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現王子2 第六章 謎(下)

 

  兩周過去,日煦大宅是一片高壓籠罩,每個人的臉上都是凝重深沉,緊張的氣氛充斥著山中林間,那些原本在樹上引吭高歌的蟲鳴鳥叫們,此時也識相地避開了這塊不宜之地,只有涼風會不識時務地徐徐吹來,為這座氣派宅邸又更添幾分冷意。

  日野佳娜將日煦滅亡的消息通知日野嚴一郎後,幾位日煦的領導級大人物商議數日,最後在第八天將消息放出去,讓所有日煦成員都先做足了準備,準備在這最關鍵、也是他們最後一場戰役中使出渾身解數,在滅亡之前散發出最絢麗的光彩──或者,改變命運。

  日煦對他們來說是什麼?是他們的家、他們的依靠、他們的樂園。家裡頭,理所當然地住著家人,而日煦的滅亡就意味著家破人亡、樂土流離。當這個駭人聽聞的重大消息放出去後,所有宅邸內、宅邸外、散佈在台灣各處的日煦成員們,哪一個不是人心惶惶、提心吊膽的?但是,日野嚴一郎又說了一句話,使得原本士氣低靡的日煦成員們,一聽之下重燃焰火,氣勢振到了最高點。

  「『先知』的預言結果就是無法逃避的命運,預言已下,日煦將滅,但是……老夫是大能力者!其他人逃不出命運的枷鎖,可老夫能!老夫將帶領你們抵抗這頑強的命運,扭轉這個已定下的局勢,反殲夜梟!」日野嚴一郎字字鏗鏘有力,那一晚,日煦宅邸內的人們縱然有些是半信半疑,可他們心中最後那一點怯弱都散去了,所有人打算在這次的「殯儀館計畫」中孤注一擲,為的不只是想拯救國家,也想拯救他們自己、他們的同伴。而對外,日煦成員則是加緊巡視、調查夜梟的動向,冥冥之中,已經有雙方擦槍走火的情況出現了,南北兩派僵持不下的局面就要在近時決一勝負,決定誰才是最後存活下來的王者!

  這份緊張、澎湃的情緒傳入每個日煦成員的心中,自然也沒遺漏了毅良。他在這兩周是努力不懈地練習,他希望自己能在日煦的最後出一份力,做一個有用的棋子,他甚至有些後悔,後悔自己加入的時間太晚了,所學到的戰鬥技巧遠遠不夠,這一星半點的初學功夫哪能與對方拚殺?簡直只有送命的份!

  兩周裡,日野華時常來到中庭指導毅良與許薇丹劍術,雖說她身上仍裹著層層繃帶,但在一旁口說指導、少有會上前親自端正兩人的姿勢外,並沒做什麼太大的舉動,倒是無傷大雅。

  毅良在起初許薇丹的講解與日野華的調教下,他的握刀姿勢已然熟練,讓身體牢牢記住了動作,以至能隨時擺出正確姿勢的程度了。接下來在全天候的操練與大吃特吃之下,短短兩周他的體格已有肉眼能辨的茁壯,體力相對增加了不少,再搭配兩人全力全意的教導,與不時和許薇丹做實際演練獲取經驗值的情況下,正砍、刺砍、揮砍、正手、反手,這幾類不同的短刀攻擊方式也有些許熟練,什麼時候用刺、什麼時候用砍、什麼時候又要見機閃躲、格擋,也都有了分寸,甚至,他還學了點防身術、柔道、跆拳道等實用動作,加強他的綜合應戰程度。

  毅良的勤奮看在每個人的眼裡,他是誠心誠意想成為日煦的一份子、為日煦付出,這點在數日的時間內,漸漸化解了那些對他還抱有敵意、不信任的日煦成員們,而那些與他較為親近的人,則更加地喜歡他。

