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外星人？！ 章之三 猛男轉校生(下)
一直都待在家度過了兩天平淡假期後，即將面對的是五天形同煉獄般的上學日。
一如往常，在還沒上課前的時間內，班上一群群聚集在一起聊著天。不管是國中生或是高中生，到學校除了些許的讀書外，所進行的活動就剩聊天。早自修聊天、在走廊聊天、在操場聊天、在廁所聊天、在導師辦公室聊天、在校長室找校長泡茶、在教官室找教官白目；上課聊天、放學後也繼續聊天，如果你夠勇猛的話，上課也是可以聊個盡興。學生們無論何時何地都能打開話匣子，這就是名為「學生」的威力，如果等級更高的話，還能升級成「嘴砲」，以一嘴打遍全天下。
學生什麼都能聊，什麼都不奇怪。舉例來說好了，我們這一群現在就在討論「豆腐該如何吃」？
「說到豆腐，當然是加柴魚片淋上滿滿醬油啦！」
「那是什麼大眾鳥吃法？像老子這麼有品味的人當然都是加美乃滋啦！」
「我靠！豆腐加美乃滋那是尛？根本沒有人這樣吃吧！」
「你們都太弱了！我都看妹仔配豆腐的！女孩就像豆腐一樣，外強中乾，外頭看起來嬌嬌兇兇的，但裡頭的蘇白部分卻是軟綿綿的！」
「那是炸豆腐吧！炸豆腐才會那樣外強中乾！沾醬當然是要沾巧克力醬啦！」
「世界上如果有第二個人像你一樣將巧克力醬淋在豆腐上的，我請你吃我姊的內褲！」
「這可是你說的喔！宅男，等等去合作社買個豆腐淋巧克力醬我們來吃。」
「哼，吾才不希罕那醜陋凡人的貼身衣物，吾家中就有十二支姿色非凡的女僕親衛隊，哪輪得到他姊？」
「你還是去吃屎吧！」
就這樣，豆腐沾醬的話題我們能爭吵一個上午，可見學生是強大無比的，比起電視上的政治人物，我們的喉舌還比他們流利許多。
於是話題間，慣常地又出現突如其來的亂入。「喂喂，你們知道人中的下面是什麼嗎？」書呆剛進走入教室，馬上興高采烈地擠到我們身旁，想混入我們的話題。我想他這個問題一定是經過千百個冷笑話中篩選出來的冠軍吧，很容易能想像到昨天他在電腦前找了一整晚的笑話，然後嘿嘿笑說「明天他們一定都會笑死的，哇哈哈！」。但情況總會與實際相反，不管他說出多麼令人捧腹大笑的笑話，都會轉換成冷笑話。
相信你們苦短的人生之中，附近肯定會出現這類人吧？就是一直說出自以為好笑的話，卻一點都沒梗，然後自己像個白癡一樣笑了起來，而其他人只能顧及到不傷害這說話沒梗的人的幼小心靈，只好乾笑幾聲作為陪襯。其實我還滿同情這類人的。
就與先前數次的情況一樣，書呆一出口，討論得正激烈的我們倏然停止，全將目光移到了書呆身上，轟轟烈烈的氣氛瞬間轉為死寂。
不等我們回答……其實我們根本不想回答，書呆自己先自問自答了：「是人下啊！好笑吧？」他起先咧嘴大笑，接著越來越僵、越來越僵……僵到無地自容的地步……
「呵、呵！」我實在看不下去，想替他撐場面，便大笑了兩聲。因為實在笑不出來，所以我是面無表情地低聲「呵」了兩下，反而有種諷刺的感覺。
接著所有人在心中達成共識，我們決定無視他的「冷笑話」，繼續被中斷的話題。只有這種時候班級的向心力才會出來吧？
「人中」的下面是「人下」……噗！我要冷死自己了，毛衣～毛衣啊！冷死我的毛了！
「哈哈哈哈哈！」群中唯一一個白癡因為我的「呵呵」爆笑起來。他是神經病，不用理會。搞不好他刺激笑意的器官太遲鈍了，足足慢了一分鐘後才有動靜。其實他是在笑書呆的冷笑話吧？
那個白癡笑到噴淚，而書呆則垂頭喪氣地默默離去，沒有人發覺到他的存在。他一整個人死氣沉沉的，負面的氣息罩在他周圍，只有無聊到給小寶寶看小寶寶都會嚎啕大哭的課本能陪伴著他。準備了一整晚的最終網路笑話，卻被我的「呵呵」兩聲給瞬殺，這種感覺肯定非常不好受……喂！其實那白癡是在笑你的冷笑話啊！不是沒人捧場，只是他太遲鈍了！
不久，揭開早自修的鐘聲自學校廣播器傳出，我們很緩慢地回到自己位子上，任由講台上的女風紀大吼大叫，耳根開啟自動忽略語音的功能。
