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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歷檔案 丟紙姐與No Name 10

 

  一道流光竄過我腦袋,我發現那張面孔,不只出現在那天為我擦藥的淡漠女護士身上,在最近的幾天、更之前的一些時候,我就看過她了。這女人做過了不少打扮,雖然臉面是一樣的,但是臉上的妝容稍微變了下、身上的打扮風格調整一下,就能躍身為另一個感覺不相同的人,若是不認識她,還真不容易想起事實上這個女人,已經在生活上出現過了許多次。

  我還想再回憶哪些時候出現過這個女人,但是時間緊迫,身後兩名青年只差一步之遙就要抓住我了,想著女護士與黑道要選哪邊,我二話不說便連忙坐進了轎車,順手將車門關上,兩名青年撲了個空,而轎車幾乎是在我一坐進來的瞬間就開動了。

  轎車油門催動,震出了一道引擎聲響,一下子就把那群不知道是棒棒堂還是斧頭幫的人甩在後頭。我忙由車窗內回頭一看,原以為會來個玩命關頭的追逐橋段,卻見青蛇的人沒有立刻坐上那台黑色賓士追上來,只是在原地眺望著Honda的車尾燈

  這時我想起了半甲男,希望不管他有沒有被弄死,都不要變成怨魂來找我啊,我也是受害者的!

  天藍色的Honda闖了幾個紅燈,衝過了火車站前的十字路口,造成來往的車輛一陣混亂,喇叭聲交響而出,我身邊的女人見後頭沒有追車這才緩下車速,以著五十幾公里的速度平穩行駛。

  我吁了一口氣,總算是安全了,身心一放鬆,倦意就跟著湧上,我雙眼有些迷濛地看著車窗外不斷劃過的流光,就要逐漸失去意識……這種情況別無選擇,如果上了「賊車」,那就上吧。

 

 

  我的鼻頭一陣搔癢,讓我皺了皺鼻子哆嗦了一下,同時發現我清醒了,檢查一下身上有沒有什麼部分不一樣後,轉頭一看車窗外,似乎已經開了段距離。沒想到我這麼快就睡著,明明平時睡眠品質有夠差的……

  磨蹭著我鼻頭的是一張小紙條,我不明不白地接過來看,愣了下,上頭寫著「72‧0」,字跡與醫院病房中櫃子上的紙條是一樣的,我終於明白,那兩張紙條是這女人寫的,估計是那時她扮成護士放過來的。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坐直身子,小心翼翼地瞥了下左邊駕駛座上的女人,眼中偷偷打量她的成熟美貌。

  「你想問哪個部分?」女人輕聲說,始終握著方向盤直視前方,我察覺不出她的喜怒哀樂或是任何情緒。

  我思索了一下,先問了我最想知道的事情:「那些來抓我的是誰?他們的老大是誰?還有妳是誰?」

  女人開始回答我:「那些人都是這地方的流氓,大多是竹簾幫旗下的一些堂口勢力,再更小的,就沒有資格分什麼幫什麼勢了,只有充當跑腿、砲灰的分,至於你想問的老大,也就是下令要抓你的幕後主使者,他們是沒有特別隸屬於哪個幫派的四人組織,社會大眾為他們冠上了『No Name』這個稱謂。本來『No Name』與竹簾幫是沒有關係的,但是近期竹簾的內亂,加入了『No Name』的干涉,其中有某些勢力轉到了他們旗下,『No Name』才用這些人去對付你。至於我,是另一個組織裡頭的人。

  「什麼組織?」

  「血歷。別擔心,血歷是與政府合作的組織,有點類似於那種國際特工組織。你不用提防我,我不會傷害你的。」

  喔是嗎?每個人都這麼說。我又問:「那妳為什麼要來救我?妳應該不是第一次與我見面吧?我總覺得見過妳很多次了。還有,他們來抓我的目的是什麼?……」一時間有太多太多的問題了,我幾乎不知該從何問起,在前天我被捲入了No Name」的事件中,開始沒頭沒腦地被他們追殺,甚至那個爆鳥王、冒牌湯姆克魯斯、李福強、青蛇、那個打昏兩名流氓的女學生,我都是一知半解,最近有太多太多的人出現,讓我十分鬱悶。

  「因為你有利用價值。」

  「……啊?」我沒想到女人一句話,就打發掉我這些問題了。

  女人轉動了方向盤,將轎車駛進一條小路,說:「這樣好了,我問你,從小到大,你對你父母的認知是什麼?」

  「我父母?」我窒了窒,同時想到了爆鳥王對我說過的話:「搞不好是你朋友還是你爸媽惹的禍?」為什麼女人會這麼問我?答案很明確了,事件與我爸媽有關,但是為什麼?怎麼可能?我想不透,這些年來我從沒看過他們與這等幫派組織有任何瓜葛啊!

