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lose

 

 

  具現王子2 第八章 南下(上)

 

  「毅良啊,你雖為大能力者,但你終究不過是個小鬼,也才剛加入日煦沒多久……若是你想回到原先的生活,老夫不會阻止你。」日野嚴一郎背著手站在晦暗寂寥的廳堂內,背對著毅良。在人潮散去後,他讓毅良與陳瑀甯留了下來,兩人正齊坐在坐墊上。

  毅良看了陳瑀甯一眼,回答:「我要去。」

  日野嚴一郎笑了兩聲,打趣般地說:「這可是會出人命的唷。年少氣盛,不能因一時的快意而胡亂抉擇啊。

  毅良頓了頓,再次說:「我已經決定好了,我要為日煦賣命,要跟日野華他們並肩作戰。」

  「哦?」日野嚴一郎依然背對著兩人,「為什麼呢?短短兩周,竟會有為日煦做生死覺悟的變化,你大可隨瑀甯小姐回去過屬於自己的日子啊。據我等打探到的消息,你將暫時住在瑀甯小姐的公寓並會獲得完善的照顧,國中也要畢業了,那些惹人厭的師長、同學再也見不到了,可你卻執意要留在日煦?」

  「因為……因為……」毅良放在雙腿上的拳頭握緊,低著頭說:「只有日煦會需要我、需要我的力量,只有日煦的人會接納我,把我當成家人、當成朋友……如果我現在回到原本的生活,我……我覺得我的生活會再次變得沒有意義。」

  陳瑀甯愁眉不展的輕輕嘆了口氣,而日野嚴一郎則笑了幾聲,說:「嗯……基本上老夫這兒的人都與你相同啊,老夫尊重你的選擇,老夫也很高興你能為日煦付出,但是你一定要小心,人死是不能復生的,一旦死了,那就什麼都沒有了,千萬不可逞強……我們敗了,可以東山再起、從頭來過,可是死了,就真的玩完了。記住,生命是放在首位的,你如果能做到這點,那就去吧,如此一來你能對自己負責,老夫也不用愧疚得很了。」

  毅良細心聽著,日野嚴一郎則嘆了口氣說:「從老夫年輕時候,就有許多隨著老夫的弟兄一一身亡,老夫不是沒血沒淚的人,怎能不愧疚?可老夫做為一個領導者,就必須有失去親友的覺悟,但是老夫……老夫依然不願看著你們為老夫捐軀啊,何況你們都還小,有無量的前途、有長遠的人生要走,絕不能為老夫在這個人生的起點就斷送了性命。我們與夜梟不同,我們就算制伏了夜梟的人,也絕不取他們的性命,無論他們曾殺害了多少人,我們還是會把他們交給警方,由這個國家的法律制裁他們,可是夜梟大多數都是血腥、殘暴,他們會濫殺無辜,殺了日煦的能力者,在他們的手下,不知有多少個國民、多少個老夫的兒女葬送掉了……

  「這是最後一次了,老夫的生命即將走到盡頭,老夫盡力了,再來,就聽天由命吧……你知道為什麼老夫要留你下來呢?毅良。」日野嚴一郎徐徐轉過身來,灼熱的目光對上了毅良的視線。他不等他回答,便說:「若日煦真的大勢已去,已無回天之力……老夫希望你跟莫玲能接手日煦,集結所剩的殘軍敗將,將他們安撫妥當,接下來是要再次進行討伐,還是要各自分道揚鑣,就隨你們了。至少別讓你們這組人沒有去向。事後你也可以跟著許慶,跟著他會讓你學到很多的。」

  「呃……」毅良瞪大眼,不敢置信。他是什麼人?他不是什麼人,他只是個剛加入日煦的十五歲男孩,為何日野嚴一郎要託付他這個重責大任?他不明白,完全不明白。

  看出了毅良的心思與不解,日野嚴一郎莞爾說:「其實老夫也不需要你有什麼能決議大事的氣魄與能力,老夫的用意是,希望到時候能有個人繼承老夫的意志,出來帶領那些流離失所的人們,所以才需要你跟莫玲。你們可以一起商議、一起置辦,但是一定得有個老夫的精神作為維持日煦殘黨的支柱,而那個支柱,老夫想託付在你身上。

  「至於為什麼呢?日煦中有很多具有領導才能的人,為何老夫偏要挑你?日野華並沒有掌管日煦的心,而且老夫摸不透她;木頭沉默寡言,他隨遇而安的個性也不適合;誠恕年紀雖夠,經歷也不少,卻是個嫌麻煩的人;潔兒冰雪聰明,然而有些方面她卻比較生疏。另一組的莫玲一直是老夫最中意的人,她個性沉穩、深思熟慮,只是日煦主要有兩個小組,老夫覺得她不適合帶領你們這組人,這就得交給你了。老夫在你身上看到了許多優點,都是些未經琢磨的,一旦你這顆玉石雕琢過後,無疑是位人才,再加上一點,你是七大能力者之一,老夫就更不得不選你了,只是這得花幾年時間。」

