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殺手遇上魔法師2 美洲風暴 第九章 狙殺(上)
光陰如隙駒,歲月如梭,兩周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一晃眼,就是里約‧拜爾的市中心現身公開演講的前夕。
我以雙手作為靠墊,伏在老舊的鐵欄杆上,眺望這附近的城市街景,看著夕陽餘暉漸漸沒落在高低坐落的房舍之下,接著夜色開始侵襲著蒼穹,為大地垂下漆黑的布簾,星斗與明月在上空交織,卻遠不及城市光景所散發出來的纖亮。
這裡是絢她家的屋頂,我用過晚餐後閒著沒事,便獨自到上頭去吹吹晚風,望景閒適一番。
徐徐晚風毫不停歇地吹拂過來,好似幾隻小手,拂過我的面頰、調皮地玩弄著我緋紅的髮絲。我閉上眼享受著這細微的感覺,如沐浴在暖泉之中,無時無刻緊繃的身心也跟著放鬆下來。
這兩周我身上的傷勢已痊癒,連點疤痕都沒留下,多虧了族人的特殊體質,否則一路下來受過大大小小的傷,我可會為身上的疤痕愁眉苦臉呢。
在潛進里約的宅邸那晚後過了兩天,我的傷勢大幅好轉,便帶著艾略特、開始與查爾斯到附近的荒郊野外試槍。查爾斯的狙擊槍在製作技術上非常出色,每一塊細小零件皆是用特殊合金精緻打造而成,就連子彈這種消耗品也做得相當精細,且狙擊槍能使用好幾種不同規格的子彈,為使用者更能應付多種狀況。
狙擊槍在世面上產量不多,除了它作工精細、不易,很少人會花大錢買一把狙擊槍來用。畢竟狙擊槍的用途是在遠距離射擊,近距離使用反而是累贅,一般為求自保的人不會花這筆錢;再者槍身厚重難以攜帶,種類又多變繁雜,大多數狙擊槍得要找到應對型號的子彈才可使用。有時候管道封閉,你就算有把狙擊槍,但子彈沒了,你就得乖乖等人家出產,人家要是哪天身體不適或出了什麼意外,這種私造武器就只能變為收藏,毫無用武之地。因此,狙擊槍是越來越稀少,好的狙擊槍可想而知更難尋覓。
至於能源武器現今縱然興盛,卻沒將技術用在狙擊槍上。在產量稀少的情況下,能源技術用在遠距離射程的狙擊槍上,反而會大大失去了狙擊的作用。終歸能源技術沒有機械工來得長久,也沒那般完全。狙擊可不是扣了板機、將子彈射出去就能命中敵人如此簡單,瞄準目標得考量到風向、溫度變化、空氣阻力、大氣濕度,以及一切可能會對彈道產生影響的內外在因素。距離越遠,就越難掌握這些因素。
當年我在父親的指導下,花費兩年的時光就為了全然掌握狙擊,費盡不少心力。
查爾斯手頭上有三把以前打造出來的狙擊槍,我全都試了好幾遍。他的槍枝在規格上是比較正統的,無論大略相符的型號或是零件、子彈,都是以市面上常見的槍枝加以修改所得。然而我用慣了夏克爾打造的槍枝,對於這種較為正統的狙擊槍反而沒那麼順手,一些夏克爾慣於在槍枝上加裝修改的東西突然消失後,就有種微妙的陌生感。這感覺好比一位自小穿金戴銀的富貴子弟突然到窮鄉僻壤的鄉下過活。
就在那夜後的第四天,為夏克爾進行改造手術的油頭醫生終於從房內走出,一整個落魄模樣,黑皮掛衣更是染了些血跡。兩人在不見天日的黯淡陋室待了足足九十六個小時,裡頭累積的血腥味一順著空氣流動而出,我們都是鼻頭一皺。
「這男人的臟器我都給換了,目前還無排斥的跡象,若你們事後有發現異狀,立即通知我,我將不收任何費用幫他處理妥當。我對我的技術很有把握,如果真出了瑕疵,自然是不會收任何錢的。」醫生沙啞的嗓音說道,提著原先帶來的提箱,一面離去一面說:「為了使人造器官需要一段時間與血肉結合,我給他上了兩天的麻醉劑量。生理需求的方面,我有備至輸養管,無需擔心。兩日後他醒來若出了問題,就馬上通知我。」
