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芙洛戰爭 第五章 月氏母子
黑髮少年怔了一下，倒不是因為上前抓住他手臂的是名女孩，而是……「喔？好像是個熟面孔啊。喂喂喂，這眼神分明是要殺人了，只是一晚沒地方住有必要這樣嗎？」他咧開了嘴角。
「管你是誰，你要是不把房間讓出來的話，就別怪我控制不住自己了……」艾拉菈冰冷的嗓音彷彿一根根細針落下，直直扎進耳聞到字句的人的心臟，連一旁要大打出手的壯漢也都不自覺停止了動作，怒氣全無。
少年似乎也被這一句話給些許震懾到了，高傲鬆散的態度收了起來，皺起眉頭看著艾拉菈片刻，甩開被緊抓不放的手臂，隨後整了整衣容走回旅館，一面嚷著：「看在妳的份上就算了。你們都聽到了吧？但是老闆還要不要用三倍價錢讓給你們就得看他的意思了。」
「呿！上一秒還那麼囂張，結果只是被一個女孩講了一句就退縮了啊？」
「耍大牌也就這點能耐嘛！」
隨著少年的退卻，四周的奚落聲與叫罵聲此起彼落，但能感受到剛才氣氛的那名壯漢卻皺著眉頭淌下了冷汗──那名女孩個頭雖小，但是在那一瞬間所爆發出來的冰冷殺氣可不是鬧著玩的啊！他距離較近能夠清楚地感受到，但圍觀的人就沒什麼感覺了，也難怪這名大少爺會退縮。殺氣是一般俗說的「氣勢」的其中一種，能根據一個人的歷練、力量、能力、資質來增減程度及縮放控制，甚至還能以此來達到一些實質效果。他雖然還算個外行人，但那女孩的殺氣足以讓他感到畏懼！
「阿爾芒少爺，發生了什麼事了嗎？」旅館的高級房間內，褐髮侍女皺了皺眉頭，溫柔地詢問。
阿拉丁‧阿爾芒‧伊俄刻雙手抱著後腦躺在白色的軟床上，將腳翹了起來。他撇撇嘴沉吟了一會，微微揚起嘴角說：「我沒有想到來這裡會看到她啊，那傢伙是『蘭德的戰王郡主』，黎安娜王妃的獨生女，去年的『國聯宴會』上她可是眾人目光聚集的重點之一，雖然只有幾面之緣但她不記得我也是常情，只是沒想到她這樣身分的人竟會孤身現身在這裡呢，真有趣。」說完他露出了不懷好意的陰險笑容。
侍女聞言嚇了一跳，忙說：「少爺您不會是想對她打什麼壞主意吧？！照您這麼說那名女孩可不是能隨便招惹的人，伊俄刻家的勢力龐大，但要是與她扯上關係我們也很難全身而退呀！」
阿拉丁有趣地笑了幾下，說：「這我當然知道，我討厭麻煩，要跟她扯上關係麻煩絕對會不小，但是這樣子出身貴重的女孩卻有著不簡單的脾氣與氣勢……我還滿喜歡的呢。」
「啊啊啊啊～不行啊少爺！不能打這個念頭啊！後果不堪設想啊！」侍女慌張地搖手，緊張了起來。
「哈哈哈哈哈，辛，很有趣啊！哈哈哈！」
「萬萬不可啊少爺！要是跟那名女孩出了什麼事情搞不好會影響到這次的行程而且蘭德大陸那裡要是有什麼不快與伊俄刻家的人起衝突甚至會引發全國性的紛爭搞不好連艾爾斯特拉那裡都會被影響到到時候就會爆發全面性戰爭了啊！──」
「辛。」
「……怎、怎麼了少爺？」
「吵死人了，妳的嘴是連弩嗎？」
「嗚……萬分抱歉阿爾芒少爺……但是居然是連弩……好過分……」侍女就像隻受到驚嚇的小鹿，抽動了一下全沒了原先優雅穩重的端莊，癟著嘴好似要潸然淚下，模樣楚楚可憐。
§
