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加爾之墜 第二章 初遇(下)

 

  來到導師辦公室的周言鋒,在辦公桌旁罰站,接下來的兩個小時,他都得處在旁邊,默默地看著毫無表情的數學老師一筆一筆的改作業。

  周言鋒的數學老師是個二十多歲的男子,名叫葉仕德,留著瀏海超過眉毛一點的長髮,長相私文皮膚白皙,整體來說還算頗帥,每天一如往常地穿著西裝開車到學校上班,要不是他那無框眼鏡下的一雙利眼,看人彷彿都要將對方燒出洞來,以及他無時無刻都面無表情、話少板著臉,不然一定會深受許多老師、學生的愛戴。

  不過這到也讓上課的學生都很安靜,不敢招惹他,學生們甚至都為他起了個「木頭眼鏡」的綽號。

  這次是周言鋒第四次來到導師辦公室罰站,之前的三次都是與高嘉盛一起來,每次他們都待到六點,罰站兩個小時後才被放走。在他們班中,就以高嘉盛最不守規矩、調皮,數學老師誰都不敢惹,就他敢惹,這一個學期下來,好幾次高嘉盛向葉仕德頂嘴,卻是每次葉仕德只說完處罰他的話掉頭就走,完全不理會高嘉盛的肆意發言,如果他跑掉,葉仕德就會用別的辦法加倍處分他,就是從沒生氣過,至今班上同學還沒看過葉仕德除了面無表情以外的神色。

  這麼一個數學老師還真是怪人,這種人因該還沒有老婆或女朋友吧?最好都不要有!在一旁罰站的周言鋒暗暗詛咒他的數學老師。

  慢慢的,三十分鐘過了。好不容易熬過四分之一時間的周言鋒,看著不遠處牆上的時鐘,還得再熬過一個半小時,簡直度日如年。他看著時鐘發呆,想著一些事情,希望能讓時間加快些。

  這時葉仕德將手上的動作停下,轉過頭來看向周言鋒說:「今天你有留下,我就不加倍處罰你了,另外一個高嘉盛,除了記他一隻警告,星期一我還會再找他的。」

  葉仕德話說完便盯著周言鋒,若有所思,看是想找什麼東西,卻又從那張面無表情的臉孔猜不出他的思緒,令被看得渾身不舒服的周言鋒不知所措。

  「你可以走了。」過了片刻,葉仕德將手上的文書擺放到一旁,起身穿起西裝外套這才對周言鋒說。

  「咦?」周言鋒沒想到這麼早就放人,才過三十分鐘啊,這木頭今天是怎麼了?心情比較好嗎?

  他不假思索的看著數學老師,對於這怪異的舉動心中有很多疑問。

  「我說你可以走了……還是你想繼續罰站?」葉仕德見周言鋒還處在一旁,微微瞇起眼說。

  「不、不想。」今天提早放人,怎麼可能放棄這大好機會,鬼才要繼續罰站! 

  周言鋒趕緊走出導師辦公室,往一旁的直式樓梯走下,一路往校門口方向走去,雖然不知今日吹的是什麼風,總之能比預期的要早回家是件好事。

  「呼……還好死眼鏡良心發現,站在那邊根本跟坐牢一樣。」周言鋒喃喃自語,快步走出校門,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通常自己的母親都是六點下班,回到家才煮晚餐,有時會比較晚,就買外食回來吃。而父親這幾個月到國外出差去,說是被公司派到國外長期開會,短期之內是不會回來了。

  夕陽餘暉之下,周言鋒慢步行走在大馬路上,看著周遭忙絡的人們及店家,將一路上刺耳的汽車喇叭聲隔絕在耳外,回想著這幾日所發生的事情。這一向是他上、放學的習慣,而他似乎也挺享受這種時候,將所有事情都拋到腦外,十五分鐘的路程很快就在不知不覺中到了。

  周言鋒從綿延不絕的大馬路轉角入內,走近一條寬路,順著記憶又轉了幾個彎後,抵達一個社區中的巷子。這兒的房子都是四、五層樓的透天房屋,雖然離吵雜的大馬路不遠,時常會聽到刺耳的喇叭聲,有時還會聞到路上汽車排放出來的汽油煙味,不過這地方總體來說還算不錯。

  好的地方,賣得當然就貴,少說要幾百萬,當初周言鋒在被生下來前,他的父母就已經在這裡買好房子了,是兩人結婚前一直工作的積蓄,合併累積起來直接將房屋買下,是畢生的心血之一。

  周言鋒的家在巷子裡的最內頭靠左,平時鄰居幾乎都是上下班時間的早出晚歸,雖然他被葉仕德處罰留在學校半個小時多,現在也不過五點,離人潮蜂擁的正常下班時段還有段時間,巷子裡除幾輛停在自家門口下的車輛外,幾乎沒什麼人,因為整個水泥路面及房屋皆用灰色色調的住宅區,倒顯得有些荒涼,因為設計的關係,兩排房屋擋住了太陽,更是清涼陰暗。

