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現王子 第五章 「縱天」(下)

 

  毅良被兩人注視得渾身不自在,一時間目光不知該放哪兒,只得四處游移。這還是他第一次這麼被女孩子細心打量著。

  日野華單論外貌,算是非常姣好出眾的,臉蛋與身材已經成長得差不多,儼然一個俊俏的冷酷型美少女,若那精明鋒利的杏眼能柔和幾分,再加上發自內心的嫣然一笑,絕對能讓人如沐春風。而年齡稍小的日野璟雖然還未發育完全,那張圓嫩的鵝蛋小臉已能想像出她成長後的美貌,就算成長停滯了,現在的她依舊也是個小美女,是與日野華完全不同的可愛類型。

  灼熱的視線持續盯著,彷彿都快將毅良的身上燒穿一個洞似的,也看的他兩股燥熱自臉頰化暈開來。

  日野璟縱然可愛的想令人狠狠捏一把她柔軟的臉蛋與身子,卻是那倨傲的態度讓她大打折扣。毅良不禁納悶,日野華說自己是被收養的,與日野璟毫無血緣關係,但這兩人的性格似乎還挺像的,行為舉止都是嬌生慣養的霸道小姐模樣,簡直就是天生的一對姊妹,只差兩人開口的次數差異了。

  「王子燿。」日野華說。

  「是!」毅良不敢怠慢,渾身豎了起來,他總覺得自己無法違抗日野華的命令。

  「先前在百貨公司時,我要你用能力改變『搶犯會逃之夭夭』這個事實,你沒有辦到,這本來是想試探你一下的,順便藉由當時的情勢看能不能逼迫出你的能力。我本來就不指望你能運用出你自身的能力,但是時間不多,只好採取這個方式。當時我在上幾層樓砍了搶匪後,就一直在你們附近藏著,直到最後關頭,我才出現。」日野華說。

  毅良張大眼睛,不滿地說:「妳怎麼沒出手解救那些人?他們都是無辜的啊!就為了試探我,失去了那麼多生命?……」他突然認為那些人的死,好像就是自己造成的一樣,一種罪惡感衍生出來。

  日野華搖搖頭說:「你想錯了,等我到了電扶梯的時候,那三名搶匪已經開槍殺得差不多了,我出手也只是徒勞。我們日煦是為國家奮戰的組織,沒有你想像的那麼沒血沒淚。當初我本來是跟著你們的,後來察覺到百貨公司有異樣,這才知道這是碰巧遇上了夜梟的人,還打算藉這次機會看能不能引出你的能力,至於百貨公司裡頭的人,並非都死光了,能出手解救的我都出手了,你所經歷的,或許是最為慘烈的。」

  這前前後後還無法連貫,引出能力什麼的也是一頭霧水,毅良一時間還聽得懵懵懂懂,這時日野璟則從中接話解釋:「我們能力者除了一些起初能力較為強大的人外,大多數能力者若沒有指點迷津,是幾乎不可能會發現到自己的能力的,除非碰到關乎性命的危急情勢,或是令情緒處在非常極度的狀態下,能力才會較為顯著,也就是所謂的『潛力爆發』。這與腦分泌及腎上腺素所產生的效果略微不同,必須達到精神、體能各方面的重大刺激,才有可能發揮出來。」

  「至於大能力者的數量極其稀少,在以前的『先知』能力者中,曾經預言過這兩個世紀內只會出現七名大能力者,所以我們只能從父親的口中得知大能力者的能力差異。大能力者與一般能力者是不同的。父親說過年輕時候的他,在二十歲左右才發覺到自己的力量,那時幾乎是微乎其微,頂多只能算三級能力者,但隨著運用的純熟度與掌握增加,父親漸漸發現到能力自身的特殊規則與變化,從此能力一躍至五、六級,最後甚至成為大能力者。而後來我們稱此種能力的顯現方式為『成長型』。」

  「除了數量稀少的『成長型』外,還有『固定型』、『條件型』,這三種是總括所有能力的三大類型。『固定型』是指能力一發展出來,就不會再改變的能力,通常這類的能力都是比較有規則性、輕鬆、簡單的;『條件型』則又不一樣了,依照該能力或是能力者的狀況,能力或許會隨著某種特定條件增強或增弱,這一般會是較為不穩定、難以捉摸、迷幻的能力,且數量較少。這些我們所知道的能力者知識,都是自古至今結合許多能力者所整合下來的訊息。」

  日野璟頓了頓,日野華跟著說下去:「我們猜測,大能力者的能力起初都不明顯,就與大部分能力較弱的能力者一樣,若沒有一個方向,很難發覺到自己的力量,也就是『成長型』的。所以我們接下來的這段時間會協助你掌握能力,但實際上還是得由你自己摸索,每個人的能力皆不同,運用的方式也不同,就是擁有類似能力的人也很難給予協助。」

  毅良微微頷首,專注聽著,一面在思忖著自己的能力到底為何?照她們所說,能力繁複多變,什麼樣的能力都有,那自己該從何掌握起?她們所說的最基本的方向,自己都還沒有半點頭緒呢。

  就在毅良陷入苦惱的時候,日野華接下來的內容令他靈光一閃,逐漸有了眉目。「能力會依據個人的生長環境、強烈興趣、夢想、愛人、長才做延伸變化,通常大多是從生平最熱愛的事物孳生,也有可能會與其他隱隱存在的懸念結合,發展出獨樹一幟、專屬於自身的能力,因此每位能力者擁有的能力都不盡相同,就是類似的能力也必會有些微的差異。」

