顛倒世界 封面2 芭辣依卡 小檔案   

  顛倒世界 第二十章 鏡遊迷思

 

  「克紋哲醫生,你說……你的女兒叫做『鵲杏』?」我有些匪夷所思地問。

  似乎一時還沉浸在過往雲煙之中的克紋哲,目光混濁地抬頭看了我一眼,「怎麼?你知道她?」

  隨著我張嘴欲言又止的神情,那雙黯淡的眼神,逐漸展露出了這名男人原先該有的鋒芒──

 

  §

 

  「你知道為何你被困在這裡嗎?為何你始終無法再次製造出你所要的『鏡子』。」

  浩瀚的大海、無盡的浪面,浪捲浪花波光瀲豔。我坐在一處被侵蝕得坑坑巴巴的礁石上面,大口吸著清爽中帶點鹽味的冷空氣、感受著徐徐不斷吹來的涼爽海風。自己的心既平靜又有點雜亂,就如同這個混亂中似乎帶點規律的浪潮,溫和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克紋哲雙手插著口袋,身上穿著莫名其妙的白大褂,像個剛經歷完一場世界大戰的瘋狂科學家。

  我皺眉看了他一眼,示意他繼續。

  「你在等我講答案嗎?……」他聳了聳肩,「不知道。如果是其他人我可能還能有點頭緒,你這種『鏡遊者』我這輩子沒見過幾回,你指望從我這裡得到答案啊?」

  「呃……」其實,來到這裡一段時間後,我發現克紋哲他不是怪,而是,他只是個白目而已。沒錯,就像這樣。

  他裝模作樣地點了點頭,虛指了指天似乎有什麼東西要吐出來,「心情,心境。情緒是個很強大的力量……應該說,內在的力量,意志力、野心、仇恨、痛苦、慌亂、悲傷、恐懼……這些東西確實會造成不等的影響。這些是廢話你應該知道了,我要說的是,情緒影響了動機,所以你的外在行動被影響了,像是你生氣會想打人、有時候看到裘娜雅會害羞是因為你喜歡她──」

  「喂!」

  「但是內在的影響呢?長期的負面情緒會影響賀爾蒙分泌、憂鬱、精神渙散及抵抗力下降等這些狀況,異能者的能力是種像體內器官一樣沒辦法用肉眼直接去接觸的東西,它只能用各種感覺去揣摩、去掌控。我覺得心理素質與能力的變化有著直接關係,當時的你越慌、越讓自己陷入自己所創造出來的恐懼深淵,你就越無法去捕捉『鏡子』這種很細膩的東西。」

  「在那之後,你不是已經有半個多月沒有嘗試製造出『鏡子』了嗎?」

  「欸?你怎麼……」我愣了一下。

  「不能急,不能去強求、不能去害怕失敗。你要給你的『鏡子』完全的自信,只有最相信自己的那一瞬間,將不確定轉為確定,你才能正確地導向你的目的地。把『鏡子』想成是你身體的一部份、你的一種本能。我們操控人體完全就是意念這一回事,在正常的情況下,想怎麼動就能怎麼動,你不能把『鏡子』當作是一種不穩定的外在變化,這樣你始終都無法掌握好它。這是到目前為止我的觀察啦,你可以試試看,我也不能確定我說的就是對的。你還需要一段時間去適應,但這段時間,我想是不會太長。」

  我好好將克紋哲的話銘記在心,望著才剛旭日東昇不久的朝陽,溫和的熾白光纖將整個海面映成了一片雪白,猶如仙境。我舉起手遮在眼前,擋住讓人刺眼得睜不開的強烈光芒,突然心念一轉,我發現自己不再是孤身一人──前後左右、周遭、放眼望去,這整個空間,佈滿了無數大大小小、形狀不一的半透明「鏡片」,它們也隨著陽光的照射產生了一小點變化,像是一群小精靈一樣,充斥在藍天、充斥在海面。

  我的內心一個澎湃,倏然覺得這幅景象,好美、好美…

 

 

