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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殺手遇上魔法師 永夜機謀 第五章 第三項委託(上)

 

  那是我安排的狙擊手,只要我施個暗號,不管妳的腦袋有多硬,不死也重傷。妳有把握能躲掉快過音速的子彈?還是在這短短數百公尺內,我的人一扣板機,妳就是腦袋開花。」也冷笑說。

  我並沒有太訝異,其實我早就料想到這個局面了。我側過頭來,微微一笑說:「不試試看怎麼知道?起碼,我可以在不危害性命的情況下,避開子彈讓它打中後頭的你。」

  也頓了一下,隨即皮笑肉不笑地說:「也是,確實有這一可能,我的身法還不如妳呢。但要是妳離開了子彈對我的不利範圍呢?狠話說在前頭,這附近布置的狙擊手可不只一位,對付妳這種大魚,我怎麼可能才出動那一丁點武力呢?」

  「你太看重我了。」我微微冷笑,在無形中對他下戰帖。

  「那就讓我們在下一秒見真章吧。加入我們,我會讓妳加入我們的。這東西給妳,要是妳沒死,帶回去看看吧,不管何時何地,只要妳改變心意,隨時能找我,我隨時歡迎……相信我,妳一定會步上妳父親的後塵的。」他將一個尋常男人手掌大的黑色絨布方盒塞到了我手上,這才鬆開緊握我手臂的手。在旁人眼裡,我們就像是對吵架的情侶。

  我二話不說收下方盒,將之放到了襯衣內的口袋,凝視遠方的狙擊手。現在的狙擊鏡為了防止鏡片反光而暴露狙擊手的位置,早在許久以前就改用吸光金屬玻璃製作,這次他們刻意露面就是想好好恐嚇我。我估計在我往右踏一步的時候,第一顆音速子彈就會以肉眼看不清的速度飛來,狠狠穿過我的身體。

  「一路順風啊。」也一屁股坐回椅上,雙手抱頭,往後仰倒在椅背上,一副看好戲的悠閒模樣,那雙利眼帶著勝券在握的神情。他似乎很有把握我會如他的意在將來主動找上門。

  哼,智者多慮,必有一失。人們自以為安排的戲路妥當、天衣無縫,卻總會在這時候發生意想不到的突發狀況。見也這副輕鬆驕傲的態度,下一秒可就要變臉了。就像剛才他翻臉跟翻書一樣快。

  我微笑朝也打了個招呼,向前踏出的右腳還滯在半空中,下一刻便猛然往後抬去,以腳跟大力踢向圓桌,將它踢得老高,然後迅速轉身,摸出藏在左袖口裡的小手槍,給也的腹部送出子彈。

  是金屬製的子彈,夏克爾還真知道我要的是什麼。現在槍枝所用的子彈有很多都是擁有高殺傷力的能源彈,但極限速度終究快不過往時的金屬子彈,估計幾年後能源槍的射速會逐漸改良,不過至少不是這時候。

  如我所料,在我面帶微笑轉身後,也以為我會快步向前奔騰,找人群及掩護躲避狙擊槍的追逐──反正殺手殺人不眨眼,斃了幾位行人根本無關痛癢。也本是這麼盤算的,但我卻在背對他的時候突然踢翻了桌子,這舉動足以讓此刻放鬆的他恍神一瞬。

  這一瞬,足夠了。

  反應是能累積訓練的,眼前這位同族的殺手反應力必定超於常人,所以我又瞬間擊出子彈讓他應接不暇,情勢就與當時拿到維納斯的模擬畫面雷同。

  夏克爾盤算的出奇不意,成功發揮了。

  高手爭鋒,有時只需要一瞬間,如果程度上有差距的話,那個一瞬間,甚至是多餘的。

  我趁也掏出手槍並用槍身彈開子彈的這個空檔欺近,先是重踹了下他的膝關節讓他從座位上吃痛蹲下,將鞋跟踩在他的小腿肚上封住行動,接著左手反拗他的左臂,右手則迅速掏出小刀反手架在他的左側頸子上,當然還不忘用拿刀的右手手肘將他斜過身來,用力抵住肩胛骨,以防他的右手不安分。現在他的四肢都被封閉住了,就是擁有超人體質的族人也沒法突破身體極限回擊我。

  當我將小刀架在他頸子上的時刻,就分出勝負了。

  也瞳孔放大,驚怒交加,卻不敢輕舉妄動──因為這個姿勢,只要他用能游動的右手側身反擊,我手上反握的利刃將會因手肘失去支撐點及力道失準刺下,刀鋒會瞬間沒入他的頸子,這之後當場會有鮮血如湧泉噴濺的駭人場景。

  此時也半跪在地,左小腿被我踩得結實,雙膝正努力維持著身子的平衡。這種情況,他幾乎沒有扭轉局勢的機會了。身為同族殺手,他深深了解,一旦被以這種姿勢固定住,接下來等待他的將會是什麼。

  那被我踢飛數公尺高的塑質圓桌早已「砰」地落地,砸在我附近不遠處,幸好我跟也沒點餐,桌上沒擺放任何飲品,不會增加服務人員的負擔,桌子也是用防撞的壓克力石英混和所製,在保有玻璃光澤的同時能兼具耐用防摔,市面上的簡單生活用品多以這種技術製造。