兩天後,夏克爾迷迷糊糊地醒來,我們這時已經將他安置在光鮮亮麗、空氣流通的房裡。剛開始人體為了適應人造器官,痛覺是免不了的,他在極為疼痛的狀態下,五官扭曲、掙扎了一個時辰,這才給絢打了麻醉做止痛。
連連施以麻醉的第四天,夏克爾胸膛的痛處逐漸消散,開始能自由走動,我們便要他做些簡易的復健,給他補些營養的食材。又過了兩天,他已能行動自如,開始與查爾斯為狙擊槍的事忙得分身乏術。
今日,狙殺前朝,夏克爾與查爾斯兩人為我跟絢準備了兩把能在三千五百米外進行狙擊的重型狙擊步槍,拿到槍枝的我們當下便到附近的無人半山腰處去進行試射。我們架起狙擊槍,瞇起一隻眼定睛抵在瞄準鏡上,對大約三千米外的自製目標進行狙擊。
要判斷一把狙擊槍是否精準很簡單,只要將狙擊鏡中的紅點對準目標,輕鬆一個板機便大功告成。在不考慮任何外在因素的情況下,直接對目標狙擊,是非常新手的作法,卻也能讓行家判定這狙擊槍的準確度。
我跟絢在不做外界因素考量的情況下,連連開了二十發之餘,最後統整出來的結果算是良好。一般來說,這種情況打出去的子彈還能在狙擊鏡的範圍內顯現,已算上好貨,思及到這是在足有三千米的距離,我跟絢不禁對夏克爾與查爾斯再次感到欽佩。他倆日後若攜手合作,在武器界絕對萬夫莫敵。
統整粗略射擊的結果後,我們就來真的了。三千米外,傑與查爾斯等人在一處空曠荒地置了常人厚度的實質紙板,以AT開啟會議模式隨時聯絡,並退到了遠處的遮蔽物後頭,等待我們讓紙板上的同心圓開個洞。
在數十分鐘的精密計算射擊後,我們是彈無虛發,紙板連連換了好幾張,同心圓的正中央是個被穿了許多小洞的大破口,差距最大的彈孔也遠不到哪去,若站著的是真人,那就是額頭到腹部這還算差異不大的間隔。
習慣、並掌握狙擊槍後,我們滿意地收場,回到咖啡廳去商議明日的策畫,查爾斯一開口就是讚嘆我跟絢的槍法精湛。
有了萬全精密的武器,配上技術純熟的槍手,必然是功效倍增。江山千里,沒有能逃出我們眼界的獵物。
而傑那一日私自外出,我原以為他是要直搗黃龍去造訪里約,最後想不到他只是去附近的便利店買些酒喝喝,解解悶過過癮。他說要殺里約是垂手可得的事,不必大費周章跑了千百里路去敲人家的門……當時他已經有些醉了。
「緋。」這時,夏克爾的聲音從我後頭傳出。我回首,見他一襲樸素的襯衫黑褲,在後頭被風吹得白髮亂舞。
他緩緩走到我身旁,跟著伏在欄杆上,同我一起望著周邊燈火輝煌的街景。
「緋,這次的任務結束後,一起回宅院好嗎?妳連連接了四年任務,休息一下吧?」夏克爾悠悠說著,雙眸眺望遠方。
我偏頭瞥了他一眼,頓了頓說:「這次委託人的任務結束後,我本就打算到處去晃一晃。會先回宅院去看看婆婆她們吧。」
「晃一晃,一個人?」夏克爾問。
我覷著他:「怎麼?有問題?」
他沉默片刻,搖搖頭,轉移話題說:「婆婆都上了年紀了,不知道她老人家現在還好嗎?……」
「我倒比較想念小穹,她這四年沒有我們,獨自在宅院裡守家,肯定很寂寞吧?」我仰望星辰,腦海浮現小穹四年前最後一面的笑顏。「這次回去,我在想要不要去哀求婆婆,讓小穹跟著我出去逛一逛。她這輩子還沒踏出宅院一步,趁這機會,帶她出去開開眼界,解一解這些年來的鬱悶。」
夏克爾一聽,有些訝異,「妳是認真的嗎?這可破了歷屆的傳統啊。雖說妳現在是直系的當家,但……」
我聞言,有些不滿地說:「傳統又怎樣?小穹生來就沒有接受任何命運的必要,她在宅院遭受禁錮,這本就不是她的命。現在我當家了,成了一家之主,我說什麼是什麼,就算婆婆不答應,我也會私自帶小穹離開。」