經過了一小時餘的沐浴獲得了重生的艾拉菈換上了一襲墨紫色衣袍，給人神秘貴雅的底色上一朵朵艷麗團花弄姿起舞，艾拉菈的靛紫色頭髮也綁了起來盤在腦後，露出了略帶紅韻的圓潤臉蛋與白皙後頸。
她硬是拉著經過一日拼鬥疲憊不堪的雅瑟上街逛夜市，在熱鬧喧騰、人潮擁擠的燈籠街道間穿梭著，逛過擺放各式食物、玩物與飾品的攤販，手上的提袋與食物也逐漸增加。
「雅瑟，那裡有只有樓蘭領地才吃得到的節慶食物『月餅』啊！我們過去買幾個嘗嘗！」
「等等啊艾拉菈，都已經吃了這麼多了妳還沒飽嗎？還有這些錢可都是今天拿到冠軍的獎金啊……這麼多錢可以撐很久的……」雅瑟挺著大肚子在後頭苦著臉跟了上去。
「你在說什麼傻話？現在才開始呢！我還沒感覺到飽呢！今天不吃遍所有攤販我是不會罷手的！做為一個優秀的女人當然要會理財，今天花的錢只是獎金的一部份你就放心吧！」
「那是因為妳每一家都買一份然後只吃一口剩下的就叫我通通吃掉啊……」雅瑟哭喪著臉半蹲下來，他感覺到自己的腸胃快要受不了了，而艾拉菈還是自顧自地前往下一家攤販，壓根沒聽見他說什麼……
「雅瑟，張嘴，啊～」沒過多久，精神奕奕的艾拉菈就拿了個圓餅開心地往雅瑟嘴前遞上。
「嗯……這個味道滿獨特的，但是很好吃呢。」看著眼前一臉笑容的艾拉菈，雅瑟說。
「是吧？本小姐的眼光是不會錯的。」
「艾拉菈，妳把頭髮弄起來很好看呢！這樣也很適合妳啊。」
艾拉菈聞言怔了一下，看著正在咀嚼食物一臉平常的雅瑟，臉頰騰地一下紅了起來，「嘟、『賭爛』之間說什麼啊！」
雅瑟見到艾拉菈這副模樣覺得有趣，一指又說：「還有妳是不是一興奮、緊張的時候就會大舌頭啊？之前好多次都這樣呢，第一次見面也是。」
艾拉菈又怔愣了一下，「是、是這樣子嗎？」
「妳沒有發現嗎？」雅瑟有些意外。
「這、這種事情怎麼樣都行啦……」艾拉菈紅著臉別過頭去，嘟嘴小聲地說。
這還是第一次看到艾拉菈這般模樣啊……雅瑟稍微睜大了眼有些意外地看著處於窘境之中嬌羞模樣的艾拉菈，忽然間發現了什麼，自己也愣了一下，感到有點不好意思。
「煩死了！這個臭婆娘，給我放手！噁心死了！」
「嗚呃……求求您，放過我家的孩子吧！讓我的孩子回家！我的孩子在痛苦著，我能感受得到，拜託放過他吧！」
「呿，只不過是一個暫代的奶媽罷了，涅莫希大人說過不要再讓他看到妳了不是嗎！妳這噁心的老婦，一直死纏爛打的小心別怪我的劍不小心砍了妳的頭啊！再說造成涅莫希大人痛苦的泉源才是妳吧！」
「不、不是的！不管你們怎麼說我都不會相信！我看得出來，身為生母的我能夠清楚知道我的孩子的心情！」
「啐，煩死了。」
在夜市大街一側的小巷子內，一名蓬頭垢面的黑髮婦女正跪坐在地上不停抱著巡視中的士兵的腿，雙方引發了爭執，也吸引了周遭的人潮駐足觀望。
見狀的艾拉菈與雅瑟面色都是一沉，「老先生，你知道那個是怎麼一回事嗎？」艾拉菈全沒了嬌羞的窘態，微瞇著眼，她所隱隱散發出來的怒氣都能夠讓雅瑟清楚感受到，現在的她有多麼的憤怒，而他自己也是一肚子的火。