  被驚動到的周遭人群將目光投射而來,注視著我倆這怪異的姿勢──方才在我轉身到制伏也的過程,僅僅一瞬,大多數人都是被重重砸落在地上的圓桌撞擊聲引起注意,當他們看到我手中正握著小刀架在也的頸子上,各個面色驚惶,更有位女人發出了刺耳的尖叫聲。

  人群開始朝後退開,與我們拉開距離,就怕一個不小心被我們牽連,跟著遭殃;相反的,想看熱鬧的則是往這兒擠,拭目以待接下來的後續發展。

  在永夜內碰上鬥毆,跟惡霸沒有兩樣的警察並不會出手幫忙,他們只會黑吃黑。如果不想被捲入事件,大可遠離事圈外,但基本上大多人士還是抱著看戲的心態圍在一旁,再次讓我感受到人性有多麼可悲,許多意外死亡就是這麼造成的。

  也冷笑一聲,低聲說:「緋小姐,真是出乎意料啊。就算妳沒開那一槍,我也不敢保證我的身手能比過妳。」他冷哼一聲咕噥著:「呿,這就是主脈跟支脈的差距……」

  我們家族開始有支脈是在ND時代期間,當然,主脈遺傳到上一代的基因會比支脈純正,承襲到的超人體質相對會較為強勢,但我可不喜歡這種說法。在體質上我雖然有著許多天生優勢,但就算天賦異稟,後頭沒有努力全是白搭,我的實力追根究底還是自己攬的,是自己從小到大、日日接受父親的嚴格訓練造就出來的,我並不比其他揚名立萬的殺手少一分辛苦。

  「叫那些狙擊手全部撤走,還有不准跟蹤我。」我靠近也的耳畔低聲下令。我讓他擋在我面前,那些狙擊手可不敢冒然開槍。

  也頓了幾秒,在一陣拿捏後,一面朝遠處使了個暗號手勢,一面哼笑說:「妳贏了,我甘拜下風。」

  「同族不殺同族,這是族訓,但你別想要我與你合作。你在找到我之前,應該打聽過我吧?我從來都是孤身一人,以後也是如此,省點力氣吧。」我收起短刀,將之藏回袖口,接著後踏一步,鬆開那踩在他小腿肚上的腳。

  「感激不盡。」也玩味般地笑說,雙手舉起表示他沒有危險,撐地站起的同時還踉蹌一下,那小腿肚被我踩得讓他臉部因吃痛扭曲,「俗話說不打不相識嘛,希望我們往後還有機會碰面。妳放心,狙擊手全安分地撤了,我們不會跟蹤妳或對妳進行任何不利,我當然也不會傷害同族,狙擊槍純粹只是威嚇手段,只不過……我還是非常希望緋小姐能給予一次合作的機會。唉,我早就知道我對妳根本構不成威脅,我承認,我對妳完全沒轍,但是我仍希望妳加入我們。」

  這傢伙還沒完?敬酒不吃想吃罰酒了嗎?

  「免談。就算日後我想知道我父親的一切,我也不會跟你共事的。」我冷淡地說。

  「別這麼早下定論嘛,沒有人可以預知未來,所有的一切都存在著可能性。我會一直期待那一天的到來。」也瞇起細眼,若有所思。

  我看了他一眼,轉身掉頭走人。周遭圍觀的人群很識相地自動讓出一條路給我。

  就單憑女人的直覺,我想也是不可能就這麼善罷甘休的。

 

 

  回到公寓後,夏克爾一見到我便問:「情況如何?」雖然他能從安裝在我AT上的竊聽器中,聽見當時所發生的事,還是想親自確認一下。

  「談判決裂,我脫身,然後也給了我這個。」我簡單說了下狀況,把也給我的黑色方盒拋給夏克爾接住。我走到寢室,褪去這身衣服。

  「緋,妳不打開來看看嗎?」夏克爾在沙發上端詳著平淡無奇的方盒說。

  「無所謂。」

  「呃……這是?……」當我換上昨晚買的白色連身裙走到客廳,夏克爾已將方盒打開,正看著從裡頭拿出的紙張,「二一三六年,涂城爆炸事件、二一三七年,太平洋星盟海底基地破壞事件、二一三八年,月之會教團廝殺異變……二一四四年,歐盟聯盟長遭刺殺案件,同年的還有麥哲爾博士遭綁架棄屍案、南冰洋爆炸事件……」他蹙著眉頭,將方盒裡一張張被剪裁過後的舊報紙拿出來仔細審閱。

  我看著夏克爾,報紙在這年頭可不常出現,與其說是傳播資訊,不如說是作為紀念,畢竟耳上AT一打開,秀才不出門,能知天下事,從通話到訂購,再從訂購到繳費,一應俱全,幾乎什麼事在原地都以可完成。

