳥王見我搖頭,開始解釋:「那個叫『鱉王』的癟三不敢動小婷,是因為他們畏懼我。他們知道不動小婷,我頂多過去揪著領子要人,但一旦動了,那就不是和平解決的局面了,情況提升到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情形,他們受不起。另外我在他們之中還有個內應,那是我一個多年好友,正好也是南海盟混入竹簾的臥底,要背叛是遲早的事,就做了個順水人情給我。還有一點,就是莊先生的關係。」
「嗯?」
「莊先生救過小婷一次,也曾與我有過幾次接觸,那幾次接觸,幾乎都是顛覆了他往常的行事風格,詳情我再跟你解釋,不過我可以跟你說,當這幾次接觸加一加綜合起來,別人要找我麻煩,也得看莊先生的面子。我是不知道莊先生的真實身分,可他的勢力並不小,瞭解詳情的人,還不會傻傻的找我麻煩。」
「難怪你這四天沒有抓狂到直接殺進別人家,我還以為你做人也太絕情,女友被綁走了可能還被那個過,而你居然還可以在這裡跟我抬槓。」
爆鳥王苦笑說:「事情沒你想的那麼嚴重,小婷是誰,我豈會這麼做?我當初沒告訴你,原因是因為怕消息走漏,要是被丟紙姐他們知道,一下子就能猜出我這次跟你們的目的是要救小婷,鐵定不會輕易讓我跟上。」
「哇靠,原來這如意算盤早就打好啦!你故意擬出一個行動計畫也是為了支開林依他們?可丟紙姐還在後頭上面看著,該怎麼辦?」
「所以我現在才告訴你啊!你這人一旦說謊,什麼都顯在臉上了,我一說,不就前功盡棄?丟紙姐看著就看著吧,事到如今她也不能怎樣了,只要計畫能順利進行,那就沒什麼大礙。」
「哎呀?虧你還說我是你朋友,連朋友都騙啊!太傷我的心了!所以小婷在哪?她真的在這?」
爆鳥王點點頭,「我那朋友的消息絕不會錯,我們待會得到地下室去,這鐵工廠有四個地下儲藏室,『鱉王』待的是其中一個,我們得想辦法找到才行。救出小婷後,你就先趕過去跟林依他們會合吧,我好了也趕緊跟上,隨時保持聯絡。好了,群組的耳麥可以開了。」
大約有美式足球場大的鐵工廠四周,已是停置了數不清的轎車,大多人都是穿著西裝,儼然一個黑手黨的龐大召集會,所有人配備著耳掛式耳機,腰間一把槍、腰後一把刀,整座鐵工廠瀰漫著一股沉重的肅殺之氣。這偌大的空間內,少說也有幾百人,且還在陸續增加,一旦爆發衝突,這位子選的離最近的警察局都有一大段距離的隱蔽場所,肯定會化作腥風血雨的砍殺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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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部構思的很多了,第一集會打到23章,埋個超大伏筆作為結束,鋪陳及人物在第一集都埋伏筆跟交代了,故事線也埋了,第二集開始劇情就會變得很緊湊也會更加深入,隱藏的其他方也會逐漸出來。這將會是一個由很多靈魂角色及組織交織出來的複雜故事,真的很龐大。
第一集的重點是放在血歷跟爆鳥王身上,第二集會轉為林依與劉可甯,以及No Name上頭,接著第三集,會將重點放在「我爸」,主故事進入下一個階段,更多的謎團揭曉。
希望第二集能快點打完投稿,不過真的太多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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