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歷檔案2 追蹤線源頭 03

 

  我屏住氣息,戰戰兢兢地走到莊興龍面前,毫不帶一絲攻擊意圖,只是順從地遵照他的指示,在地面上排放好的三把左輪中,依直覺選了左邊那把,瞪著莊興龍一副看好戲的陰險笑容,陪著他這王八蛋玩這該死的奪命遊戲。

  當莊興龍撇撇頭示意讓劉可甯轉過身去,背對著我的時候,她再次崩潰──眼前那比我嬌小的背影,此刻看起來是多麼的淒涼,那微微抽動的肩頭,令我想狠狠抱住,不再讓她繼續顫抖──可一旦不按照莊興龍的指示玩遊戲,劉可甯就連一絲的活命機會都沒有!

  「動手。」

  莊興龍毫不遲疑地下令,對他來說,眼前的這四條人命,他一點也不放在眼裡。我渾身冰冷僵硬,意識到自己的雙手已經顫抖得不能自我,舉起那把左輪用大拇指大力地轉了下彈夾,耳聞到一陣極為厭惡的「嘎嘎嘎」聲響。我發現,我的視線已模糊不清──

  我的腦袋一片空白,卻又無比混亂。我看到爆鳥王正瞪著我火到了前所未有的境界;我看到林依正緊蹙著一雙柳眉,艱澀地看著我,無法言語;我看到莊興龍的雙眼閃動著精芒,似乎在期待著什麼;我看到劉可甯顫抖的嬌小背影;我看到我自己的懦弱、恐懼、無能、猶豫不決……

  這個瞬間,我的腦海千迴百轉,與劉可甯在這短短一個半月多的相處片段,不斷湧上。不可否認,她已是我珍視的一位朋友、一名活潑可愛的女孩。她總是陪伴著我,與我分享她的經歷、她的故事,她為我打開了自己那扇門,毫不拒絕我地,將她的心,奉獻給了我……她天真、她孤獨、她寂寞,她既堅強又膽小,但是這一刻我發覺到,她為了我這個被她監視了五年的男孩,可以做任何事!

  「你真正該關心的,是小甯。」某次搏擊練習結束後,香汗淋漓的林依坐在我旁邊,沒來由地突然說:「她不像我,她不是一個真正被社會拋棄的存在,她需要一個朋友、甚至一個強大的背影,可以保護著她的心。將心比心,你應該清楚,一名女孩子在遭遇到某個悲劇之後,緊接著她的任務就是一個再煩瑣簡單不過的『監視你』,五年下來,你知道這對一個普通的心靈是多麼大的一個負擔嗎?以她的人品與外貌,她原本可以在學校中發光發熱,過上每天都是嶄新的一天,而現在,她只能一直監視著你,除了看著同一個人,還是看著同一個人。」

  「這五年的生活中,活在她生活上的唯一男性,只有你。她在自己成長的同時,看著你成長;她因你的歡笑而高興、因你的痛苦而難過。你必須清楚,你這個存在,對於她來說,已是不可或缺。當然,你雖然對待她不錯,但誰都看的出來,你正在向我這裡偏袒。章和穎,別花費精力在我身上了,否則我只會成為你下一個學姐。」

  為何林依這麼說?在我高一下學期的時候,曾發生過一小段愛情史詩,我素昧平生的高三直屬學姐在她畢業之前,竟熬了五天的夜只為了趕工做一大疊或許我會用得上的單字整理,有國文有英文,其中光是考TQC證照的英文單字就有五千,而這五千,佔所有之中只不過一滴點。我們甚至不認識。當時的我,完完全全就被這名學姐給吸引了過去,她沒有任何關係就願意無私奉獻付出的精神,實實震懾了我的心,第二天,我主動去跟她聊天,從此之後,我喜歡上了她,我自己也嚇了一跳。

  可那次的愛情,在一開始就以悲劇結束,學姐雖然也喜歡我,卻一點也沒有愛情的那種喜歡,她三番兩次拒絕我,與我說明白,可我仍死纏爛打著,與她持續著朋友以上,戀人未滿的情況。我想要讓她看看我的決心,可她的決心,是以「人生」為賭注的,再後來,她消失了,所有聯繫切斷,我也不再嘗試與她連絡……

