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務第七感2 佈線鐵工廠 13 宗翰哥的紙飛機
嘿,小杰杰,當你打開這紙飛機,已經是過了龍哥的小遊戲了吧?
時過境遷,不論是當年抱持著什麼目標的我們,都已改變,因為外在的因素、因為環境而改變命運。我不禁感到欣慰,在當初被我視為親弟的你,如今已成長至此,有種兒子長大般的感覺呢,哈哈哈!
小杰杰,或許零號已經告知了你的身世,你這個存在十分重要,對於這場巨大時代的變革,你是關鍵,也是一把鑰匙。我在這張紙上不會做任何的思想灌輸,不管是以前、現今、未來,我希望你能看清楚,做出自己認為最恰當的抉擇,並去執行,不要猶豫。
雖然我是很想要你加入我啦,但一切的抉擇還是由你,不論你的選擇是否與我衝突、與旁人出入,一旦你下定決心,我不會去強使你改變。
現在這個社會已不如五、六十年前般的憨厚,確切來說,只要是有人的地方,都一定會存在著令人畏懼的黑暗面。就你對台灣的瞭解,你是否已能理解到我的想法?
暴力逞凶、各方械鬥、人販嫖妓、違禁走私、白粉交易、黑白私通、政治黨爭、虛假選舉、空有制度、封閉思想,這個社會早已糜爛不堪,一旦民主到了盡頭,統治者及政府的無能開始蔓延,社會就會每況愈下,所有人只為自己犧牲旁人,亦或者出賣自己的靈魂,因為這個社會的總團結力已經瓦解。
每當時代演變至此,必會產生變革,需要幾個新的統治者出來進行改革,除舊布新,建立一個更加強大、完善的機制,否則,國家遲早衰弱,進而滅亡。
在我上了高中之後,周遭正不斷發生著各種悲劇,而這些悲劇的緣由,都是來自於國家的根本──社會。
僅有當社會病了,底下的上下階層才會跟著遭受感染。
社會的糜爛正在以我們料想不到的速度激竄蔓延著,何況這種情形早已不是一年、兩年的事。
我在高中與幾位好友共同建立了「No Name」這個聯合會,目的是由微薄的力量嘗試去改變一些社會中的敗壞,可當兩年過去後,成就是一無所有,腐敗蔓延的太快了,每當我們努力處理完一起事件,這個期間就是有數十名甚至數百名無辜的百姓因各種黑暗暴力而受害、死去,有三十名左右的人陷入毒品,有二十餘名少女被強姦賣入地下場所,有十餘名一家之主窮困潦倒,有五名經黑手、賄賂的方式當上法政、民選代表的參議員,有一名因不當方式被扼殺掉的新生兒。
我意識到再不有人出面破壞這個不該存在的平衡,社會只為走向盡頭,更多的人會墮入地獄,受苦受難。必須要有一位救世主,一位有能力的革命者。
所以才有現在的「No Name」,一個蛻變過的組織。
現在「No Name」已成長茁壯,有足夠的力量去改變這個腐敗的社會,但我們仍需要更多的得力助手,這個助手並不是任何人都可以勝任的,而我眼中只有一個最佳人選,那就是你。
為何會選擇你?你一定充滿了疑問。你不用慌張,也不要這麼早下結論,你還有足夠的時間去尋找真相及你要的資訊,屆時,你的決定將會有料想不到的影響力。
我的大門隨時為你敞開。
小杰杰,一定要看清每一個人、每一件事,有時候你看到的表面,跟事實是完全不同的,必須小心再小心。
最後我得告訴你,「No Name」並不是你們情報中的四人團體,事實上,「No Name」在幾前年曾分裂過一次,就目前而言,只有兩人,而另外兩人雖然懷有與我同樣的遠大抱負,但他們的手段與我是截然不同的,在往後你得小心,因為「我們」,可能會摧毀你。
P.S. 如果你想見我,這是我的住宅,地址如下(看你是要一個人來、帶人來、通知血歷,這都是你自己的決定)
我看完一時間是百感交集,有點感慨著宗翰哥的料事如神,從抽屜裡拿出一把打火機將紙張燒成灰燼丟到垃圾桶後,坐在床邊思考著──首先第一個問題,也是最大的問題──我該信任宗翰哥嗎?