其中一名觀望的老年男子經這一問，搔了搔幾乎無髮的後腦，嘆口氣說：「那名老婦曾經是月氏殿內的一名女侍啊，退出皇宮在外頭住了幾年，因為後來樓蘭月皇在某日看到了她的孩子月安，認為他天資聰穎而且據說長相與月皇的獨子相像，就讓月安進宮成為月皇子的陪讀了。前幾年年幼的月安偶爾還會放出來與他母親相聚，但是越到後頭母子兩人相見的次數就越少了，讓整天朝思暮想孩子的月式老婦在一次次推拒中遭受打擊，成長後的孩子也變得認不得母親，月氏就這樣瘋掉了，一直以為再過不久就要成為新任月皇的皇子涅莫希是她的親生兒子呢。」
「竟然如此狠心……」艾拉菈聽聞不禁同情地摀住鼻唇，看著被士兵踹開的月氏婦女十分難過，而雅瑟也咬著牙握緊了拳頭，無法忍受皇宮強行將一對母子分離的事情。
但是為什麼士兵剛才所說的，與月氏婦女有關係的是原本的皇子涅莫希呢？身為皇子的涅莫希從小就在宮中長大，應該是與月安的母親沒有任何關係的啊……艾拉菈開始思考著這之間的矛盾，或許只是很單純地誤會而已，總之還缺少了很多線索──但唯一一點能確認的是，她與雅瑟看了這一幕，不可能會放任不管！
§
「你、你們願意相信我所說的話嗎？……」月氏婦女幾乎要淚下，那張充滿皺紋的蒼老面容因多年來的心酸，再度扭曲了起來，嗚咽地說：「自從我說涅莫斯是我的孩子後，這麼多年來，就再也沒有一個人相信我所說的任何話了，大家都認為我是瘋子，嗚……嗚咳、咳……」
在月氏儼然是蓬戶甕牖的簡破屋內，發霉的小桌上僅有一支快燒完的半根蠟燭。雅瑟與艾拉菈坐在月氏的對面，一面聽著她苦苦道來詳細事由，一面在對方的再三婉拒下將逛夜市所買的食物分給了她吃。
艾拉菈輕拍了拍月氏的背，讓對方緩了緩，冷靜下來。
「月安是個很善良、很溫柔的孩子，她從小時候就很聰明，常常在外面跑，有事沒事就學了新的東西回家現給我看，但是我什麼都不懂，無法教給他任何東西，可惜了他的聰明才智，真是遺憾啊……」說著說著，月式緊了緊手，緊閉著眼又是一陣心酸，「在他快六歲的時候，月皇親自出宮巡視百姓，大家都知道這是個機會，確實有幾名青少年被看上成為了宮內人才，而安也被看上，被月皇選為皇子涅莫希的陪讀侍童。我一方面知道自己會阻礙安的成長，不如讓他進入皇城學習，另一方面若是拒絕月皇搞不好連安都得捲入危險，最後只好答應，也跟皇城講好條件每年放假就要讓安回來……」
「起初的五年這個條件都還有好好地維持，可是五年之後安被放回來的次數就開始銳減。在安十三歲的時候開始，除了他出宮執行任務與巡查外我就見不到他了，安也變得不像是安……雖然我知道孩子開始進入了叛逆期，在這個階段心智開始成熟、開始有了變化，會有一些牴觸是正常的，但是從那時候開始，我所看到的安，我知道，他不是我生下來的、真正的安。」
月式說到這裡，艾拉菈與雅瑟兩人都驚呼一聲，覺得事態有些詭異。「不是真正的安……這是什麼意思？！」
「身為人母的我，就算安的性格變了、樣貌變了，但是我就是知道對方到底是不是我的孩子，這點我是非常肯定的！從那時候開始偶爾會出現在城裡的安不再是安，我知道，真正的安一定是被他們做了什麼事情！我開始質問那個冒充我兒子的人、開始嘗試進入殿內想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但是幾次都是徒勞，也差點要賠上性命……這之後又過了兩年半，冒充我兒子的人突然停止出宮，取而代之的是皇子涅莫希，雖然兩人長相都差不多，對我的態度也都是視而不見……但是我能清楚地感受到，這個『涅莫希』才是我真正的兒子。」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身分對調嗎？為了防止真皇子被暗算所以月皇為他準備了一個替身用來混淆視聽？」艾拉菈與雅瑟相覷一眼，覺得事情越來越複雜了。
