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歷檔案 丟紙姐與No Name 19

 

  原本這個行動小組是要在七點時於麥當勞集合,由於爆鳥王要談論他的史詩,我們才提前一小時。這一小時之中,爆鳥王不只說了他女友被綁走的事情先後,也自發地將從小的經歷坦白出來。我發現,爆鳥王是很「混」沒錯,但他可不是個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粗人,甚至可以說,他有種旁人意想不到的心細。

 

 

  爆鳥王本名陳裕祥,他自小便沒了父親,據他母親所說,他父親是個頑劣的江湖騙子,騙走了他母親的青春歲月,也騙走了他家累積已久的錢財。爆鳥王十二分痛恨那從未謀面過的父親,簡單來說,就是見面就要打成「稀巴爛」的地步。

  爆鳥王的母親在他六歲的時候死於癆病及憂鬱,他自己則被當地社工安排到了附近的療養院,讓照顧老人們的社工一同照拂他,然而逆境讓小時的爆鳥王得到了普通人不會有的歷練。他在小學五年級時離開了療養院,找了處廢棄屋開始了自給自足的困苦生活。

  爆鳥王不需要同情與援助,那些只會說些人生道理的安穩老人與社工,無法理解他們心中的不服與悲憤。他甚至厭惡那些安享餘年的懦弱老人們。

  他在他母親過世後變得越來越無法無天,沒有一個人管得動他。逞了幾年的野孩子大王後,於六年級加入了附近當區竹簾堂口的某個分支幫派,開始接觸非法行業。由於他國小時體格就已經很壯碩了,那些人都以為他至少也有國高中的歲數。

  爆鳥王在那時候遇到了改變他人生的兩個貴人,一是他女友「小婷」,一是身分神秘、底盤有夠硬的「莊先生」。我聽到這裡暗自比對了下這個莊先生的後台大小,如果說爆鳥王沒有唬爛我的話,那大概有我爸那種級別了……

  在竹簾混了一年半後,發生了一次「肅清」事件,該堂口似乎有別的勢力的奸細摻雜進來,不僅造成了「貨」與資金的損失,還有幾個連鎖中的關鍵被暗中除去,造成堂口上下的體系嚴重受創。

  該堂口的上級下令「肅清」後,有嫌疑的、有問題的、沒人保的全都暗地裡除掉了,那時好多個進來混的學生因為地位低、沒後台,一下子就死了一、二十個人,全都丟在了某處廢棄的排水閘道,再藉由錢財與關係隱瞞消息。

  當時,爆鳥王就是這其中要被幹掉的人之一,只因為他機靈、他命硬,堂口弄不死他,得以死裡逃生。

  那時爆鳥王已經與小婷在一起,而且十分要好。爆鳥王沒親沒友,他沒有弱點,但是他似乎遺忘了現在他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一位──在他帶著幾瓶水跟一袋壓縮餅乾躲到附近山上的第二天後,他才意識到小婷的危險。

  「我跟小婷在很小的時候就見過面了,我們是鄰居,卻沒有什麼交集,直到他家發生了一些變故,我才開始與她有了接觸。一年後,在我小六的時候,我們開始交往。」

  「不愧是野孩子大王,交馬子也是衝第一。」

  爆鳥王苦笑搖頭說:「我本已打算始終一人的。我不希望會有那種被旁人拖下水的情況發生,也不想要讓我的親人受到傷害,就像曾經的我媽一樣──但她還是出現了。我無法放下小婷,棄她不顧。我無法理解自己為何會喜歡上她,她除了比普通人慘了些,多了些經歷、多了些成熟,她沒有什麼值得去吸引我的地方……但,事情就是這麼發生了。現在回想起來真的很不可思議,原來這就是人人都在為之瘋狂、嚮往、煩惱、痛苦的愛情。」

  我點點頭沒有說話,這還是第一次聽到爆鳥王道出如此感性的句子。我知道,小五的他心智年齡已能與大人相比,他絕不是因為當下的一個衝動就「拐」了小婷,何況他原本打算始終一人。至於小婷本人我是沒見過,不過能想得到,她必定是個堅強成熟的好女孩。

  那天,等爆鳥王火速趕下山直奔小婷家的時候,屋中早已無人,且還發生過一些打鬥的跡象。

  他抱著視死如歸的心態回到了附近的堂口據點,破門而入一看,小婷正五花大綁在邊上一處樑柱上。她雖然已昏睡過去,但身上有傷、臉上淚痕未乾,天知道她遭受過這些王八蛋怎麼樣的對待?