  周言鋒緩緩走到最裡頭家門口,從口袋裡掏出一把銀製鑰匙,正想上前舉手將鑰匙插入大門鑰匙孔時,腳上忽然踢到一個軟物,他心中一驚,趕緊縮起腳來,皺眉地低頭看去,原以為今日的連連衰事還沒結束,可能又踩到狗屎之類的,沒想到,竟是個女孩躺在他家門口前的水泥地上,胸口正持續一起一伏。

  「唔!」一直慢慢往家裡方向走去,腦中胡思亂想的他,完全沒注意地上,就算真是踩到狗屎也只能怪他走路不看路,剛剛不小心踢到的卻是這名妙齡女孩的柔軟腰處,讓他又驚又疑。

  為什麼會有位女孩躺在這裡?這是宅配到府的服務嗎?機器人?人形娃娃?還是最近宅急便連送人的功能都有了?我們家因該不會訂這種東西吧?……

  周言鋒將舉在半空的手放下,蹲下仔細瞧瞧這名女孩。

  女孩有著一頭柔順細長的褐色金髮,凌亂的髮絲遮去了她半張臉孔,雙眼緊閉、神態放鬆,像是被人打昏似的,身上香氣還不時隨風飄逸。她身穿白色輕薄連身長裙,上頭幾乎沒有圖案點綴,蓬鬆的裙襬及膝,乍看之下有點像睡衣,在往下看去,一雙白皙玉腿下光著腳丫沒穿鞋子,而最令人在意的是,女孩身後還有兩片潔白如雪的羽翼,散發著微微柔光鋪在身後,幾片羽毛凋落在身邊的地上。

  周言鋒征了一下,女孩身後那兩片似鳥羽的翅膀,不僅像是從肩胛骨直接長出來的羽翼,連那充斥著翅膀的一片片細小倒三角圓弧羽毛,看起來都極為逼真、精細,摸起來的觸感也頗為真實,整體看來,像極了神話故事中的天使。

  「這……天使?Cosplay?現在的翅膀裝飾都做的這麼精啊?還昏倒在這裡,是因為Cosplay後太可愛了,被大量男性包圍逃走太累,才在這邊體力不支倒下的嗎?」周言鋒注視著那雙突兀的羽翼喃喃說道。

  他呆看著不知是昏迷還是睡著,臥躺在這的美麗女孩,心中正拿捏不知該怎麼辦,只覺得,不能放任這女孩躺在這邊。

  站著思索片刻,直到周言鋒聽見不遠處傳出車子行駛的聲音,瞧是鄰居回來,還投以異樣眼光看來,情急之下,他才將手中鑰匙插入門孔將大門打開,打定主意先將躺在地上的女孩小心背起進屋,免得事情搞大、招來麻煩。今日已經夠衰了,不要再多出難以解釋的誤會。

  周言鋒的房間是在三樓,這整棟透天房屋對於他們三口小家庭是大了點,卻十分舒適寬敞,父母幾年的努力,各種家具、器物早都擺放妥當,生活物品應有盡有,完全不缺。

  他將女孩背在身後,兩手輕抓著富有彈性的白皙雙腿緩緩上樓,女孩柔軟的身軀就這麼貼在背上,還能感受到兩個軟物隨著晃動接觸到他的後背,令他不禁吞了吞口水,興奮感充斥全身,心臟狂跳不已,這還真是一次難以忘懷的經驗。

  這女孩到底是什麼來頭?被黑道追殺的千金?被打昏的平凡女孩?只是喝醉酒躺在路邊的啊?……不,這女孩這麼年輕,連十八歲都不到吧?還是……她已經在那種地方工作了!小小年紀生活就如此坎坷,那還真要開導一下,或許真是Cosplay去打工被宅男圍得喘不過氣,跑到這兒才昏倒也說不定……總之,在她清醒前先照顧她一陣子好了,躺在那種地方多不是滋味。

  周言鋒想著電視中才有可能出現的誇張情節,一面胡思亂想,一面步步走上樓去,雖然身體如此親密接觸,但他完全是抱著幫助女孩的心態,心裡沒有一絲不良遐想。

  背一個身材纖細的女孩子上樓並不費力,三兩下就到了三樓的房間。周言鋒喘了口氣,將女孩輕放到他的床鋪安置,並按照慣例將書包隨手放在地上,心想著接下來該如何是好。

  平時一回到家,他都會從冰箱拿個飲料回到房間打開筆電,但大部分都是回到房間先讀點書,複習一下考試內容,晚些時候再來玩,不過現在還有一位女孩躺在這兒,周言鋒便沒照往行事。