  「莫玲接下日煦之後,會繼承老夫的意志,妥善安排好大夥的出路,可她年紀畢竟與你們這幾位年輕人差了一截。老夫想讓你們回到自己的生活去,至少別荒廢掉自己的人生了,所以老夫需要另一個『精神』、另一個『存在』,支撐著那一組人,不過屆時你們是要留下還是如何,老夫也不知道,老夫交給你的責任,其實是另一件事。當莫玲無法妥善處理日煦的時候,老夫希望你能夠出面繼續支撐著。」

  「老夫能預料到,事後莫玲會為自己的事或是他們那一組人忙到不可開交,而無法顧及你們這組人,甚至是日煦的大家,所以老夫才需要你來擔當。當初日煦兩小組是有刻意安排的,無論是在機動力、配合度,還是默契。莫玲那一組的歲數都較為年長,大約都在二十之上,而你們這一組的平均年齡則顯得低些。日煦的主力無疑是你們這兩組之上,可相比下來,年紀較大的那組在日煦解散之後,肯定會作鳥獸散,開始規劃自己的人生,真正會為政府從事能力者相關工作的人,老夫恐怕想不到幾個。而你們這一組畢竟是年輕人,也都是一家人了,組中無處可去的人,自然在事後仍會聚在一起,為將來做打算,可想而知,繼續從事能力方面工作的大抵是你們。」

  「所以老夫決定讓你來繼承日煦最後的意志,大能力者實在太過重要,這個身分是無法說除就除的。身為大能力者,就代表你必須在能力者的世界中,擔任一個王者、一個領導,這不是你選擇命運,而是命運選擇了你。」

  毅良嚥了口口水,百感交集、一片迷惘。日野嚴一郎見狀,又笑了兩聲,溫和地說:「毅良啊,你年方十五,還早得很呢,未來的路還很長遠,不必急於在這一時糾結。老夫當年因為能力一事而成了決定千百人生死的大人物,是二十多歲的事,擔任一位領導人物,你得需要想得很多,每下的一步棋,都會影響甚遠,但是,你要記住,你不會再是一個人,你有你現在的同伴、將來的同伴,他們會為你分擔壓力,一同決議。」

  毅良愣愣地看著日野嚴一郎。

  「老夫說過了,你要充當的只是『老夫的精神』,就現階段,你並不需要所謂的領導能力,也不需要發號施令,畢竟你有同伴,你們是一個小組,而不是一個有階級的組織,你懂老夫的意思嗎?潔兒能幫你們出智、日野華能幫你們出力、日野璟可以治療傷勢,其他人則都有屬於自己的長處、自己能做的事,你們是一個團隊,而你,在最後必須是在暗中接合所有人的重要零件,也就是關鍵,直到你逐漸成熟,有了能徹底控制『縱天』與其他人的時候,你就是一位領導者了。」日野嚴一郎笑吟吟地看著毅良,彷彿在他身上看到了他的未來。

  毅良認真地點了點頭,了解了這些話語的含意,也明白他的存在究竟代表著什麼。

  日野嚴一郎當他是默許了,滿意地笑了笑,又轉頭對陳瑀甯說:「瑀甯小姐呢?」

  「嗯?」陳瑀甯怔了一下,正琢磨著日野嚴一郎的話語,趕緊回過神來。

  「妳又是如何打算的呢?老夫知道你現在放不下毅良了,妳這次是打算與他們一齊南下呢?還是回去以免被波及?總得給老夫留個底才好。」

  「我……我確實是放不下心,畢竟你們要做的事太危險了……我知道毅良的重要性,也知道他自己的意思,我不會阻止他的,但是,我想我至少還是得跟過去看著。就算我沒有力量,應該也有我能做的事吧?」陳瑀甯輕蹙著眉說。

  日野嚴一郎點點頭,說:「老夫自是尊重妳的選擇。雖然現在這時代和平了許多,但是這次依舊是會見血的戰爭,妳還是小心為妙得好。妳已是個成年人了,還是個導師,老夫便不予妳多說了。」

  陳瑀甯肅穆頷首,不知不覺她的手也握得很緊。

  「啊,對了!毅良,老夫還欠你一個要求呢,想好了嗎?呵呵呵,你如果要娶小璟為妻老夫也不是不能答應啊,哈哈哈……

 

  §

 

  翌晨,日煦所有戰力傾巢出動,所有停在前院石灰岩空地上的車輛,全都下山駛向了南部,宅邸內只留下日野嚴一郎、日野佳娜、蘭蘭、從未現身過的日野夫人,以及幾位住在宅邸的大嬸大叔。

  毅良這輛車的駕駛依舊是木頭,只不過這次是本尊。副駕駛座上坐的是潔兒,後方皆是同一小組成員,由左至右依序是毅良、陳瑀甯、許薇丹、日野璟、日野華,至於快門與誠恕,因為休旅車的前後座已容不下任何人了,他們只好到後車廂跟行李擠位子,兩人手上都備有一台PSP,連線對打整個路程上倒是玩得很樂。而那位時常被遺忘的小東則到另一台車上去了。