我只知道我們班上的女風紀叫做「狗」，可能是姓「古」讓我聽錯了，或許還另有隱情？……相處半年多了，我卻不認識風紀，我們甚至沒什麼交談過。不只風紀，班上大約有三分之一的人我不知道姓名，又其中三分之一的人我完全不知道。就當了半年的同班同學……我還算差勁吧？但這也不是我的本意啊，有些人就是不善交際，也沒什麼特點，與我又沒交流，記不得也難免。話說那將近三分之一的人大多是坐在離我有段距離的地方。
帶著眼鏡的班導走入教室，雖然她踩上落差的講台時踉蹌一了下，還是沉穩地推了下鏡框，走到講桌前說：「同學們……今天，我們班來了一位轉學生……」班導是位女的，像是嚴重操勞過後有氣無力地說。她年邁三十、長相普通、脾氣不錯，除外沒什麼特點。
班導語畢，全場一片譁然，對於這位學期中的插班生開始議論紛紛。究竟是女孩子呢？……還是女孩子？
接著班上的同學全散發出狂猛氣場，強烈的氣氛在各個角落捲起一陣陣颶風，一瞬間……大家全都變成俊男美女了！我靠！以後這樣就好啦！還何必靠韓國人的整形技術？全部人都給我去當明星算了！
男生們臉孔全變了樣，大致上能分為兩種，一是英俊瀟灑散發著光芒的帥氣臉蛋，二是輪廓很深滿是肌肉的硬臉……就像教堂副館裡的外國人一樣。不只是這樣，我彷彿見到了班上群雄氣場具現化出的龍與虎在搏鬥著……
相較之下，我們班的女生們則通通變成了美少女……我覺得我有幻視了，他們一個個眼睛都水汪汪的好大啊！這還是人嗎？妳們已經與二次元產物融合了！還有為什麼會出現金色跟粉紅色的頭髮啊！可以隨機改變髮色是嗎！
我啞口無言，左右看去，只見周遭同學的模樣與我印象中差了十萬八千里，遠勝於化妝加上使用高科技技術修圖還來得俊美。神啊，祢為何還要創造出長相不一的人類呢？天殺的，他們現在都能自己改造自己的面貌了。
我明白為何大家都要這麼強烈地散發出自己的氣勢，為的就是要讓夢幻中的轉學生對自己抱有美好的第一印象。但你們的外掛也開太大了吧！你們這樣子，不僅破壞了世界原有的規律，轉學生還沒進來就會先被嚇死了吧？女的可能會像個被嚇壞的小動物般，心想自己真衰轉錯班級了；男的或許會在進教室後飆了句髒話轉身而逃吧。
不過竟然四面八方都在奮力散發氣場，那我不就顯得突兀了嗎？我暗中一喝，逼發出自己的氣勢，整個頭髮都給沖上了天，比飛機的還飛機。嗯……將自己的臉塑造成怎麼樣的好呢？……大家的臉都變得一樣帥了，反而不稀奇。算了，我還是維持原樣吧，自然最美。
「你可以進來了。」班導黯然地對著教室外招了招手，像是女鬼招魂般，同時，我們眼睛全都為之一亮，期待著轉學生的外貌與身形是否到達理想，但在下一刻……
「幹！」飛機首先飆出了髒話，接著零零落落各式各樣的髒話陸續傳出，全是男生發出的。這神聖的一刻是我這一生中聽到最多人同時罵髒話的時候。
而女生的部分則是陣陣驚呼，接著轉為細小的尖叫。看到這兒你們可以猜到轉學生是位男的了，但……與你們想像中的可不盡然。
本來我正在納悶著周遭的情緒變化，因為散發出強烈氣場使我口乾舌燥，我拿起水瓶就要灌下，沒想到一抬頭……「噗──我靠！」這究竟是什麼超展開？！
走進教室的轉學生並不是什麼俊男美女，而是……昨天那位滿身肌肉並穿著會散發藍色淡光緊身衣在做瑜珈還沒有下體的裸體同性戀外國人啊！別騙人了！你這樣子有十六歲嗎？那龐大滿是肌肉的身軀隨時都會撐爆制服似的。那一臉陽光般燦爛的笑容是怎樣？難怪我們班的女生全都驚呼不定。
外國人帥到掉渣的明星外國臉以及制服掩蓋不住的渾身肌肉線條，模樣一看就不只二十歲，怎麼可能會成為轉學生進入我們班？我現在理解到班導的心情了，她也很不可抗力是吧？教務處你們在幹什麼？教育部你們在幹什麼！臉看不出來至少也有個人資料可以核對吧！別跟我說他是重讀的！