  他拿了張椅子走到床邊坐下,詳端著女孩的面貌。

  現在家裡沒有人,對於一個……昏迷熟睡、毫無防備的少女,躺在自己房間的床上,是老天難得給予一次的好運嗎?在事發幾次衰事過後,為了安慰一下我的心緒,決定找了一個女孩給我?不不不,想想媽媽說過的話,我還未成年,不能因為眼前的美好事物而衝動失身,這一定是上天給我的一個考驗!我要坦然接受它!但那個失身是女孩失身吧?這樣禽獸不如的是我才對……

  不過現在仔細一看,才發現這女孩比想像中的還貌美不少,剛剛在樓下女孩的臉蛋都被髮絲遮擋住了,也沒什麼時間好好欣賞,這一看,周言鋒瞪大眼睛,注視著形象像是神話中天使的女孩,她那天使般的臉孔。

  女孩看似介於十五到十八歲之間,通常女性都較早熟,比較不容易判斷歲數,但肯定與周言鋒年紀相仿。女孩有著一張白皙細緻的臉蛋,臉頰上還有兩片紅暈,卻像發燒般的朱紅,令周言鋒不禁皺起來眉頭,難道真是像剛剛的猜測之一,喝酒喝到掛趟在路邊的醉客?

  女孩雖然有著一頭金髮,臉型輪廓卻沒有外國人那麼深,清麗的眉目帶有點褐色。有著狹長睫毛的緊閉雙目下,是個小巧挺直的鼻子,以及粉潤的小嘴,整個就像是人工造就出來的精緻人偶,整身似乎找不出一絲瑕疵。或許是周彥鋒看過的絕世美女不多,但眼前這天使女孩已經令周彥鋒咋舌愣在一旁,她遠比自己欣賞的葉雨祈美麗上許多。

  就在周言鋒睜大眼睛仔細欣賞女孩的同時,驀然間,女孩那微閉的雙目緩緩睜開,露出了一對似褐色寶石般的杏瞳,對上了周言鋒的雙眼。

  不妙!周言鋒暗叫糟糕,這女孩一定會認為自己綁架她,想對她做什麼。

  正當周言鋒想出口解釋自己的清白,原本還睡眼惺忪的女孩,在瞧見周言鋒正呆望自己,一小段尖叫先一步傳出,接著隨手抓起身旁的棉被遮掩自己,往後挪去叫著:「你是誰!你想做什麼?!」

  果然,事情就和周言鋒腦中所想的一樣,進行到下一步了。

  「等、等等!先聽我說!」周言鋒連忙揮手叫著,剛剛那尖叫聲想必會引起隔壁鄰居的注意,要是被誤會,不只是連自己,爸媽也會丟盡面子的!

  女孩見周言鋒似乎沒什麼惡意,警戒消去了三分,但緊抓著棉被的雙手還是沒鬆弛,雙眼睛恐地瞪著他,稍微冷靜後才點點頭,想聽聽周言鋒要解釋什麼。

  「呼……」周言鋒鬆了口氣,還好眼前這女孩還蠻理性的,便將從自己回家碰到女孩的地方開始說起,直到剛剛女孩睜睛尖叫之間所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說給了女孩聽。

  「昏迷?」女孩聽了眉頭一蹙,低下頭仔細想了想昏迷前當時的情景。

  「姊姊……」片刻後,女孩倒抽了一口氣,無法置信喃喃地說,似乎是想到了令人感傷的事,隨即,臉蛋開始扭曲,她抿著唇,兩滴淚珠從她白皙的臉龐落下。

  「欸……欸?怎麼了?」怎知道,女孩突然就哭了,這下周言鋒不知所措,面對這麼可愛動人的女孩子,沒如此接觸過女性更沒安慰過的他無所適從,就這麼愣在一旁。

  好一會兒,女孩才停止哭泣,用手抹掉淚珠,微微扭曲的臉孔還有點小哽咽,水汪汪的眼睛看著周言鋒說:「我想起來了……」

  看到這麼楚楚可憐的女孩,周言鋒大起呵護之心,打算幫助她,但得先搞清楚這女孩是碰上什麼狀況才行:「想起什麼?」

  「姊姊下了迷藥,那時迷迷糊糊的,我只能先衝入人間……」話說到一半,女孩突然像是發現什麼驚了一下,瞥了自己的翅膀一眼,原本還在失落感傷裡的女孩,神情一改,慌忙地看著周言鋒說:「差點說了不該說的……你看到了吧!」

  「什、什麼?」剛剛才在哭,現在就變了樣?面對情緒不定的女孩,周言鋒完全搞不清楚狀況。

  女孩拿開被子,走下床去,表情堅定地伸手對周言鋒走來,那白皙細嫩的玉手,手掌正發出柔和的白光。

  「等等!到底是怎麼回事啊?妳要幹什麼?」眼看那帶著白光的怪異手掌正向自己伸來,周言鋒感到一種莫名恐懼,只覺得不能被那隻手摸上,無論眼前這女孩多麼美麗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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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ILKrake章魚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2)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