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現王子2 第七章 會議(上)
這天，閒雜人等之外，日煦所有成員都聚集到了主廳內，進行會議。
古色古香的廳堂遼闊空曠，略嫌昏暗，兩側鏤空雕刻的木窗，上頭一副氣勢非凡的蟠龍圖，整座廳堂是十分肅穆，沉重的氣氛讓每個人的心頭都在隱隱跳動，緊張不安。
深色檜木地板上，置著整齊擺放的幾排坐墊蒲團，所以人就席而坐，分成兩邊對立著，自長幼順序依序排列。平台上氣派的雕紋木椅依舊坐著一位黑鬚長者，居高臨下、不怒自威，原本立在前方的小茶几此時已被移走。
據旁人所說，日野嚴一郎在日治時代創立日煦以來，這地方就建了這一座宅邸，宅邸的主廳一直是召開重大決議的地點，而他自始至終，都會坐在那座木椅上，已是個長年不變的傳統慣例。
日野嚴一郎一旁還是站著背手的許慶，同他一齊打量著前方坐妥的成員們，此時已沒了平時那股和善的氣息。
毅良與陳瑀甯就坐在右方最後一排地席上，而他們前後左右都是以日野華、潔兒為首的同小組人員，更前方，則是黃璫、宋旭巍、呂清東等年長者，而蘭蘭幾位幼女及毫無相干的大嬸大叔就沒在這兒了，唯一意外的是，日野佳娜的出現。
日野佳娜正跪坐在毅良對邊的第一排蒲團上，手按雙腿、腰板挺直、正襟危坐，眉宇微凝不苟言笑。毅良曾聽過快門是如何誇讚日野佳娜的美貌，如今能有一窺其姿態的機遇，還正好是對坐，他總算看清了這名氣度不俗的女子全貌。
毅良只有一個感想，那就是快門果然話不虛傳，日野佳娜確實是姿色美若天仙，再搭上那閑靜輕柔的姿態，彷彿一位遁入世俗的仙女，教人有些傻眼。
日煦……真的是充滿了各色不一的人啊，簡直有超乎現實的感覺。毅良沒在生活上見過的人，好像在日煦都出現過了。
那雙輕態的柳眉鳳目在此時正好與毅良對上了眼，雖是僅僅一瞬，卻驚得他趕緊低頭撇開目光，而前者則絲毫沒有動容，轉了轉目光又焦距到了一個點。
現場一片沉靜，幾乎沒有人肆意亂動，全都安安分分地坐在蒲團上，就是平時嘻皮笑臉的快門、一副輕鬆慵懶的誠恕，此時也都正經八百起來，沒有一絲嬉鬧的意味。
見所有人都準備好了，日野嚴一郎輕咳一聲，肅容說：「各位，前幾天老夫已將長女佳娜的預言傳下，預言之中的含意非常明顯，『日升時，夜不落；夜入時，煦則滅』，這『日』是我們日煦，『夜』則是夜梟。這幾日老夫等人將預言再次釐清過，其旨意便是：若我等未在這場戰役中取勝，那麼日煦將不復存在。老夫沒想到這一刻竟是來的如此突然，那天的大屠殺僅是個開端，夜梟那裡……正在計畫著一件大事，成了，台灣這塊彈丸之地將會完全淪陷，甚至會波及到四周臨國，造成國際情勢緊張。因此老夫早有預謀，輪番派遣幾個小組到各地夜梟將會出現的地方鎮守，以密擊疏的方式逐一削減夜梟強大的勢力，只怕……我等削減的勢力遠遠對他們毫無作用。」
「老夫近前接獲了莫玲的消息，他們分了三組人馬在夜梟將會出現的地點進行埋伏，皆是輕鬆獲勝，但這卻不是個值得慶幸的事。夜梟派出的一直是沒有什麼戰力的能力者，且有大半是被強逼而來的，這方面老夫與許慶等人商議許久，得出了一個結論：夜梟在拖延時間，在為他們製造機會。接著被老夫派遣至南部進行臥底的警方勢力、能力者，也有了些發現，夜梟高層有行動的跡象，卻非常隱密，估計是在秘密做些什麼，而基本上夜梟是毫無動靜，只派了無關緊要的下層去各地停屍點擅動屍體。」
「老夫認為，強奪屍體只是個幌子，夜梟目前在秘密進行的事，才是他們傾力的主要事項，這方面老夫的人還得持續探究。」日野嚴一郎看了下毅良，就像在單獨為他解釋道：「莫玲、潔莉、老豹、查克、范繼彥、陳忠訊六人，以莫玲為首，是宅邸內另一組小組，如今正在外頭擔任主力對付來敵的夜梟，過不久，日煦也會傾巢出動，老夫會獨自去討伐夜梟的現任領導人，秦杰的兒子。」語到結尾，他突地散發出一股濃厚的凌厲氣勢，著實把眾人都繃緊了神經。在場的所有人除了毅良、陳瑀甯之外都知道，當年日野嚴一郎的拜把兄弟，同是背叛他創立了夜梟的人，就是這位已溘然長逝的秦杰。