  在來到這裡的第一夜,聽完了克紋哲的故事,我理解到臺獨的真面目為何,隨著之後與克紋哲的釐清,我理解到了許多這塊福爾摩沙所發生的事,以及臺獨、「滷肉飯」、「統藝」的事。

  臺獨並非只是「滷肉飯」的領導人,同時,他也是「統藝」的領導人。事實上他早以著同時操控兩個最大革命體的這種形式,暗中統領了整個福爾摩沙,但是他為何要這麼做?這仍然是克紋哲心中最大的困惑。

  臺獨一個人在玩兩人的西洋棋對戰,他一手操控著雙方的各種局面,讓「滷肉飯」與「統藝」互相牽制、互相抗衡,我們不知道他到底是想要找到什麼?究竟在策畫什麼?但唯一能確信的是,那天任務我們的行蹤會完全暴露,原因很簡單,因為發號施令的是臺獨,既然掌控「統藝」的人也是他,那麼他只要同一時刻再命令「統藝」的人襲擊我們身處的位置,我們的行動不管有多隱密都毫無用處。

  在他眼裡,什麼同胞、夥伴都是個屁,回想起那天早上他在大廳內的激勵演說,我就覺得噁心。

  另外,「滷肉飯」裡的那個小鵲杏在經過一段冗長的「鑑定」後,也確定是克紋哲的親生女兒了,可惜的是,好不容易能讓這對父女重聚,但小鵲杏他們卻受困於發電廠內,生死不明……一想到此處我又因為龐大的愧疚感而幾乎崩潰,那幾天繼續瘋狂造了無數次的「鏡子」、造訪了這個世界上無數個角落,然而我的能力卻完全失控了。我造累了倒頭就睡、睡醒了又繼續造,越造越慌、越造越難受,最後終於放棄,心裡難受得很。

  克紋哲沒有阻止我也沒有說什麼,好不容易有一個機會能找到他失散多年的女兒,在這個節骨眼間,他卻完全不著急。我朝他吼著為何不怪罪於我的失責,我就像個開車不小心撞死一名女孩的駕駛,面對著女孩的親生父親,我自責不已、希望受罰,但這個疼愛自己生女的父親卻沒有任何表示。我或許沒有直接關係、我不是殺人兇手,但是我沒能出手救助他們,是我能力上的失責,這對我來說幾乎是間接殺人啊……

  克紋哲只是拍了拍我的肩頭,說道:「辛苦了。你有這個心意就已經很足夠了,你本來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不是嗎?你其實沒有這個義務。

  這繼沉重又莫名的背負,讓我十分懊惱。

 

 

  「曾經,臺獨跟我說過:『如果你想要挽救你未能達成的事情,那你不如現在讓自己變得更好,等你有足夠的能力,再去彌補你的失誤。在這之前,你的所作所為只會是扯後腿。』」裘娜雅在四天後恢復了意識,反過來照料了那時一副死人模樣的我。她輕輕摸了我的頭,沒有任何的氣憤、悲傷與責罵,只是很平和地安慰著我。

  我向她說了這幾天的事,以及克紋哲所說的話,鉅細靡遺。裘娜雅沒有特別表示什麼,在事實不明確之前,她不會認同任何的對與錯──「當初我跟隨臺獨也不是因為自己的正義或是良知,我只是沒有一個歸處,既然臺獨願意接納我,那麼他想做些與眾不同的事,我就幫助他,僅此而已。」

  「難道妳不在乎這個國家的人民、不在乎『滷肉飯』的那些人嗎?」我不解地問。

  裘娜雅頓了頓,說:「我在乎。看見弱小的人被欺負、看見有人受傷的時候,我會不舒服、我會有點難受;沒能救出隊長他們,我也覺得心中很難過。我想救他們。如果臺獨想殺了他們,那麼我會與他為敵,幫助隊長他們。」