宗翰哥已是完全不同的人,撇去童年時候,他就只是個剛認識卻對我道盡殷切誠懇之語的人。
宗翰哥肯定是那宗翰哥沒錯,而這張紙的內容道出了他的目標及志向,就單看這張紙而言是很正面的一個想法與抱負,且紙上說明「不強迫」、「不灌輸」,這麼一個心理手段的拿捏,肯定比「一定要」給人的感覺好太多了,反而有加乘的效果。如果他是我熟悉的人,我肯定看完之後就站在他那邊了,但就是這中途好幾年的失聯,讓我對於「宗翰哥」這個人得重新思考,再加上「No Name」從以前到現在的所作所為,全都是負面且惡劣的結果,單一張紙這麼片面的訊息,我是連一丁點都信任不了他。
不過,這張紙的內容可以做為一個保留。
我反覆將紙上留下的地址默念記起後,開始檢查著房內及我的所有物、我身上的傷勢──那把外國人送我的手槍就放在床頭櫃上,估計是血歷在鐵工廠事件平息後派人去蒐集證物時發現的,另一把一號的槍,則被我收藏了起來。套房內都是一如往常的簡單擺設與生活用具,我的私人東西本就不多,大略看一下更是一樣都沒少。
身上有好幾處都纏了繃帶、OK繃,背上、左腿上兩處撕裂較大的口子都被縫了幾針包紮,而最為嚴重的右腿現在打上了石膏,或許還有骨釘,外頭包得大大的,一層又一層,行動上有些不便,另外麻醉效果似乎已過,只要稍微一用力右腿的肌肉,就是一陣齜牙咧嘴的刺痛,這情形至少一個月內是無法追趕跑跳蹦了。
我看了看手機,一通我爸的未接、兩通李福強的未接、一通堵爛旻的未接。我皺了皺眉,依序撥了回去。
我爸那邊沒什麼事情,就跟平時一樣,儘管我已得知他的真實身分,他或許也知道我牽連上了血歷,我們還是彼此寒暄了無關緊要的幾句。再來的李福強,打過去兩通都是無人接通,我心想那警察大概是在忙吧,他找我應該是為了昨天鐵工廠的事情,搞不好能從我這裡得到什麼資訊。
最後我打給了堵爛旻,本想著在昨天那有夠帥氣的登場之後,他肯定嚇尿了,到學校去一定會大肆宣揚我的事蹟,然後被別人當作笑話聽聽,接著再也不敢與我接觸,回去當個好學生……想不到他居然打給了我?
幾聲嘟嘟聲後,電話接起,也許是我多心,對方一點也沒什麼變,「喂?你等等。」他似乎在吃麵,匆匆忙忙稀哩呼嚕了幾口後,才繼續說:「那個,雖然有點突然,但是我可以加入你嗎?」
「啥?」我愣住了。
「就是你那個啊,殺手還是特工什麼的,我可以摻一咖嗎?」
我好笑地說:「這不是鬧著玩的,你幹什麼?回去讀書考個爛大學啦。你不知道昨天發生了什麼事嗎?」
「知道啊,就是知道之後才下定決心要找你的,我知道你那邊不是什麼一般的小幫派,好像是正面的那種,跟政府有關係的,我就是想搞這個,真他媽屌爆了!難怪你這兩個月都不見人影。」
我一皺眉說:「你別亂講話,講出去要滅口的。才沒那麼容易,我這是被迫加入,事情沒有你想像的那麼好玩,是要付出血汗的,你一不小心就是噶屁在垃圾車。」
對方沉默了一陣,又說:「我當然知道這不是鬧著玩的,我很認真,你別看我有點小發福,我是以生命為賭注下決定的。」
「我先問你,你是怎麼得知這件事的?」
「本人消息靈通,自然知道。」
「連政府很多人都不知道,你知道?快說!」
「如果我說我是特意去以關係查你、跟蹤你,然後用猜的,你相信嗎?」
「嗯……好,就算退一百步來說好了,你加入的理由與目標是什麼?你有什麼能力可以幫得上忙的?」
「沒有理由與目標,就是理由與目標。我現在跟我阿公住,我爸媽好幾年前離婚了,我爸又欠債不還被別人追殺跑路,你說我能怎麼辦?好幾次幾個討債的找上來找我跟我阿公麻煩,這種日子不能再繼續下去,我又不是那種特別聰明的人,讀書不行,若行,也太久了,而且還不見得有搞頭咧。我沒有路了,只能從你這裡找,也才會去混幫派。至於能力嘛……大前鋒如果行不通,小後衛也可以吧?應該會有什麼訓練之類的對不對?我會拚老命去達成的,我這射飛鏢百發百中的技術也能算是一個能力啊!」
我有些煩悶,若真要堵爛旻加入,也不是說不行,畢竟都有爆鳥王這個前車之鑑了,我這個特殊的身分可以自己組一個小隊伍,不過我也不會傻到視這些為兒戲,就算是我,也明白團隊合作的重要性,一個隊伍要強,除了默契之外,成員就都不能有一個肉腳。
我思索了下,突然想到了一個可行的方法,當下豁然開朗了起來──如果我不能抉擇,那就給別人抉擇就好了嘛!