秦杰臨死之際將夜梟轉到了親生兒子──秦郝仁的手下，如今夜梟的領導人，便是秦郝仁。這位秦郝仁行事果斷、心狠手辣，不只對無辜人下手，就是心腹只要有脅於他，一樣暗中絞殺去除，因此外人給了他一個與姓名同音的綽號──「擒好人」。
夜梟的高層一直是消息隱蔽，連許多內人都未見過他們領袖一面，更遑論外界警方與日煦要抓住對方的動態消息是多麼不易了。關於秦郝仁，他們只知道這人大約有三十歲上下，其餘一概不知。
毅良恍然大悟般地猛點了下頭，才使日野嚴一郎接下去，而與此同時，廳中誰都沒有察覺到，日野華的神情擰了一下。
「迄今，警方一直與我日煦有密切合作，雙方互相提供消息、戰力，長期下來不只夜梟的能力者，許多旗下的地下組織是逐一被消滅，然而這些對夜梟的中上層幾乎沒有傷害。這些中上層的能力者實力不小，往往會以兩人為一組前來騷擾、甚至殲滅我們的殘弱，而我們卻難以即時逮住他們，給予重創，這點下來，日漸月染，對日煦造成的傷害甚是不小，這些夜梟……真是一等鼠輩！」日野嚴一郎低喝一聲，嚇了眾人一跳。他深吸一口氣，緩了緩情緒，擺了擺手示意許慶接話。
許慶頷首一下，依然背著手走上前一步，從容地說：「前兩週『殯儀館計畫』已全面實施，配合著警力，台灣各區的殯儀館、停屍間，甚至墳墓都有我們的人手在鎮守，其中苗栗、台東往北的警力與佈署的能力者人勢眾多，所抓獲、剷除的夜梟成員約三、四十名，其中能力者佔三成，皆是以一個團隊夾雜一名派得上用場的能力者進行奪屍。這些被警方抓捕的人除了少數是被逼迫做事的能力者外，都是收錢幹事的起事分子，據查獲結果報告，這些被逮捕的人都是些無業遊民，靠著髒活賴以為身，這確實是夜梟一貫的行事作風。經過偵訊，這些人口供的消息幾乎沒有關乎到夜梟的計畫，內情封閉得很，我們完全沒轍。」
「而南部是夜梟的勢力範圍，我們與警方雖有佈署於各處置屍地點，卻不斷遭受對方的打擊，甚至出現傷亡。南部現在的情況很危及，自百貨公司大屠殺後，已有許多地下組織、黑道出面作亂，他們因為有夜梟的支援而無後顧之憂，幾處開始與警方有了正面衝突，這點看來，夜梟要實行的大計畫必會在不遠的將來了。夜梟煽動不良分子作祟，無疑是想削減警方的力量，讓警方分身乏術；而只派遣非主戰力的底層能力者與打手前去奪屍這點看來，他們的重心並不是放在屍體上面。屍體固然是他們計畫中的一環，卻不是那麼重要，而這重要的部分，與近期中高層能力者較為活耀的關係有直接關聯，我們與警方在這點是全力追查，不過目前還沒有什麼可靠的消息。」
「北部目前還算安穩，南部則已大亂，這幾日我們商議數次，決定了幾項計畫，在這先做解釋，若有建議或是疑問請直接發言。」許慶掃了眾人一眼，見無人有異議，全是一副忠實聽眾的模樣，跟著說：「日煦的能力者人數包括在外擁有自己的生活、在各處埋伏聽候發令的人，共有六十人上下，其中具有戰力的僅近四十多人，扣除日煦宅邸的兩組小組，大約是二十五人之上。而這其中又有被動、保持中立的待機人員近十人，因此分布於台灣各處的日煦能力者僅有接近二十人之多，相比夜梟，我們的人手是極為不足。」
「能力者佔的比重之大，夜梟有黑道分子能增勢，我們則有警方大力助陣，形勢上是旗鼓相當，而接下來比的就是能力者的強弱與人勢了，很遺憾，這點日煦是差了一截。」說到這兒，所有人的情緒都是有些緊張，許慶也知道日煦目前的弱點與情況，卻面不改色地繼續說：「因此目前的解決方案，便是適當分組，以每組的人勢逐一擊破夜梟的人。夜梟除非有特殊狀況，一般都是能長短互補的兩人為一組出面，通常一人是四級以上的能力者，一人是四級以下的能力者，一為打手一為輔助。我們日煦的能力者雖不及對方，卻能以小組的默契，對對方的兩人組進行個別殲滅，雖然效率上較不理想，但是這無疑是較為保險的做法，而這次，我們決定要讓宅邸內屬於主力的兩組小組深入南部，直接對較為棘手的兩人組做個別直擊，一方面削減主力，一方面能藉故調查中上層的情形。」
