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現王子 第六章 夜梟(上)

 

  「大概是夜梟,沒想到手腳這麼快,他們的目標應該是你。啐,對方難不成也有和『先知』類似的能力者?」站在黑色轎車另一邊的日野華右手持著武士刀,一雙利眼緊盯遠處黑影不放,髮側兩綹長長馬尾與百褶裙隨風飄盪,有種奇異的絢麗感。

  「夜梟?」毅良張著嘴,這夜梟不就是車上日野華口述的,自日治時期就寄生在台灣南部的能力者勢力嗎?那些傢伙是無惡不作的惡棍,自己竟然在被捲入能力者派鬥的第一天就遇上了!

  「王子燿,他們是來抓你的,他們一定知道你是大能力者,覬覦你的力量……」一旁躲在毅良身後的日野璟囁嚅說,此時她兩隻小手緊抓著他的衣襬,如一隻受怕的小動物蜷縮著,這讓他見狀有些驚訝,想不到傲氣十足的她會有這柔弱的一面。

  毅良凝望著遠處佇立不動的兩位靠攏黑影,蹙起眉頭。雖說按照「具現王」的劇情發展,這次的敵方突襲並不會對己方造成損傷,但是那只是自己憑空幻想出來的小說,難保現實不會有異動,還是小心為妙。

  竟然得靠著自己打的小說行事,這種感覺真是非常微妙……毅良的心情百感交集,今日的一連串超常事件下來,他不知自己是淡然適應了,還是跟不上緊湊的情勢發展。

  「王子燿,你跟璟待在這裡別動,我去收拾他們。」日野華此時完全變了個人似的,神采奕奕的雙瞳只有冷冽,面無表情地淡淡下了一句,接著便一個凌空踏步,一聲爆鳴,就這麼難以置信地消失在毅良眼前,下個瞬間來到了遠處兩位黑影跟前。

  毅良看得目瞪口呆,方才日野華施展的是什麼能力?她說自己的能力是火,難不成還有「瞬間移動」的能力嗎?

  「日野璟,日野華除了火的能力還有其他能力嗎?」毅良低聲發問。

  藏在毅良身後的日野璟目不轉睛地盯著遠方,她嬌小的身軀只有毅良的肩膀高,解釋說:「每個能力者自始至終都只會擁有一種主要的固定能力,你看到華姊的憑空消失,那只是她將『火』的變化運用在挪移上面,產生的高速度移動。華姊的能力是『縱火』,但隨著變化的多樣及限制較少,她才會是六級能力者,比普通的『縱火』還要強上不少。」

  將火運用在挪移上面?毅良霎時聯想到火箭的原理,用龐然的熱能噴力產生反作用力向前推進,這麼說來,這點竟然能運用在人體上面,實在是太令人震驚了!

  毅良興奮地全身發抖,能力者的世界,帶給他無比澎湃,這種心情已是不能言喻的境界。

  日野璟的解釋並不完全,毅良又問:「『限制較少』是什麼?還有你們說的那些『先知』、『縱火』、『治癒』,是指能力嗎?」

  這時毅良見到遠處日野華已展開攻勢,正與一名身材窈窕的影子纏鬥著,另一名黑影則在一旁佇立不動。他瞇眼定睛,赫然發現與日野華交手的人竟是一位女人,歲數乍看之下大約在二十出頭,穿著紫色短袖與七分緊身黑褲,一頭繫在後腦的浪捲馬尾不停甩動,手無寸鐵地與日野華周旋不已。

  另一名影子則是樣貌普通的黑髮男子,歲數大概快三十了,直挺挺的不知道在盤算什麼,雙眼居然闔上。

  日野華的身形迅猛,在「火」的推進下,毅良不是眼花,竟見到她帶動出來的影子有好幾個,想必是傳說中的「殘影」。她左瞬右移地向馬尾女子挑起攻勢,白色運動鞋在柏油路上擦出好幾道火花,單手舞動的武士刀接連不斷砍下,卻無法傷及擁有同樣移動速度的馬尾女子一根寒毛。