「好,但是這不是我可以決定的,你明天禮拜一先去學校找一個叫『陳裕祥』的人,他外號爆鳥王,你應該聽說過吧?我會告訴他,你就先在他那裡待一陣子,爆鳥王說滿意我再讓你進來。」不等對方答覆,我就掛了電話,然後將消息通知給爆鳥王。
爆鳥王可是比我嚴格許多,我們雖然都還算一群小鬼,可在見識及能力上已不如凡人,這件事給爆鳥王處理,堵爛旻的希望就小了許多,如果最後他真的同意,那我也沒話講了。
之後我又四處看了看,沒事便回去躺床上睡著了,隔天自然醒沒多久,劉可甯就敲了敲門進來,幫忙我打理打理。
用過早餐後,我就著一根手杖,在劉可甯的扶持下上了十一樓進入零號的辦公室。
「早安。」零號放下手中公文,外表上沒什麼變化,穿著如同上一次的貴氣高雅,一旁倒是少了那名黑髮女秘書,不過何南茜依然在場,她正坐在一邊的椅子上,翹起誘人的二郎長腿與我打招呼,同樣的性感風騷。
我點點頭也打了招呼,在零號的指示下坐下,對方沒有第一次的溫和,就像是老闆對待員工,犀利的眼神正要我吐露一切。
「問完我要的,接下來就換你問了。」零號笑了下,「我需要知道會議中的所有前後及你接觸到『No Name』的前後,只需要說明你的那一部分。」
我吸了口氣,客觀地將事情都說了出來,包刮他們對於這場會議的動機、布置、掌握程度,至於宗翰哥,我只提到了他「或許」是「No Name」的一員,且是我認識卻不熟的一個人,關於那紙飛機及我跟宗翰哥的談話過程,全都迴避掉了。
零號在敘述過程中有提出一些疑問,我小心翼翼地避開,不知道就說不知道,畢竟這是我的拿手台詞。
我想著宗翰哥為何會如此瞭解我的動向?他甚至連零號與丟紙姐對我說過什麼話都略知一二?這不可能是監聽亦或是監視,這裡可是血歷的大本營,目前我想得到的方法就只有一個──內應。
「你正在接受錯誤的觀念,你在接收著血歷偽裝過後的假訊息,零號與許雯音她們其實都在騙你。」宗翰哥的話語不斷在腦海裡迴蕩,我依舊不會去完全信任血歷或者是宗翰哥,不過如果說混淆我的視聽是他的目的的話,那他成功了。
我正在防備著零號,我正在防備著所有人,我雖然沒有愚蠢到會道聽塗說,但是人類本性的「懷疑」與「猜忌」,正在讓我增加一道防線。
審問結束後,零號沉默了一陣,開口:「輪到你了,作為完成一次任務的獎勵,你可以選擇問一個問題,我會在這個範圍內,詳盡地回答你。」
我心中有太多疑問,可一時間要抉擇出一個來發問,霎時間還有點不知所措。
接著我意識到了一點──為何零號當初要採取這個方式?那時我別無選擇,只得答應,而她說過,她在顧忌我得知真相後會有什麼改變與作為,而那是什麼真相?一連串的問題就是連第一個關鍵字都無法得知的我,又該如何有一個方向?這肯定是零號的陷阱。
她估算的兩年、對我進行保護的兩年,是我在得知完整真相前的安全期,在這個安全期之中,我會以各種方式逐一去瞭解各種資訊,最後才能拼湊起來,找出致命關鍵。
如果是這樣,那麼我現在所想的任何問題、照一般思考邏輯想出的問題,都無法一針見血地去明白事實──我爸、我媽、我自己、血歷、零號、「No Name」、竹簾、南海……這麼多關鍵,又能衍生出數不清的故事與支脈,我若是選一個問,驢年馬月也得知不到一個所有的大概,這即是零號設下的圈套。
我思索了一陣子,最後抬頭注視著零號,決定下一個賭注,提出一個照理來說誰也不會問的愚蠢問題,我必須反其道而行──「你們血歷,找到我章和穎,要我加入並為你們行事的真正目的,是什麼?我不要你一剛開始的說詞。」
這看似已解釋過的問題一出口,讓零號及一旁的何南茜都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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