  許慶、宋旭巍、呂清東、黃璫、小東及幾位身懷絕技的日煦成員們,搭乘另一台車一同南下,他們就算沒有能力、或是能力薄弱,還是能去殲滅敵人的。配合著警方搜查,或是自己搞暗殺、搞圍捕,這就是這一夥人的行動準則。

  昨日在會議上他們所說的「老本行」就是指這個,宋旭巍與呂清東自小就待在日煦,他們雖沒有能力,卻習得了一身好本領,近身戰、槍戰皆不是問題,每個人都是老當益壯,早就待不住車子想要趕緊上戰場了。

  許慶一行人到了南下,會稍微轉個方向與毅良等人錯開,日煦宅邸成員這次的行動是分成了三隊進行,由三個方向各自去暗中剷除夜梟的勢力,其中分別以莫玲、日野華為首的兩組能力者小組是主力外,許慶這一組就是專門找些落單、較無威脅的夜梟能力者下手了,必要時三方會進行隊伍編排,隨時應付計畫的變動。

  此外還有兩台車駛向各處,這兩台車上的人,都是要去從事自己分內的工作的。日煦可不是只有能力者在行動,他們是一個成立已久的組織,勢力早滲透了許多管道、範圍之廣大,包刮通訊、輜重、補給方面,以及與政府、警方打交道的,出勞力、出腦力的應有盡有,其年齡層遍布廣泛,這次的傾巢出動,自然是所有地方都在忙上忙下。

 

 

  「嘿!吃我導彈!」

  「呃、呃……啊!犯規!」

  「他們兩個是小孩子嗎?」日野璟版著一張俏臉說。

  後車廂的電玩兩人組正沉浸於自己的世界之中,玩得有些激動。

  休旅車已開上了高速公路,這南下的路程還有好幾個小時,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打發。潔兒戴著耳機,正望著窗外若有所思;日野華依舊在閉目養神;日野璟昨天睡了整整一天,現在要她睡反而睡不著了,整個人嫌得慌;許薇丹隔著陳瑀甯,在騷擾著毅良;陳瑀甯在滑著手機;毅良現在只想要吐,他根本無力與許薇丹嬉鬧。

  暈車了……毅良平時沒什麼機會坐車的,這一趟雖然平穩,與山路的九彎十八拐相差甚大,卻是一路下來讓他坐久了頭有些暈,胃裡的食物也在蠢蠢欲動著。

  許薇丹見毅良身體不適、臉色有些發白,覺得好玩便逗弄著他,這感覺,讓她覺得就像是拿樹枝戳死狗一樣……

  「毅良,暈車嗎?」陳瑀甯察覺到毅良的情形,問說。

  「嗯……」毅良現在一點聲音都不想發出。

  「睡一下吧?睡著就會好些了,靠著我沒關係。」

  「啊!老師,妳太寵他了,不能對無禮之人這麼好!」日野璟大呼小叫著,不知是不是她現在太過於精力旺盛。

  我到底是哪裡得罪了妳……毅良閉緊雙目便這麼恭敬不如從命地靠在陳瑀甯的臂膀上,他現在是極為不舒服,什麼尷尬害羞、男女授受不親他現在也管不著了。他突然憶起了昨天與日野嚴一郎的對話,對方竟然還要把日野璟許配給他,開什麼玩笑!最後,他還是沒提出要求,搞得日野嚴一郎興趣缺缺,便只好將這個要求暫時保留了。

  在毅良臨走之際,日野嚴一郎把一個小玻璃罐交給了他。小玻璃罐只有拇指大小,裡頭裝了九分滿的白色細粉,細粉非常細小,卻看不出是何物,日野嚴一郎也沒說明這玻璃罐的來意,只讓他在有空的時候拌在一碗水裡,一口氣喝掉,一滴也不可留,若是嫌入不了口,大可加點調味料,總之,一定要盡速喝盡。

  毅良不明所以,還是答應了下來,他想日野嚴一郎沒有必要害他,應該是有意幫他才對。後來想了幾個可能性,他還是猜不出這玻璃罐裡裝的到底是什麼,乾脆不想了,現在還帶在身上。

  日野嚴一郎說這是十分貴重的東西,要是不趕緊喝下去,也絕不能落入其他人手中,要千萬小心地妥善保管。毅良見他認真無比,當下忙不迭地點頭答應,但是不怕一萬只怕萬一,他還是得找個時間在他真的出意外之前喝掉。

  陳瑀甯苦笑了一下,稍稍調整一下姿勢,讓毅良的頭靠著她的臂膀,這時後頭的嬉鬧聲倏然停止,兩雙忌妒的眼神正朝他們盯去。

  這一車將要面臨最殘酷的戰役的年輕人們,此時確是十分清閒……

 

--------------------------

2013/8/10修文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LILKrake章魚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1)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