  現在,毅良的朋友不少了,除了與他交好的小組成員外,宅邸內一些沒有能力的人,他都能路見問候個幾句,就像個人見人愛的活潑少年般,與來日煦之前的他完全是判若兩人。

  陳瑀甯依舊待在宅邸,與毅良同居一室。她見了他的蛻變,莫不是最為感到欣慰的人,兩個禮拜的親密相處,許多心事漸漸互相往來,若是不知情的旁人見了他們都不免以為兩人真似一對姊弟。

  陳瑀甯拜毅良所賜,也結識了不少日煦的男女老少,皆是禮尚往來、時常談笑,在這莫大的宅邸內她學到了不少相關知識,同時教給了日煦她所握有的觀念,雙方是互相獲益、關係融洽。

  至於她的輔導員教師一職呢?起初她向學校申請的是兩個禮拜的長假,可是日煦將滅的消息發出來了,此事態極為嚴重,甚至關係到毅良的性命、日煦全員的性命,以及台灣的走勢,思來想去,自己正處於核心之中,豈能有跑回學校袖手旁觀的理由?就算別人是為了她好讓她回家避一避,她也不容許自己就這麼眼睜睜看著剛結識的親友揮汗灑血,而自己卻在一旁納涼,所以,她又向學校請了假,到何時不清楚,她甚至還有了辭職不幹的打算……

  她從高中開始就立志要做一名輔導教師,幫助有困難、有心結的學生們脫離苦難,將他們引向光明的地方。現在,她當上了輔導教師,也幫助過無數學生,只是,近來這三年,她漸漸有了牽掛,而那個牽掛,就是毅良。

  毅良的情形令她糾結了三年之久,如今她藉著日煦的人,終於讓他成功走出陰霾,打開了他封閉的內心,能踏回社會與大家和睦相處了,然而……她現在是真的將他視為內人、視為自己的親弟弟了。自己的心境是如何走到這一步的?她不清楚,她只知道,他現在要隨著一群同伴去殲滅惡人、拯救國家,這是個極為危險的打算,卻也是個最發光發亮的存在,而她說什麼都不能置之度外看著牽掛之人踏上戰場,她至少得與他站在同一戰線上,緊緊盯著他,無論結果是好是壞……

  陳瑀甯這輩子最親最愛的人無疑是她的親生母親,再來便是大學時期結交的男朋友,如今前男友成了她最為提防的存在,毅良的地位便居於第二,僅次於她逝去的母親了。人死而不能復生,她雖然想念著母親,可她從沒因為母親的死而頹廢生活,現在,毅良無庸置疑是她在這個世上最在意的人了。

  陳瑀甯每晚看著毅良拖著疲倦的身子回到房內,就是栽頭沉睡,有時候還能聽他在睡夢中說些夢話,都是有關於劍術體術的專有名詞,可想而知,這幾日他是多麼拼命了。她知道毅良有了生活的冀望及目標,這固然是件莫大的好事,只是一聽到日煦將滅的消息,所有宅邸上下都是人心惶惶,她最擔心的自是毅良,這原本的好事,漸漸就變成了愁事。

  現在的陳瑀甯好比毅良的母親,而毅良好比一個即將踏上戰場的自薦軍人;兒子有崇高的理想要去實行,做母親的當然是高興都來不及了,可是兒子要做的事極為危險,唯恐會危及到性命,哪一個疼愛孩子的親生母親會願意看著自己的骨肉受傷身亡?陳瑀甯的心境就有些類似於這種情形。

  而被擔心的那位兒子則渾然不覺,他所有的精力只放在提升體力、精進武藝,說誇張一點,他幾乎要走火入魔了!一早醒來便率先到中庭去暖活身子、活絡筋骨,接著開始練習前幾天所學的招式、動作,穿插著體能訓練,然後時常與許薇丹過招,吸取寶貴的經驗,直到傍晚吃完飯後,他仍在做些較輕鬆的練習。

  毅良要在這兩周內消化、熟悉所有動作自是不易,但一心一意的全天候練習除了讓他的體力每天都吃不消外,他的腦子及身體倒是記得很快,搭配他那運轉快於常人的腦袋,實戰練習中靈機應變這方面是進步神速,雖說有時出刀身體的擺動與手腳會不協調,但比起當初習慣姿勢的時候,這短短時間他的進步是讓日野華非常滿意的。