問號與驚嘆號充斥著我的腦。外國人笑咪咪地站到講台上，一點也不怕生，身高比班導還高出一顆頭，壯碩到完全不成比例，就像是兩個世界的人。啊咧？他的身體沒發出藍光了，膚色也沒那麼慘白……難道是繼昨晚逃走的我後，又有受害者落入他的陷阱中給吸收精力了嗎？究竟是何方妖孽？從實招來！
好死不死，我的目光在一瞬間對上了外國人，而他像是發現了什麼般，眉開眼笑地對著我嚷：「喔！查克布朗！」
這「查克布朗」又是什麼鬼？查理加上傑克嗎？那布朗又是？……該死，我果然被他看上眼了！他竟然不惜當學生轉校都想得到我！我的菊花緊縮了一下。
慌亂間，我的眼角瞟到隔我兩排座位的亞恆，他神情有些訝異。他們果然是一夥的！這學校待不得了！
「那個……同學，請你先介紹一下自己好嗎？」班導苦笑說。看來她很極力地想讓自己接受這不可抗力的事實。
外國人笑容可掬，應了一聲「好」。談吐間他流利的中文完全沒帶點外國腔調，更讓人覺得怪異。
接過班導遞給的粉筆後，外國人在黑板上寫下三個字體工美的漢字──「艾利恩」，寫完還不忘問了下班導寫的對不對。你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了誰會知道啊！
班導苦笑幾聲點點頭，問：「那麼你的姓氏呢？」
「姓氏？艾利恩。」艾利恩笑說。
「不……我是說姓氏，這是你的名字對吧？」
艾利恩頷首說：「這就是我的姓氏。」
「那……你的名字呢？」班導含笑抽搐著嘴角。
艾利恩用手指輕輕敲了下黑板，發出「叩叩」兩聲，表示黑板上寫的就是他的名字。
「不、不是，你們西方人不是有姓名和姓氏嗎？」我感覺班導快陣亡了。他們似乎有著很嚴重的代溝。
「姓名和姓氏不是一樣嗎？」艾利恩微微皺起眉頭問。
「當然不一樣……」班導快哭了。她轉個彎問：「那請你將你所有的名字寫在黑板上吧。」
「喔！原來如此！」艾利恩恍然大悟，一手握拳敲在另一隻手掌上。這是日本才會出現的動作吧？……而且你恍然大悟個什麼勁！
艾利恩沉聲思考了下，接著拿起粉筆自黑板的最左上方開始寫起。正當所有人都在納悶為何寫名字要思索一下並從做左上角開始寫起時，他已經迅速寫下長長一大串了，且還沒結束。班導開始後悔為何她要下達這愚蠢至極的命令。
只見偌大的黑板上開始佈滿著密集的漢字，依序是：「阿諾史瓦傑克史坦森湯姆克魯斯巴拉克強尼費拉普愛德華布萊恩彼得肯奈迪鮑利斯金札克──」
你妹的果然跟阿諾還有阿湯哥有關係啊啊啊啊！
所有人訝然失色，就連班導的金絲眼鏡都歪了一邊。但我相信班上的女同學們驚訝的地方是在於這外國型男的言行舉止，都帥得沒天理。我看他全身脫光光就像那晚一樣，女學生們也不會有半點怨言吧。還有這是什麼長到令人想幹瞧的名字啊！你根本是來亂的吧？喂！當你還在娘胎十個月時背負這名字就是個錯誤！……不，將這名字灌給你的父母才是禍害的根本！我就不信你的身分證姓名能容得下這麼多字。
嗚嗚，想到這裡，我就想到了我也是個名字被詛咒的人啊……
「同、同學，停一下好嗎？……」班導幾乎要崩壞了，只見他抓起艾利恩粗壯的手臂，喝止住他。
艾利恩不解地怔了一下，也沒感到莫名其妙，只是順著班導停下了動作。
「艾利恩，你就先……先坐在那個空位好了，正好班上還有個空位。」班導無力地推了下鏡框，指著我身旁的座位。
哪呢？！我震驚無比地倏然轉頭看了看我旁邊，他喵的我隔壁什麼時候多出了個空位！不要吧……這樣豈不是正中外國人的下懷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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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8/21修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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