  我嚥了口口水:「我爸是軍人,最近才退伍,印象中也只有我幾歲大的時候,他有在跟一些朋友打牌賭博而已,而我媽更不用說了,她一直都待在家裡,直到我國二要下學期的時候……」

  「你的意思是說,你爸媽不可能會與這些人有關係?」女人打斷我的話。

  「嗯。」我點點頭。

  「如果他們都有關係呢?事實上,他們是刻意瞞著你呢?」

  「……」我皺眉瞪著女人,發現她也在斜眼看著我,臉上沒有什麼特別的表情,嘴角勾起了些許,帶著神秘。

  「眼見,為憑,你不知道你見到的表面之內,蘊含著多大的秘密。」

  我說不出話來。太亂了,腦袋卻又是一片空白。

  女人第一次展露了笑顏,她說:「好了,我們言歸正傳,為何我要說你有利用價值?因為你的存在,會對『No Name』有幫助,也會對我們有所幫助。『No Name』他們是一個最近興起的新興犯罪組織,手法嚴密、毫無破綻,組織只有四人,在流動上非常好控制,除了這四個組織成員外,他們旗下當然有一股強大的勢力,包括眾所皆知的黑幫集團,竹簾幫。『No Name』不需要顧及這些人,他們不用照顧他們、定期給他們錢,然而這些人卻甘願在他們底下做事,大部分人是不求回報的,為什麼?因為他們的地位,在他們眼中是最為崇高的存在,他們欽佩他們的能力、他們的思想、他們的理念,因為『No Name』要幹的,是接管政府的事情,是所有黑幫勢力都做不來的。」

  我認真聽著,感覺她能夠帶給我真正的隱情與真相。她的一字一句,震撼著我的肺腑,這真的不是開玩笑,這些都是現實。只有關係自己的現實,才會有如此強烈的衝擊。

  「李福強告訴過你的,我就不說了,那僅只是警方知曉的資訊而已。」她不理會我的傻眼,繼續說:「『No Name』的大型犯罪在最近有三起,光是這三起,足以讓政府、人民、黑白道去重視他們,而這三起犯罪,只不過是『No Name』用來向各方勢力證明他們能力的手段,有一起大台北銀行的洗空搶案,他們將九成搶來的錢分給了所有的貧民家庭與協助的幫派分子,由此可見金錢在他們眼中是沒什麼地位的。『No Name』發放消息要滲透國民政府,是最近的事,有消息傳出,他們不排除武力,這讓政府現在是如坐針氈,你看最近那些政客都很少拋頭露面了,就是怕被他們找上。」

  「他們滲透了黑道、政府,幾乎是無往不利,其中高手如雲,為首的四個人更是某項領域之中的專家,不只手段一流,其中各方面知識都有一定的涉及,要說他們是犯罪界的天才絲毫不為過。一直以來,『No Name』他們運用兩種方式擴張勢力,一是向外以各種手段併吞,一是用武力征服。至於『No Name』要找上你的目的,有一點是因為你的身分外,還有就是你的特殊體質了。」

  「什麼體質?」我皺著眉,屏息專心聽著。

  「你常不常做夢?」

  「啊?」我愣了一下,有些錯愕,這才說:「還滿常的。」

  「多頻繁?」

  「有時候天天做夢,有時候幾天都沒有,基本上大概是三天會有兩天做夢的程度吧。」

  「嗯,那你有做過預知夢嗎?」

  「呃……」我再度瞠大了眼睛,「有……但是我不確定那是不是,上一次是幾個月之前了,我很確定不是既視感,但又沒辦法很肯定……」我常常做夢,但是有些夢起來就忘了,有些夢卻是記憶猶新;有的真實無比、有的亂七八糟,而我發現我會做預知夢,是在我小四的時候。我夢到我爸媽帶我去台北市政府前面看雙十國慶煙火,那次的夢境我記得很清楚,結果幾個月後,十月十日,我爸真的開車載我跟我媽去台北,與夢境同樣的地點、同樣的場景、同樣的天色、同樣的動作、同樣的台詞,就在我面前一一發生了,我沒有說出來,但是我自己都覺得非常訝異,既新奇又有趣。

  在生活上,我常常會有既視感,人們會覺得現在發生過的事情,怎麼好像有做過、有夢過,某個情景都是一模一樣的,產生一種錯覺。就因為我常常有既視感,所以我也以為那些預知夢只是巧合、我的錯覺罷了,但是幾次下來,我才發覺,這不是巧合,我真的會做預知夢,只是夢境不明確、出現次數不多,甚至還會做一些微不足道的預知夢,比如說去年有一次是我夢到了我在教室寫考卷,考卷的排版我記得很清楚,我也記得當下的那題我選的是「C」,該死的是,夢境中我看不清楚題目,結果幾周之後,同樣的情景發生,在我寫下那題「C」的時候,我才赫然發現我夢過這個場景。

  這事情我從沒跟任何人明確說過,頂多只有提一下,為何這個女人會知道?