  「裘娜雅……」

  「阿鏡,謝謝你照顧我,現在我的身體已經自我修復完畢了,已經沒事了。若是沒有你背著我找到克紋哲醫生、做好處理,或許情況會惡化得很嚴重,搞不好還醒不過來呢。」裘娜雅溫柔地笑了笑,臉上雖然還帶著點疲倦,但那張難得的美麗笑顏卻深深打動了我的心。她傾身抱了我一下、拍拍我的肩膀,輕聲說:「在以前艾薩斯家族的集中營內,曾經有一個很照顧我的姐姐,每當我受了重傷或是內心很難受的時候,她就會這樣抱抱我、拍拍我,讓我感到很溫暖。雖然我也懂得不多,但是至少還有我陪在你身邊,你面臨危險的時候,若是我在,就絕不會讓你死的。」

  我怔了一下,心中充斥著滿滿的暖意。裘娜雅似乎是個沒什麼感情的人……她甚至不像個人。她有時像是個殺人機器,一出手便有生命殞落,但也有時候……莫名溫柔得像個天使。

 

 

  我與克紋哲踩著自製的竹編草鞋回到木屋,看到裘娜雅坐在木屋外頭的矮廊上,正手速飛快地編織著草帽與草鞋,似乎是在做著玩的。

  克紋哲拿起了一只草鞋扳了扳,有點詫異地說:「這韌性與整齊度簡直跟機械做出來的沒兩樣啊,阿鏡你老婆留下來當我的助手好了,別走了。」

  「就、就說她不是……」

  「克紋哲醫生,為什麼你總是稱我為『阿鏡的老婆』呢?」裘娜雅停下了手邊的工作,眨了眨一雙清澈的紅瞳。

  「你們滿登對的啊,雖然妹妹妳大了幾歲,但是沒關係啦,有愛就沒問題了。噗──」克紋哲雲淡風輕地說,接著一陣痛苦的猛咳,「怎麼幫人送作堆也會吐血啊……」

  「喂!不要亂講話啊!」我十分尷尬地叫著。

  克紋哲不搭理我,擺了擺手逕自走進了木屋,「我去弄點早餐,你們好好加油啊!」他吹了聲口哨,留下了我們倆在外頭互覷著對方。

  「那是什麼意思?」裘娜雅輕聲問了一句。

  「不,別說了……」我將手一拍在自己的臉上,「現在重要的是我的能力吧?……」

 

 

  我盤腿坐在屋外的土地上開始操控起這些空氣中的鏡片,想著它們是自己的一部份,自己的朋友、自己的創造物,讓自己心無旁鶩地去隨便組裝著它們,再拆散它們。

  我想起了協伊曾提到的「影像」,他說過「鏡子」的作用也能像是一扇窗戶,能夠藉由「鏡面」去窺視任何一個地方的情況。我將這種「鏡子」稱作為「視鏡」。一般能夠跨越空間的「鏡子」與「視鏡」的差異,在於能不能穿過「鏡面」到達另一個空間,以及旁人能不能用肉眼與身體接觸這一點。一般的「鏡子」形成後,除了自己以外,身處於兩個空間的其他人都能夠用肉眼觀察到鏡面產生時的詭異現象,以及能夠進行穿梭;「視鏡」形成後只有操縱者能夠用肉眼看到另一個地方的畫面,其他人的肉眼是看不到的。此外,兩者皆能夠用雙手移動、固定位置,這些也都是在拼湊光片時用意念就能去區分而出的性質。

  我造了好幾面「視鏡」,在佈滿人群的街道中證實了他人是察覺不到的,同時理解到了這個能力另一個可怕之處,以及更加瞭解到了這個世界的殘酷面──這個道德觀完全顛倒的世界,與我所在的原來世界的「人性本善、人應該要幫助他人為大宗」的觀念完全背道而馳,這個世界,不管在何處,都在上演「弱肉強食、以掠奪侵犯他人來壯大自己」的慘劇。稍有文明、人群密集的地方,頂多也只是不常出現紛爭罷了,人們的心態依舊是在算計他人,甚至,以某種崇敬的心態來推崇那些做盡惡事的政治家與有錢人。

  我再次瞭解到,這其實是個病態的顛倒世界,我的良心讓我不能苟同的事情,在這個世界上,竟是再理所當然不過。

  我拋開這些令人情緒低靡的想法,突然念頭一起,想著我身旁一塊土地的景象,並將「鏡子」的位置定位在某一處。隨著我拼湊完成的那個瞬間,原應出現在另一個空間的鏡子」出現在我用念頭定位好的一旁半空中,讓我嘖嘖稱奇。