  爆鳥王登時五雷轟頂,氣得幾乎要吐血,就著這個氣勁抓狂似地要上前搏命,卻是在這個節骨眼間,她感受到了屋內怪異的氣氛,暫且冷靜停下──屋內確實站著一群拿著傢伙的幫派分子,可趴在地上的流血屍體,更多!而這些人的目標完全就不是爆鳥王。他瞬間意識到了什麼──這是個窩裡反,堂口上級想要肅清的奸細,恐怕就是出自於這些人。

  那群人當中唯一一位沒拿傢伙的西裝男子聞聲轉了過來,一看就是他們的頭。那人彷彿將所有感情都不放在眼裡的沉重眼神,著實讓爆鳥王愣住了。

  「你是這些人的一份子嗎?」男人問。

  爆鳥王這一刻感到如負千斤,可他仍瞪視著男人的雙眼,就像一個無所畏懼的烈士。他搖頭。

  男人看著他,又問:「那是你女人?」

  爆鳥王握緊了拳頭,緩緩頷首。

  「放了。」男人側頭挑了挑下巴示意,其中一名也是穿西裝的跟班男子立刻上前去拆掉了小婷身上的繩子,將之鬆綁。他後退了一步,恭候在男人身後隨時待命,同時讓爆鳥王急忙上前去查看小婷。

  「小鬼,走吧,別再來這種地方了,這地方不是你來得起的。回家好好孝順父母、讀好書、照顧好你女朋友。」男人語畢,頭也不回地領著一群人要走了,爆鳥王一怔,突然說:「等等!」

  男人佇足,可沒回頭。

  「拜託,讓我跟在您身邊做事吧!否則我不知道該怎麼感謝您了!」爆鳥王衝著一股熱腔,沒來由地一句,連他自己說完都懵了。此時他心中只有一個觀念:小婷是這男人救的,沒有這男人的出現及巧合,小婷現在怎麼樣都不知道……他不敢想像,小婷會遭受怎麼樣的凌辱。

  男人皺著眉頭旋身,走到了已跪下磕頭的爆鳥王跟前不遠處,「這輩子,有三種人我欣賞,一是能力高強者、一是毫無畏懼者,還有一個,就是重情重義者。我已經看到了你的『情』,但是你的『義』呢?還下不了結論。」

  「那我就證明我的『義』給你看!」

  男人聞言咧了嘴,「證明?如何證明?這樣好了,就看在你為情義的份上,我給你一張門票──每一個想到我手底下做事的人都一樣,他們得先有我的門票才行。」

  「什麼門票?」爆鳥王茫然抬頭。

  男人居高臨下,渾身透露著一股非凡的銳氣,極為壓迫。他銳利的目光凝視著爆鳥王,說:「想在我底下做事的人,得在四肢或者右心、腹部之間,選一處,挨上一顆子彈,如果能一聲不吭,那你就能進了我給的大門。怎麼樣?」

  爆鳥王瞠大雙目,吸了一口氣,不過他沒有猶豫多久,當即說:「好,沒問題!想打哪裡,就打哪裡!」

  男人靜靜看著爆鳥王片刻,伸手向身旁一個部下拿了把手槍。他將已上膛的手槍槍口對準了他,後者決然無懼。

  男人吸了一口氣,食指扣下,終於擊出子彈,然而鏗鏘一聲,回過神來的爆鳥王身上全然無恙。

  子彈擊在地面上,爆鳥王再度糊塗了。

  「你是要還我人情,不是想做我手下,我不能打你這種人。」男人的目光停留在爆鳥王身上,留下了陷入某種回憶錄的複雜神色,「這顆子彈,算是抵銷了。你回去吧,回家好好孝順父母、讀好書、照顧好你女朋友,不要浪費人生。」說完,男人一轉身又要離去。

  「等、等等!你是在小看我嗎?你是在不屑我嗎!」爆鳥王五味雜陳地吼著,這次,男人並沒有停下。

  男人離開後,爆鳥王揹著小婷遠離了此地,他的心中是半喜半憂:喜的是小婷的無恙;憂的是他以生命作為賭注,卻被那名男人看不起,這令他既憤怒又無可奈何。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報恩,十年同樣不晚。他在心中發了個誓,一定要還那名男人一個人情,否則他連自己都無法認同。

  那名男人,就是他口中又敬又畏的莊先生。後來,兩人果然有緣分再見面,只不過,爆鳥王說他一直想找機會還莊先生那個人情,並到他手底下做事,然而對方卻遲遲不肯答應,原因他想破頭也想不出來。