  毅良聽日野華說過,她的能力是六級,這已是能單匹政府軍事的實力,對方竟能與她僵持不下,想必也不是省油的燈,何況另一位還沒出手,情勢或許有些不妙。

  這時日野璟稚嫩的銀鈴嗓音開口述說:「能力者的能力都會有一種能力名,『先知』、『縱火』、『治癒』,這些都是能力名,是從能獲得訊息、得知未來的『先知』口中所產生的,因此我們才有稱呼那些擁有特定能力的能力者們的方式。每當有新的能力誕生,掌握到確切訊息的『先知』就會得知那種能力的能力名,甚至還能獲知些許未知能力的情報,所以『先知』才會如此重要。」

  「我們日煦裡就有兩位『先知』,正因為她們,為我們日煦獲益不少。曾經有能力者說過,得『先知』便得天下,就算能力差了些,一有珍貴無比的『先知』現身於世,肯定會成為能力者組織的首要目標。」

  毅良聽的有些咋舌,什麼「得『先知』便得天下」,是這樣來的嗎?這不是三國時代的名言?這麼說來,難道諸葛孔明就是「先知」能力者?……這太匪夷所思、太扯淡了!

  日野璟未察覺到毅良的異樣,繼續說:「能力名只是統稱相似能力的能力者一詞,每位能力者的能力必會有差異,所以就算他們都擁有同樣的能力名,其能力卻不盡相同,差異較大者甚至會誕生屬於自己的新能力名,但如果只是單純的『級別較高』,並不會有新的能力名產生。好比說,我跟華姊的能力就是單純的『級別較高』,僅有『治癒』與『縱火』的單純能力名;而我們日煦內有一位能力等級較低,卻頗為不同的『先知』,她的能力名就是『逝言』。她的能力觸發條件較一般『先知』多,當下必須發生與自身有關的事物,才能啟動『先知』,且獲得的訊息稍縱即逝,『逝言』這個能力名便因而產生出來。」

  「每位能力者的能力都會存在著能力本身的限制與觸發條件,除了剛剛說到的『逝言』,我的『治癒』也有限制及條件,那就是我救助的人得『為人正向、正直』,並且在治療別人的時候,我必須以自己的身體能量作為轉換力量的媒介。治療的人傷勢越重,我體內損失的能量就越多。」

  毅良原本還在消化著能力的規則變化,這一聽日野璟的自白,不禁脫口:「難怪你看起來都十三、十四歲了,卻還沒發育完全,還這麼矮小。」

  這一聽,日野璟原本有些害怕的神色染上一層慍怒,她忍無可忍地大叫:「無禮、無禮、無禮!早知道早上就不要為你治療了!不知心存感恩還要這樣戳本小姐的痛處!真是可惡至極!」

  「呃……抱歉……」毅良尷尬地搔搔頭,有些愧疚。

  日野璟氣呼呼地喘著氣,片刻後才言歸正傳,說:「能力的條件是生自於能力者的理想、環境、原則,也有可能是先天附加下來的限制,因此得到的能力強弱有一半因素得靠運氣。一般能力的限制條件越少,能力就會較為強大,如果能力者本身繼續專精自身的能力,搞不好還能找到其他運用能力的方式,增加能力的變化,也就是『成長型』與『條件型』的能力者,這方面當然得慢慢訓練加強,而且並不是所有能力都能這樣。像是華姊的『縱火』,聽她說剛開始只能用手掌放出幾團小火球,隨著熟練與精進,火焰的變化繁複多樣,就是連顏色都能改變,且有不同的效果及殺傷力。」

  「華姊這樣的能力雖然不算稀有,卻是『變化多樣』讓她比尋常『縱火』能力者強上許多,她能做出大部分『縱火』能力者所做不到的事,這點大概是因為她的『縱火』限制條件較少,才能辦到。我的大姊日野佳娜就是日煦裡的第一『先知』,她說過華姊的能力名或許會有更動,進而成為空前絕後的『縱炎』,能辦到由單純的能力提升到能力名改變,這類情形是稀有程度堪比大能力者的數量,不知道華姊曾經經歷過什麼事……」