  不過也把這個方盒交給我的用意為何?裡頭的報紙又是為了什麼?難道說這些事件跟父親的死都有關聯嗎?他是想讓我在看過這些報導後,會對父親的逝世產生興趣,最後搞得想釐清這些事而主動去找他嗎?哼,越是這樣刻意,我越是不想正中別人的下懷。

  「緋,這些都是近年來的大事件啊!這盒子到底是?……等等,還有個磁盤?」夏克爾將盒子內的小型磁盤倒出,裡頭便空無一物了。

  我走到客廳,坐在夏克爾旁,檢閱著那些紙張。

  「剛才你們的談話我都有聽到,依我推測,也的用意是想讓這些紙張勾起妳的興趣,而他真正的目的,其實是……」夏克爾托起下巴思索著,最後他轉頭朝我這望了望。

  「這個磁盤?」我挑眉接下了他的話。

  「嗯,他真正想傳達給妳的東西其實是這個磁盤,確切來說,是這個磁盤裡的資訊。」

  我拿起那個普通瓷盤把玩在掌心中,接著我的腦海在目光瞟過了方盒後,靈機一動,記憶中的片段與圖像閃現而過。

  「我想起來了,我見過這個方盒。」這次我拾起了桌上的黑絨方盒,仔細看著上頭的細小花紋,「這盒子在我小時候見過幾次,是在父親臥房內的木櫃上發現的,雖說那時對方盒的記憶模糊,但外貌、大小都極為相似。」

  那時我只是誤入了父親的臥房,出自於對他的崇敬,我在不小心瞥見了房內擺設一眼後,就轉身離開了。從小到大不管我問什麼,只要關係到父親所在進行的任務,他都隻字不提,久而久之我也習慣了什麼問題是要不到結果的,學會了靜觀其變。當時我對父親所進行的任務還有點好奇心,卻始終沒擅自去調查,因為我知道那不是我能插手深入的事。

  夏克爾一聽,皺眉說:「是伯父的?也為什麼會有伯父的東西?」他口中的伯父就是我父親,自小便這麼叫著。

  「我也很納悶。若父親未將這方盒帶出宅院,那……」我緊了緊眉,也該不會……

  「到過宅院!也不會是從宅院裡竊出來的吧?」夏克爾詫異地嚷,整個人差點兒都要從沙發上跳起。

  若是如此,那麼也可觸了大忌,要是我家宅院裡的人出了什麼事,不用他大老遠跑來找我,我自己會主動找上門,與他沒完。我馬上問:「夏克爾,你最近有跟宅院聯絡嗎?」

  夏克爾神色有些凝重地搖搖頭,接著趕緊操作AT,給宅院撥了通電話。

  我看著他進行一段對話後,忙問:「怎麼?宅院那有出事嗎?」

  就我從夏克爾感受到的心緒看來,該是沒什麼大礙,是我們瞎操心了,只不過他的面色依舊沉重。他說:「沒有是沒有。是婆婆接的,她老人家、小穹都安好,這一年來也沒什麼事。那這方盒怎麼解釋?以婆婆的敏感度,她不可能會讓外人偷偷潛入宅院,又全身而逃。真是伯父帶出去後碰巧被也撿到的?」婆婆、小穹都是侍奉我們家族的人,形式上雖為主僕,但他們就與夏克爾一家一樣,視同家人。侍奉我們的那一家早在好幾代以前,就被直系先代下了嚴令,往後的子子孫孫不得踏出宅院一步,否則視同叛變,格殺勿論。幾代以後,這規定漸漸淡去,卻深深烙印在那一家子的骨子裡,自始至終活在那方圓千公尺的範圍內,沒有自覺的遺憾。

  「我不知道,這事有蹊蹺。看也的樣子,他像是拼命想搞懂父親的種種事件,或許那兩年來,他們倆有某種程度上的認識。」我說。

  「嗯……總之,也那麼急切希望妳協助他們,一定是在尋著伯父所進行過的任務、這過程中碰到瓶頸,而這個瓶頸只有身為他女兒的妳能解開,報紙跟磁盤則是為了要勾起妳的興致。」夏克爾說。

  「如果是這樣,那不就正中他們的下懷了?我討厭這種走在別人安排上的感覺。況且我本來就沒打算插手,父親並不希望我介入這些事,那瓶頸就隨他們去傷腦筋吧。」我哼聲直說。

  「一切的決定皆在於妳。」夏克爾雙手一攤,無奈笑說:「我只是妳的武器師兼顧問兼青梅竹馬,不管妳做什麼決定我都會支持妳的。」

  「謝了。」我朝他會心一笑,「這件事就先擱在一邊吧,打擾到我難得的假期。」

  「緋,妳每次出任務不都是邊工作邊休假嗎?」夏克爾似笑非笑地說。

  「你這是在揶揄我的意思?」

  「不不不!完全沒有,怎麼會呢?」夏克爾立馬慌了起來,連忙搖手否認。

  見狀,我莞爾一笑。

  「那磁盤妳打算怎麼處置?」夏克爾又問:「裡頭肯定有比報紙更加隱密的情報,這可能是也準備的,也可能是伯父留下的。」

  我轉了轉眼珠子,索性說:「隨你囉。」我起身離開,回到了自己的寢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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