「呃……」夏克爾啞口無言,一時語塞。
我們靜靜看著夜景良久,我突然一想,又問:「夏克爾,你的身體狀況怎麼樣?」
「基本上沒什麼感覺了,進食、排泄都很正常,就跟以前沒兩樣。這人造器官還真神奇啊!」夏克爾退了兩步,摸著自己的胸膛腹部,嘖嘖稱奇。
「現在的科技,連腦袋都可以移植到機器上運作無誤,科技可怕的地方還多著呢。」我一哼笑,說。
翌日清早,查爾斯將咖啡廳的門面拉下,我們一夥人在廳內享用過早點及飲品後,提前開始分頭行動。
我將手提箱裡的衣物與零碎清出,好給拆解成數段的狙擊槍納入,接著準備一些隨身物品。無論是紙巾、棉片等私人物品,或是平時攜帶的手槍、小刀,都在提箱裡頭備置妥當。
我換上了平日出任務時的打扮,一身如傑低調般的黑色穿著、下擺及腿的深色高領大衣,裡頭是易活動的彈性衛生衣與黑衫,下身則是一如往常的皮短褲,腰掛上配戴著短刃與小槍,踩的是有著鞋跟的黑色皮靴。
為了避人耳目,我又拿了母親留給我的深褐色軟毛帽,前緣壓得低,緊貼眉上,我緋紅的髮絲則如瀑順下,披在背脊上。
一番準備後,我將耳掛式AT啟動,在投影而出的操作屏幕上點了幾下,進入絢架設的連網,與其他人能做隨時交談。這就是俗稱的「會議模式」。
今日的行動,主軸為我跟絢,我們倆會在里約進行演說的地點大約兩千八百米的距離外,分頭進行瞄準。為了將狙殺過程出差錯的機率降低,我們將距離拉近了些,仍可不被兩千米內布署的緊密警力發現,完事後立即脫手,全身而退。就算兩千米外還殘有部分警力,這八百米的空間,要追上迅即撤離的我們也非常不容易。
後勤人員為查爾斯與夏克爾,負責在咖啡廳內動作,行動間會在第一時間管理並統整我們的行徑、狀況、消息,並時不時掌握里約及警力動向,傳達給我們,算是整組的行動頭腦。
傑的位置比較特殊,他能肆意行動,以自己的考量行事,同時將消息傳給我們,路上順手弄昏幾個巡警也好。他的主要目的是探查里約,混雜在人群中,以最接近里約的方式將他的情況傳達,若逮到機會,他會先下手為強。以他的實力及經驗,我們全都無異議這個安排。
而我們的最後防線則是艾略特,他一樣會在咖啡廳裡待命,若是我跟絢在狙殺後遇上麻煩,他會用瞬間移動直接帶我們離開。艾略特的瞬間移動就如我先前所想,若是移動的距離越長,他所消耗的體力就會越多,而他最多能進行移動的人數是兩人,不包括自己。他說幾千米的距離不算困難,倘若我跟絢同時陷入危機,他甚至能連續移動兩個地方。
整個狙殺行動可說是精心布置、萬無一失。里約‧拜爾這回我們是必定拿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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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2/16 修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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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1/1修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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