  「不必欺騙自己了,你知道、我知道,『No Name』也知道,你會做預知夢。」

  身體突然一陣惡寒,我流下了冷汗,「所以妳的意思是,『No Name』看上我的是我這種預知夢的能力嗎?」

  女人笑了一下,說:「不只是他們,我們也看上了你,所以才說你對我們都有利用價值。」

  「這太扯淡了!」我聞言變了臉色,瞪著女人開始警惕著她,卻是她早在這之前就率先說道:「別擔心,我們不是要利用你的能力,而是要保護你的安全,但是往後呢,我們可能會利用你這個人去接近『No Name』,從中幫助我們瓦解他們。我們血歷在暗中解決任何超過政府處理能力的大小事件,將所有被埋藏的歷史記載起來,不只是台灣,中國大陸、日本,甚至是全世界,都有我們的人,都有我們記載下來的不為人知的祕密。」

  「這個『血歷』,是源自於你母親當年的英文名字『雪梨』,因為叫做『雪梨』實在沒什麼魄力,所以就取了個諧音的『血歷』了。」女人笑看著我說。

  我窒息了,無法言語,為什麼這個叫做「血歷」的組織,名稱是源自於我媽的英文名字?現在的我除了驚訝、不解外,是更多的驚訝與不解。

  好一片刻,我才選了個我最需要關切的問題問:「我想知道的是,我到底為什麼會是『No Name』的目標?我爸媽的身分先不追究好了,我會做預知夢這種無關痛癢的能力,就算他們有了我又能怎樣?我不能控制我做預知夢,不能控制我夢到的事物,而且次數很少,可能好幾個月才那麼一次,又不一定會記得。況且搞不好其他人也有這種能力啊,搞不好還很多咧!」

  卻是女人反問我:「你知道為什麼有些運動員會在比賽之前施打腎上腺素、興奮劑、毒品等違禁藥物嗎?」

  「這樣可以提升身體機能,獲得更強大的力量……」

  女人看著我點點頭,我則愣了一下。

  「如果你落入了『No Name』的手中,下場會如何你應該想像得到,每天就是接受他們的藥物、醫療程序,折磨你的身體、你的腦袋,讓你強制做出預知夢,只要在腦波上做點手腳,甚至可以大致管控你作夢的方向。這種能力的確不只你一個人擁有,但是因為你能夢到的更多、更精確,所以你是個助力,你的身分加上能力,以及你的潛力,讓『No Name』他們認為他們得到你,會如虎添翼。

  「……」我看著車窗外的景色,緩了緩自己的心緒,沉默了一陣子我才問:「那個自稱爆鳥王的流氓,他是妳請來的嗎?」

  「可以這麼說,你的學校除了有兩個學生是我們血歷的成員外,我還找了他,在你出事的時候能讓你有個照應。」

  「嗯……」至於那兩個學生是誰我就不追究了,搞不好其中一個就是那名用餐袋打昏兩名流氓的女學生,我低頭看了下手上爆鳥王交給我的書包與提袋後,又問:「那下午來找我的那個外國人呢?他還給我這個。」我拎起了紙袋。

  女人瞥過來一眼,說:「你打開看看。那個外國人應該是你父親那邊的人,他的身分我就不太清楚了。」

  「我爸?……」天啊,所以除了No Name與血歷之外,還有一股我爸的勢力?這到底有多亂啊!

  我把手提袋裡的方盒拿了出來,摸索了幾下將四個環扣解開後,盒蓋打開,我傻住了。

  「你父親那方面的事情我就不清楚了,我只能跟你說,你母親、你父親,跟血歷、跟『No Name』都有一定的關係。至於盒子裡的東西,你就先收好吧,以後用得到的。看來那外國人對你挺好的呢。」

  盒子裡的,是一把被拆解成幾個組件的黑色手槍,我對手槍不懂,不知道這是什麼型號,但絕對不是那種警察用的克洛克小手槍,打都打不死人。

  原來如此,這才是為何方盒會這麼沉重的關係,每個組件包括填滿子彈的彈夾,都緊密鑲在了絨質的海綿凹槽內。

  這是貨真價實的手槍,雖不是第一次見識到了,但這次這把手槍的主人是我。

  我的雙手抖動了一下,嘴巴像個癡呆一樣闔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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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ILKrake章魚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