  如果先前欺負毅良的流氓同學們再次出現,他可以信誓旦旦的讓對方碰不到自己一根寒毛,反而還能把對方全都翻倒在地了。

  毅良對自己的進步同樣很滿意,可離他想要的還差了十萬八千里,在聽到日煦即將慘遭殲滅的命運的時候,他不比每個人的心情都要低沉,因為,時間不允許他變得更強,直到能與日野華等人並肩作戰的程度……遠遠不允許。

  而除了近身術與刀法之外,關於毅良「縱天」的能力,在他與快門、誠恕、潔兒等人的共同研究下,這看似極為不規則的能力也有了些規則。

  「縱天」是個能以具現召喚出來的紙筆寫下句式,進而改變周遭命運、未來的能力。就毅良掌握到的規則有幾項:一,句式必須能符合事實,不能突然寫些天方夜譚的東西,必須根據天時、地利、人和判斷出是否有合理性,寫下的句式才會響應。二,句式必須前呼因,後呼果,得將造成句式的因果納進考量,只要能符合第一點,那麼句式就能發動效果。這一點困惑了他許久,幾個人在實驗之下,發現了「縱天」與因果關聯的大致規則:只要先符合了第一點,那麼第二點的因果關係甚至可有可無,可這目前對他們的實驗結果來說竟是隨機制的,也就是說,若不考慮因果關係只考慮到合理性的話,句式實現的機率還是有的,但是不穩定。幾人再做測試,又發現句式影響的未來若非常大,那麼因果關係就不得不詳細寫下;反之,若句式影響的事物甚小,因果關係便無重要了,句式能成功發動。

  當初潔兒以紙筆寫下各次實驗的結果與發動條件、因果關係,在一大張壁報紙上畫下了複雜交錯的分析巨網,好在她確實聰明,否則他們一行人都得困在這點了。

  第三點是在第二點後推進出來的規則:三,句式若描述得越詳細,發動的機率就越高。幾人確立了這點,總結出結論。他們要毅良曾寫下兩種旨意相同的句式,兩句式所影響的事物皆不少,而其一句式符合情理、因果,卻是簡單扼要;另一句式不僅符合情理與因果,毅良可是花了兩頁羊皮紙張細細道盡細節的。接著句式各自響應,所發生的結果皆相差不大,卻仍有些差距。簡單扼要的句式就像個直線路徑,在乎達到目的,而其中的過程就算句式有交代,依舊是避重就輕,效果遠比複雜的差;複雜的句式則遠遠不同了,若說簡單的句式是走直徑,那麼複雜句式走的就是九彎十八拐,只要是細節都有鉅細靡遺地交代出來,在抵達句式影響命運的最終目的之前,所有途中的穿插都會跟著影響,也就是所謂的牽一髮動全身,如一個連鎖反應改變了許多大小未來,直到完成最後那個結尾。

  綜合這三點論述,便能成功解釋了毅良在夜梟襲擊時的作為,以及為何只寫個「山上吹來的風讓許薇丹裙子飄飛」這種無關因果、詳細卻能實現的句式。那是因為單純一習風所影響的事物實在渺小,吹了這一趟風,並不能改變什麼,所以命運輕鬆被改變了。

  此外,毅良在潔兒的交代下,每天有事沒事就召喚出「縱天」玩玩,或許會有新的發現。果不其然,途中他發覺只要將寫錯句式的羊皮紙張趕緊撕掉,那張紙便會憑空消失,而句式理應不會發生,若是寫下的文字已經消失了,他發現只要再針對同樣事情寫出一個新的句式,就能夠蓋過上一個句式改變目的,這解決了若是他不小心寫錯句式,導致命運變成了他不希望的結果這一點。