  日野璟說到此處,富有活力的語氣漸漸消沉,微微垂著頭,整個人都黯淡下來。

  毅良不好見到可愛活潑的日野璟垂頭喪氣,忙追問:「日野華曾經怎麼了嗎?」他總覺得日野華與自己有些相像,都是從小就過活在痛苦之中的人。

  「不知道……」日野璟輕輕說著,「華姊三年前被我們日煦的人發現,那時她倒在地上渾身是傷,我們就把她帶回宅邸,最後父親選擇收留她,並且收她為次女,賦予她『日野華』這個名字。華姊從來沒說出她的名字、她的經歷,她對我們來說就像一張空白紙張,在加入日煦之前什麼都沒有似的,但我常常會看到華姊眼神中的空洞與寂寞。」

  一張空白紙張……毅良一聽,心中不免絞痛一下,感覺自己非常能體會到日野華的心情,她那空白的經歷……她選擇隱瞞,選擇不告訴任何日煦的人有關於她的事,因為,那是一段不願被記憶的慘歷。

  「鏘鏘──」

  此時,兩道金屬撞擊聲在附近響起,傳入日野璟與毅良的耳根內。兩人不約而同立即轉頭,見到一旁黑色轎車的引擎蓋上,出現兩道臂長的刮痕,表面正泛著輕煙。

  毅良想到被異物刮破的車門,身子哆嗦一下。那到底是什麼東西!

  日野璟被嚇的尖叫一聲,抓著毅良衣襬的小手倏地轉為環抱,緊緊抱住他的腰間,一張小臉煞白失色。

  「木頭!快帶車裡的女人離開!快!」霎時又是日野華的喊叫,一瞬間,她以破空之速回到了轎車旁,卻被緊追在後的馬尾女子擾亂分神。

  毅良一聽陳瑀甯有危險,一點怔愣都沒有,迅速掙脫了茫然中的日野璟,衝到幾步之遙的轎車旁,等他趕去時,一個渾身漆黑的壯碩男人已經將她抱起,打算遠離轎車。

  日野華的警告,分明是對方要採取對陳瑀甯的不利行動了,陳瑀甯現在是毅良母親、姊姊一般的存在,哪容得他半點遲疑?只是那名男子的出現還是讓他一愣,想著這男人或許就是沉默的司機,也是日野華所喚的「木頭」、她們的同伴之一。

  在轎車前柏油路面上的日野華與馬尾女子再度纏鬥在一起,兩人時有拉開距離,時有欺近對方,打得如火如荼,卻不知道女子一招招將日野華武士刀擋下的實物為何?刀鋒相交,只有迸出火花的金屬撞擊聲,兩手空空的女子手上卻未握有任何兵器,反而還壓得日野華喘不過氣來,咧著嘴一副猙獰臉孔,不停放聲譏笑。

  另一位頭戴連身帽的黑髮男子則悠哉緩行而來,雙手插在蓬鬆的衣肚口袋裡,撇著帶有短短鬍渣的嘴臉,濃濃黑眉之下的雙眼透露著不耐煩。

  毅良還處在轎車附近,那馬尾女子陰險的嘴角冷咧一揚,兩道肉眼不見的物體「咻咻」而來,「鏗鏘」兩聲敲在掩蔽他的轎車上頭,就在那驚恐萬分的一秒之間,他聽到日野華的急切大吼──

  「快逃!王子燿!」

  「砰!────」

  下一瞬間,一道轟聲如雷的爆破聲響四起,轎車的油箱正好遭到利刃劃出的火花引燃,整台轎車由底部產生的爆炸被炸飛,翻騰至五公尺高,在空中旋轉著,而那持續擴大的氣焰與飛竄的殘骸碎片正迅速襲向毅良,滾燙火舌蓋過了愣在柏油路上的他與漆黑男子、陳瑀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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具現王子的第一場戰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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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7/31修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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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ILKrake章魚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2)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