  我隨手撿起了一根樹枝,朝我製造的那面鏡子扔了進去,樹枝便馬上從另一面「鏡子」飛出去,產生了空間上的瞬間移動,最後落地。

  之後我又與裘娜雅一同做了幾個實驗。為了區分刻意製造在同一個地方的「鏡子」,我將最先製造出的「鏡子」稱為「首鏡」,同時出現在另一個地方的「鏡子」稱為「次鏡」。首鏡的穿梭方向是由拼湊的角度區分,在肉眼內,三百六十度的空間中「鏡子」就是以2D平面呈現,隨著角度變化能見度也會不同,而外人看得到「鏡子」的正面,從背面看卻是什麼也沒有的正常空間,也接觸不到,在操縱者的眼中則是有點異樣的「大光片」。

  「次鏡」的正反面與「首鏡」同樣,正面看得到、背面看不到,然而如何在一個三百六十度的空間中去定義一個平面的2D「鏡面」?這就得在拼湊光片的同時去用意念與腦中所產生的大致影像來定義角度及位置,決定從「次鏡」中穿梭出去的角度為何。

  所以我分別又造了「首鏡」、「次鏡」不同朝外與朝內的四組「鏡子」,拿了樹枝從「首鏡」扔進去做實驗。第一組「鏡子」造成樹枝從我的左方「首鏡」扔進去,樹枝會在接觸到「鏡面」的瞬間由右方的「次鏡」朝右方飛出去,形成一個前進軌道瞬間改變了一百八十度的左右平行位移現象。

  二、三組的結果都是從「首鏡」扔樹枝進去,樹枝會直接穿過「面向另一面的鏡子」而不發生「第二次鏡面穿梭」的結果,落至地面。

  但如果是兩鏡角度一朝外一朝內並排的情況──實驗結果與我腦中極為瘋狂的揣測相同,樹枝從我的左方「首鏡」扔進去,會瞬間從右方面向我的「次鏡」飛出來打到我自己。若是將兩個「鏡面」的距離縮小,樹枝甚至會在投擲力量消失之前,一直在兩個狹窄空間中不斷進行單向的重複穿梭,我跟裘娜雅就會看到一個樹枝一直在半空中像個跑馬燈一樣移動,直到施加在樹枝上的力道減弱,掉在地上。

  「如果讓動能極大的子彈做這種實驗,那麼子彈不知道可以在這兩個『鏡面』之間飛多久。又或者,要是我把子彈困住了,再移動『鏡子』的角度、或是拆掉其中一面『鏡子』,那不就可以改變子彈的軌道嗎?」我一面思考著一面說,發現這是一件驚為天人的結果。

  「阿鏡,你可以一次造出超過兩面以上的『鏡子』嗎?」這時站在一旁的裘娜雅突然開口。

  我看向她,忽然一怔,腦袋靈光一閃,隨即思緒像是爆炸般炸開,想法如同潮水湧現了開來。

  我看著裘娜雅詭異地笑了一下,我知道了,我的能力到底能有什麼效用、我到底該如何去拯救我想拯救的人、到底該如何戰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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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篇算是第一集一個小總結吧,省略了中間心得的部分、點出重點而已。這篇也是打到目前為止算是最平淡的一篇吧,感覺好像從科幻片變成一部文藝片了,甚至便成了一本教科書哈哈哈,有點無趣吧?如果能做成動畫那該有多好~

快一個月沒更新,我前天去Battle哈哈,第一次報名外面的跳舞比賽,這是放在FB的影片哈哈:

https://www.facebook.com/lilkrake/videos/vb.100002591114785/1022699517826409/?type=3&theater

這一篇打完,下一篇我會打在第二集的地方,然後開始轉換成第三人稱視角,馬上就是很精彩的部分,然後看心情我是要修修文去投稿還是繼續接著打第二集。

那種感覺逐漸不見了,我也不知道,越來越沒人在看小說,也越來越沒動力繼續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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