「我開始不斷地去找『涅莫希』、我真正的孩子，但其結果都是被無視、被迴避、被他的手下士兵擋拒在外，我的心好像在燃燒、在流血，但是更讓我痛苦的是，我感受得到，我孩子的心也同樣在流血哭泣，他在痛苦著！我無法袖手旁觀，我得為我的孩子做些什麼！這麼多年來讓他在殿內飽受痛苦，全是我讓他入殿所犯下的過失啊！我對不起他！……」月氏再度潸然淚下，扭曲起了歷經歲月的面貌，雙手伏桌再也忍受不住，悲聲哭泣起來。
艾拉菈見到月氏如此模樣也忍不住流淚，她輕輕拍著她瘦骨嶙峋的背，心中頓時是五味雜陳──同雅瑟一樣，他們不太清楚「母親」這個存在以及其為他們帶來的溫暖與感受，但是在這一刻，他們似乎都能瞭解到，這就是所謂的「母親的偉大」，母親這個存在所引發的力量，以及與孩子無法割捨開來的堅強羈絆。
這麼多年的牽掛與擔心，就算歷經折磨與痛苦，還是要不顧一切地去幫助自己的孩子、義無反顧地撲身而去……那樣子的心酸，光是用想像的就再也無法抑制兩人難受的感觸與心中的烈火。
「月氏婦女，別擔心，我們一定會救出妳的兒子的！」雅瑟矮身微蹲在月氏面前，認真無比地說。
月氏聞言緊緊握住了雅瑟的手，痛哭流涕，「謝謝、謝謝你們，真的很對不起，如今我已經沒有任何依靠了，也只能拜託你們……但如果讓你們陷入了危險我可是幾輩子都賠不起啊！你們還是把自己的安全放在首位吧，否則就算能幫助到我的兒子我還是會過意不去的……」
「嗯！交給我們吧！妳就在這裡好好休養，要是兒子沒能見到健康的母親那就無法達成目的了呢！」
月氏聞言一怔，又忍不住大聲哭泣，不停地道謝。
「咻──」
忽然間，一道銀光飛快衝破了一旁的窗戶，雅瑟一驚，連忙護住前方的月氏，在千鈞一髮之際躲開了利物，赫然發現那是一支利箭。
要是沒躲開月氏就直接死了啊！……雅瑟震怒，緊咬著牙低吼：「到底是誰！是剛才那些士兵嗎？」
艾拉菈也被這支冷箭激得愠火不已，與雅瑟雙雙衝出了屋內，而映入眼簾的，是七名被連衣帽掩住臉面、渾身黑著的不速之客，在月光下照映下，他們個個都帶著不懷好意的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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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篇都滿卡的，這篇也斷斷續續打了兩天，但是在後半部進入狀況了。
有部漫畫叫做GrandBlue超級爆笑，每一話都讓我笑死，很推薦，是笨蛋測驗召喚獸的作者的新作，但我沒看召喚獸就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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