  至於爆鳥王「上了台北」的事蹟,就是另一個小插曲了,這也攸關著我們這次的任務──

  事實上,台北是一對酒家姊妹的統稱,有大台北跟小台北,就像是三國的大喬與小喬一樣。她們兩個原來都是被賣到酒店的妓女,但由於倆姊妹長相不凡,曾被一個幫派老大帶回家做大小老婆,享受天倫之樂,台北的名號也是在此時得來,原因爆鳥王並不知道。

  後來那幫派老大死於非命,兩姊妹又淪落到了某個地方老大的手中,再次成了發洩男人性慾的工具,只是這次過沒多久,姊姊就自殺了,妹妹藉著這個機會逃了出去,很不幸的,又是一個男人出現並帶走了她,倆姊妹簡直就像被關進了某個輪迴之中,無法逃脫。

  據說妹妹的精神已經嚴重受創了。那名男人也是某位竹簾堂口的老大,還好心腸還算有點良心,對待妹妹不算過分,反而還讓她過上了不錯的生活,妹妹的遭遇這才逐漸轉好。

  爆鳥王就是在這期間,上了妹妹。

  台北在北台灣幫派之中,算是非常有名的酒家女,每一個幫派分子,都會想要一嘗與她們的纏綿夜晚,這並不是純粹想上一個有姿色的女人,而是對於一個幫派分子,他所能提升自己的位階與名氣的一個榮耀,一個難以得手的殊榮。

  台北倆姊妹,就是這麼一個存在。

  爆鳥王當時也是喝過了酒,酩酊大醉,再被別人下藥、弄個巧合巧妙地陷害一番,台北妹妹裸著曼妙的身材躺在床上,有哪一個男人抵擋得住?爆鳥王根本就沒了意識,那晚他只有自己的野性,正在與台北激烈交媾著。

  「哇賽,你還敢說我啊?你自己背著小婷去上別人的女人,不應該啊!何況別人對待她還算不錯的咧!」我想著台北的慘歷,就不禁心痛,可惜了一對姐妹淘,遭受如此凌辱折磨。

  爆鳥王的臉很臭,「我他媽有得選擇嗎?我那時滿腦子空白,連身體都沒知覺了,我老二動靜大,我連點快意都沒有,我這不是冤死了?他媽的我就跟你坦承,我除了小婷之外,沒有女人吸引得了我,懂?模範生,你就別損我了,我知道你明白。」

  我苦笑點頭敷衍,他接著說:「事情過了,那叫『鱉王』的癟三老大也不聽我解釋、不搞清楚狀況就來弄我,那好,都別講了,直接武力對決,看誰硬?他媽的敢對小婷動點手腳,我就拔了他的命根拿去餵狗!」

  爆鳥王有些激動要拍桌站起,我趕緊招呼他坐下冷靜,拿著可樂伺候他。我看著他大口灌下飲料,臉上有些微紅,心想不會吧,這爆鳥王喝酒能酩酊大醉,難不成喝可樂也能暈?

  「喂,模範生。」

  「嗯?」

  「敢不敢來?不要再跟我說你不幹架的,就一句話。」

  「嗯……」

  「不上就是不帶種的孬種,上了才是有Guts的真男人,告訴我,就一句話,要上還是不上?你要當男人還是女人?」

  「……其實我覺得當個女人挺不錯的啊。」

  「……你說啥?」

  「我說當個女人挺不錯的啊,可以化妝把自己弄得漂漂亮亮的,穿各式各樣的衣服,又有一堆蠢男人捧,不錯啊!要是我找不到工作,找個男人不就好了嗎?」

  「硍拎娘咧你再說一次看看啊!」

  「當個……幹!幹、喔喔喔喔喔喔喔!放、放手啊啊啊啊啊!幹你娘放手啦啊啊啊啊啊!很痛啦幹!啊啊啊啊啊啊!

  「林北今天就捏爆你,讓你實實在在做個女人,你他媽不配!」

  不要以為校園內最爆、最酷、最狠的幫派分子爆鳥王,他只踢人懶蛋,第一次,我見識到了爆鳥王不只踢人,他還可以用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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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寒假囉,短短兩個禮拜……要弄小說、要弄英文戲劇比賽,中文稿已全部寫完,英文稿還要再翻、還要練演戲,還有又要寫該死的小論文!還要練大會舞!還有表演!

他媽沒時間啦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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