「只要失去最強的戰力，那麼夜梟不過是人數壯大的勢力，要清理起來就會快多了，可如果日煦的主戰力先被殲滅的話，那麼日煦滅亡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接下來便進入了夜梟能力者大肆作亂的情勢，到時候便一發不可收拾，所以，這次的行動，將是一個關鍵，身為關鍵的你們，得做足了準備。」許慶看向了毅良等人，他們這些年輕人，便是日煦最具戰力、默契的兩組小組中的一組。
許慶頓了一下，又說：「關於你們，更加詳細的計畫與分配，我們都跟潔兒商量過了，明日一早啟程，途中你們能將計畫詳細了解，與莫玲等人會面，再議。夜梟的高層沒有所謂的據點，只有三個地下組織的聚集點，會在那邊進行重大交易。夜梟是以通訊的方式下達命令、執行、回報，因此你們只能分組與警方聯手，在對方落單的時候襲擊，將具有威脅性的能力者一一除去，這便是你們具體的行動準則，同一時刻，我們會加強搜索、殲滅夜梟分支勢力的黨流。」
許清東突然打斷：「那我們這些人怎辦？無所事事嗎？」
許慶看了他一眼，笑說：「呵呵，這次日煦是傾巢出動，怎麼會少了你們？你們要做的，就是回去幹自己的老本行就對了。」
許清東與鄰座的宋旭巍相識一眼，不約而同地咧嘴笑了。
「嘿嘿，等這一刻很久啦！好在這老骨頭還能動之前，能刺激這最後一回了。」許清東躍躍欲試地說。
「對方四級以上能力者的數量與能力呢？」日野華問道。
回答者卻是潔兒，只見她搖搖頭說：「不清楚，夜梟一直很隱蔽，算一算之前交過手的能力者，具有威脅性的不過三人，其他一直沒有會面的機會。」
日野華眉頭一蹙，又問：「『逝言』呢？」
潔兒再度搖頭，說：「『逝言』上次掌控到的消息都是片面的，無濟於事。」
日野華眼微微一瞇，不再說話，而日野佳娜則開了金口，輕聲說：「我也不行，對方似乎有能阻擋我能力的效用，我的『先知』無法進行預言。對方的『先知』很不一樣，甚至有干擾、阻斷訊息傳遞的能力。或許此能力者另有其人。」
所有人都皺了眉頭，望向日野佳娜。
「阻斷預言？莫非是有絕緣能力的能力者？」
「不，這目前還是空想，就算有阻斷『先知』進行預言的能力者，也不會是能讓所有能力無效化的人，這種能力依然具有規則性，有優勢也有弱勢，只是我們從未見過而已。」
「既然『先知』無效，那麼南部一事只能見機行事了，這不是個好消息。」
「我想到時候，我的『逝言』能派上用場，只要逐一接觸過後，就能再次退回議論一番……」
「不行！這太危險了，如果對方有感知方面的能力者，不只是妳，我們都會遭殃，要是無法殲滅敵方，我們便會陷入僵局。」
「日野華……」
「這樣的話該如何是好？……」
許慶聞了眾人的議論，思忖片刻，這才沉聲說：「眼下便只有見機行事一案了。屆時你們切記小心，若是遇到了熟悉的人，大可重整隊形直接襲擊，警方的人馬多多少少會派上用場。此外，還有一點需要注意，那就是時間不可拖晚，一旦你們的行跡敗露，讓夜梟開始對你們警惕的話，這計畫就會困難許多了。」
－－－－－－－－－－－－－－－－－－－－－－－
這篇超難打，我打了４小時多……滿卡的。
－－－－－－－－－－－－－－－－－－－－－－－
2013/8/10修文
留言列表
愛街舞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