  我看上的人都很不平凡,學姐的思想同是,她早已下定決心,一生不交伴侶,打算一個人至始至終。我傻了,這社會裡頭,這種人居然被我遇到,還被我喜歡上?可沒辦法,這就是命運。林依當時依然正監視著我,她知道一切,才拿這個比喻來堵我的嘴──因為她,也打算始終一人。

  那時的我腦門一熱就衝著林依說:「我知道,但是我已經對妳……妳不能強迫一個人去愛上他原本不愛的事物,雖然只僅這一個半月,但我早就看清了。我不知道為什麼,一見到妳就有種很相似的感覺,這不是唬爛,我感覺,我們真的很像……物以類聚,我喜歡的是妳,就算劉可甯喜歡我,可我怎麼能背著自己的心,去跟她好?」

  事實上,比起劉可甯,我真的比較喜歡林依,她有很多方面都與我非常相似,觀念、想法、經歷,縱然我對她的喜歡還沒有到「愛」的程度,可她居然要我否定這一切,去欺騙劉可甯的感情,我死也做不到。

  林依僅是冷冷地說:「時間會證明一切。」

  「妳不要刻意避開我!就因為這樣,妳就要把我推開?妳知道,我知道;妳清楚我,我清楚妳。妳跟我說過,妳生下來就是個不被社會接受的人,妳的人生之中,不曾出現過信任與愛情這兩件東西,因為妳處於的,就是一個充滿欺騙與謊言的環境,在這樣的情況之下,愛情更不可能出現。那又怎麼樣!妳把我帶入血歷,我信任了妳,還是說妳被人欺騙過,妳就要用這種報復心態來欺騙我?我現在就是信任妳,我就是要把妳帶離這個該死的環境,不管有沒有超過妳說的兩年,我一旦下決心,就別想要我死心!妳說的,時間會證明一切,我會拯救妳的!」

  林依沒有回話,之後,我們再也沒有提過這件事,僅是表面上保持著這種關係。

  可劉可甯,依然是我珍視的人,就像林依說的,她在暗地裡無私地對我奉獻,現在以怨報德,把槍口對著她的後腦的我,根本就是禽獸不如!

  我發覺我正俯著頭,涕泗縱橫,等我回過神來時,我已經在莊興龍不耐煩的幾次催促下,面對著他,將槍口改到抵住自己的太陽穴上,「我操你他媽的!我全包了!這樣行不行?!」

  莊興龍微動了一下眉頭不以為意,僅是擺了擺手彷彿在告訴我:「動手啊!你有本事,就一個人玩這場必死的賭局!」

  「模範生,別開玩笑了!」

  「和穎……」

  我朝他們咧了咧笑,我相信現在的我一定笑得超醜。

  這時,我又換成回顧我的人生了,真的很奇妙……我開始想著我人生中出現的所有人及事物,在一一感謝過對我好的人,以及一一咒罵過對我壞的人後,我捫心自問著:這樣做,對嗎?值得嗎?

  當我毫無懸念又看了爆鳥王、林依、劉可甯一眼後,我居然發自內心地肯定了這個疑問。我願意,犧牲自己,留下這三個僅不到兩個月的羈絆,為了讓他們毫無風險地活下去──我可能是傻了,也可能是瘋了,或者是為逞英雄出風頭,而一股腦地做了一個再愚蠢不過的決定,後來回想起來,這簡直就像是一個嗑藥的人,到高樓頂上幻想著自己能夠飛而摔死嘛。

  我閉上眼、屏住氣息扣下了版機,一連六下,在六道「喀喀」聲響過後,我明白,幸運女神又回來了,只不過我還有兩把左輪……

  我將左輪鬆開,任由它落在地面,瞪著莊興龍,就像在表達我的無畏與憤怒。

  莊興龍笑了,滿意地笑了,他不曾想過這種局面。他拍起手來,在無言之中讚賞著我,接著頭一撇,示意著地面上剩餘的兩把左輪。

  我恨恨瞪了他一眼,自然知道他不可能因為我的這個舉動,就打消了這個遊戲──我一樣還是得把這個幹他媽的俄羅斯輪盤玩完,不過誰有那種運氣能打空彈倉打到剩下最後一發?這種事情,至少在我的字典裡是沒有的,我在方才已下定決心,認定了今日就是我的死期。

  我毫不猶豫走到了莊興龍面前,挑了中間那把左輪,又回到自己的位置,再一次將槍口抵住自己的太陽穴。這一次,我不再祈求,因為我的性命能夠換取其餘三人的性命之一,我沒有什麼好祈禱的。

  一旦中彈是遲早,死亡是必定,那還怕什麼?