  接著最令眾人困惑的第四點,也是統整出來的最後一大點,直到今日仍無法合理解釋出來──夜梟襲擊之際,馬莎為何沒有迅速直取日野姊妹的性命,而是拖著腳漫步行進?究竟是她沒有這個念頭,還是毅良的能力所為?眾人所要推論的一點,便是:「縱天」是否具有能干預生物思維的能力?若是如此,那麼毅良的「縱天」甚至具有了高階「操念」的能力,一旦運用妥當,就算操縱國家元首便完全不是問題,無需接觸、無需攀談、無需調查,只要一個簡單的句子,就能在天涯海角控制全球的局勢──這將會是一個駭人至極的能力。

  毅良仔細想了想,可能、或許、難保……令馬莎失手將風刃砍傷了鬼、為了讓日煦能成功救援日野姊妹而使馬莎在此之前不得傷及兩人、改變風向吹向許薇丹這些曾經響應過的句式,能實現的最大因素只有一點,那就是:「縱天」真正的能力其實是能強制改變自然事物、人類思維的力量。

  為了實現句式,只要符合情理、因果,並將細節交代出來,「縱天」就能強制改變命運、改變人事物,只為求達到句式的結果──這是眾人最終統計提出的「縱天」的概念。

  現在最令人不解的,便是這種力量是如何侵入人腦,使得對方會在完全不經意的情況下順著「縱天」的意念實行一切必然的偶然?

  到目前為止,西方專門對超能力者做研究的科學家們,已經實驗、並成功解釋出某些能力是如何發動的了,其中例如「治癒」是加速體內細胞分裂並複製成受治者的細胞結構,由肢體接觸從中傳導細胞,讓受治者再大量細胞的作用下迅速修復傷勢。不過這是何等荒唐?何等扯淡?在生物學上是不可能的事,但是,能力者的出現,就是讓它產生了,科學家只能搖頭感嘆為這些可怕的行徑做研究、做分析,至於能力是如何產生的?就如同日野嚴一郎所說,人腦,是激發一切的最大功臣,有著無限潛力。

  二十一世紀前後被譽為人類進步最快的時代,不只科技,人類在許多觀念的灌輸之下,思維也正不斷跟進中,「超能力者」這種新人類的誕生,不斷開始出現,比起二十世紀、日野嚴一郎所待過的年代,能力者數量相對多了不少,這即是一個證明。不過有關能力者的消息一直被政府嚴控,民間對超能力一說是毫不知情,能力者迄今仍像個暗地行動的殺手,不為人知,卻影響甚遠。

  不鳴則已,一鳴驚人。這即是形容能力者最貼切的詞語。他們平時看似與普通人無異,但只要哪天一激動起來,就是一個軍隊也鎮壓不了。

  言歸正傳,科學家已成功解釋了許多能力的形成因素,但是某些能力依然撲朔迷離,譬如關乎「預知未來」的「先知」、或是日野嚴一郎的「撼世」這等無法解釋的能力,科學家只能用初步推測去套下一個模糊的觀念,甚至,他們已經放棄做研究的心了,因為這些不斷打破知識常理的事件層出不窮,也無法解釋,一個巨大的泥沼深淵在前,探不到它的底,就如同廣大無垠的宇宙般。

  謎,終究是謎。

  這等能力,也正是世人最為懼怕的能力,太懸、太遠了!未知到令人發瘮的程度。

  而毅良的「縱天」,則讓眾人再次感受到這種感覺。

  無法預測、充滿危險。  

 

 

------------------------------------------

雪兒畫的日野華  (這是雲蘿仙兒畫的日野華~呵呵)

雲蘿仙兒的部落格:http://carolconan.pixnet.net/blog

 

最近有該死的班級合唱比賽,然後星期一二要留校練習,FK~這樣我後面三天都會太累,根本沒力打文了!

步步生蓮看到二十一卷了,真讚啊~然後藏海花真的太屌了,不愧是我最崇敬的作者──南派三叔,哈哈哈~

-----------------------------

2013/8/10修文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LILKrake章魚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1)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