  「喀喀喀喀喀喀。」同樣六發子彈一次打完,幸運女神出乎意料地還沒離棄我,我心臟一緊,暫時鬆了口氣。

  「住手……不要再做了……」我的胳膊一緊,第二把左輪落下,劉可甯抱住我的手,淚流滿面地哀求著,同時,我見到爆鳥王與林依都落下了眼淚。

  爆鳥王朝著我咆嘯:「夠了模範生!你怎麼能讓老子顯得比你窩囊?!剩下的那個,給我來!你的命比我值多了!你他媽不是我朋友,是我陳裕祥一輩子的兄弟、義氣!」

  我一愣,眼淚再度落下。我在這一刻,看到了我這生中一直奢求的義氣。

  我見爆鳥王作勢要上前取走那最後一把左輪,跟著衝了過去吼道:「你他媽說什麼!我都撐過了兩把,你現在是要我前功盡棄嗎?!」

  爆鳥王帶著淚的一拳重重打在我臉上,我摔了出去,他吼著:「別智障了!這本該是老子要做的事,誰知道你模範生突然哪根筋不對來搶老子風頭!你聽著,小婷交給你照顧了,以後你要娶她還幹嘛的隨便你!總之老子的女人託付給你了,你好好照顧她、別讓她難過。」

  我起身有些哭笑不得地笑罵:「你是要我開後宮是嗎?你的女人你自己顧!別搶我的左輪!你這王八流氓!」

  我發覺我這一說完,所有人都愣住了。

  莊興龍突然哈哈大笑了起來,他向前俯身將爆鳥王前頭的左輪撿了起來,突然抵在自己腦袋上頭。我們全都傻了眼地看著他,一頭霧水。

  「幹嘛?你也想跟我們講義氣是嗎?」爆鳥王皺著臉眉問,實在蠢到不行。

  莊興龍揚著淡笑,在自己的腦袋上開完了六槍,居然是毫髮無傷,我們再一次的傻眼,驚覺到這場賭命遊戲,從頭到尾都是個騙局!

  他將左輪拋落,讚賞地說:「我這輩子活了這麼多歲數了,沒看過有人是為了別人自殺而拼命的,你們連我二分之一的歲數都不到,卻將『情義』表現得淋漓盡致,我莊興龍在此佩服你們。裕祥,這次我不會再無視你了,什麼時候決定好,我的門什麼時候就為你開。」

  爆鳥王怔怔看著莊興龍,突然一咧笑,說:「莊先生,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我剛說過了我是模範生一輩子的兄弟,兄弟如果背叛了兄弟到別人底下做事,那就不叫兄弟了。」

  莊興龍也咧著笑容說:「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希望你能永遠記下你說的這一句話,貫徹你的誓言,不過我的門從現在開始,都會為你敞開。」他看了看手錶:「才過了十五分鐘,你們真讓我驚訝。遊戲結束了,作為獎勵,我欠你們兩個一個人情,在我死之前,都能兌現。」他看著我跟爆鳥王說。

  「其實,在一開始,三把左輪就沒有任何的子彈,那女的脖子上頭的炸彈也是假的。這看似一個以生命作為賭注的高風險遊戲,其實卻是一個零風險的玩鬧。」莊興龍精光顯露的雙瞳正盯著我,似乎在告知我一些什麼訊息,可我有聽沒懂。

  「你們從下水道出去,是附近的一條人造河堤下方,現在這時間綽綽有餘,回去好好培養感情吧,小鬼們。」他站了起來,一按下手中的炸彈起爆器,我們四個都是臉色大變,可發出爆炸聲響的卻是莊興龍的身下。

  轟隆一聲巨響,整個空間的地面被炸裂、坍塌,我們全都摔落了下去。這次爆炸不只把我們炸到了地下室,還多炸了一層,一條潛藏在鐵工廠底下的地下排水閘道。

  待我們全都反應過來後,莊興龍早已消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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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曉得這樣子接會不會有些奇怪?有些莫名其妙呢~

學姊那段是真實故事啊~啊~~~

打完還剛好斷網= = 要到外面用我女蹦友的手機 發文屋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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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ILKrake章魚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2)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