  「除了正面的因素外,促發成能力的條件當然還有負面的,那就是曾經經歷過、重重烙印在心頭的仇恨,這類衍生出來的能力大多會較有殺傷力,平均等級也比較高。比如說,一個人曾經被大火嚴重燒傷過,火焰吞噬了她的家人、她的一切,因而由火產生了某種恨意,對『火』有著很深的執念,那麼往後這人很有可能就會有關於『火』的能力。」毅良見日野華說到這兒,那褐色寶石般的晶瞳突地黯淡下來。

  毅良微微蹙起眉頭,心想日野華或許也是個擁有慘痛經歷的人,就像自己一樣,一種「遇見同伴」的心情油然而生。她所說的例子,該不會就是她自己吧?

  聽聞姊姊又將自身的能力介紹出來,日野璟不甘示弱,臉頰有些微紅地跟著說:「本小姐在很小的時候就想幫助他人,看到那些痛苦的病人、傷患,就會想救助他們,所以後來就獲得『治癒』這種稀有的能力。」她插起腰來,皺著鼻子噘起小嘴,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卻差點兒因為車子的晃動站不住腳,向前撲了下去。

  「呃……」毅良聞言有些狐疑,這「大小小姐」竟然有這等偉大理想?從外觀及言談舉止看來實在很難相信。

  「唔……」日野璟見著毅良的反應,瞪了他一下,叫著:「無禮、無禮、無禮!你一定不相信對吧?可惡!我就知道!將自己的崇高理想告訴你這無禮之人簡直是對牛彈琴,哼!」她再次轉過身去,坐回前方的副駕駛座不吭聲了。

  毅良又是一陣無奈,昧著良心自己該沒做出什麼不得體的言行舉止啊,怎麼就一直被說「無禮」呢?

  不過有眼前這兩人以自身經歷做例子,毅良轉動腦袋,對自己那未知的能力開始有了思考方向。

  他開始回想著以前痛苦不堪的慘歷──握有意識以來就常遭父母虐打、在學校總是被排擠欺負,之後父母吵著離婚,父親將家裡的財物捲走逃家,母親也氣沖沖地離開去找以前認識的男人,他就這麼被孤伶伶地遺棄在現在這個老舊破家。那時他十二歲。

  當時學校老師幫助過他,希望能以法律的途徑給予自己較好的待遇,並安置好自己,最後小姑姑來到家裡擔任起自己的暫時監護人,照顧自己的生活起居,他的父母也答應每個月會支付生活費給小姑姑來安排自己,並宣稱他們只是因工作得長期駐留在外,這一事就這麼敲定下來。

  卻是想不到,待沒兩個禮拜的小姑姑某一天就是不見蹤影,再度剩下毅良一人,更可恨的是,那位他壓根就沒見過的小姑姑還將每個月寄來的生活費吞走,只留下三千塊給他。這少少三千塊,一個月根本活不下去。

  接下來的國中三年,毅良每天有一餐沒一餐,就算想找小姑姑也找不著,那爛人父母當然更不會出面解救他,就這麼渾渾噩噩地過了下來,他也沒有主動求助的念頭,在家庭與學校兩方面的巨大壓力之下,好幾次有了想自殺的想法。

  最後,是電腦解救了他,給他一絲繼續存留於世間的理由──小時候毅良就常常在幻想,幻想著父母和樂融融,能給自己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就像其他孩子一樣,直到這期望轉為憎恨,改以幻想著父母哪天慘遭殺害,欺負自己的同學也沒有好下場……在父母離開家庭後,家裡面那台父親的電腦是他唯一的玩伴,每天放學回家,他就是打開電腦,在上頭胡亂逛著網站,某天偶然看到許多人都在部落格放上自己的文章、理念、想法,使他產生了些微的興趣。

  他開始經營自己的部落格,在上頭發一些有的沒的,並且嘗試將自己腦中所幻想的情境、生活、故事編織好後打到網路上,以此當作是自己的發洩方式。起初他只是為了自己的興頭發文,沒想到這麼發著發著,讀者也越來越多,網路上對他示好的網友逐漸增加,他從此愛上了這個見不著彼此臉面的未知世界。

  他在網路世界中以文字改變自己的未來,這成了他的心靈支柱。

  思及此,毅良一驚,沒錯!「改變未來」,日野華在自己夢裡說過的「改變現實」、「改變未來」!而她剛剛也說過自己擁有的似乎是「改變命運」的能力!

  「想到什麼了嗎?」日野華輕挑起眉問,神情透露著感興趣的神色。

  「或許吧……」毅良緩緩伸出手掌,凌空擺出了用鍵盤打字的姿勢。到目前為止,他經歷的事件都不算脫離故事「具現王」的情節,若自己的能力是「改變未來」,該不會……真正改變了自己未來的,其實就是自己打在部落格上的「具現王」?!

  以文字構成的網路小說,改變了自己的未來嗎?

  毅良心中一震,這個至今所做的荒唐推測,也太震撼人心了!

  ……等等,「具現王」的情節若真改變了自己往後的未來,那麼……

  「老爹的宅邸不遠了,往後的時間多著呢,你慢慢想,有問題待會再一併向你好好解釋吧。」日野華見毅良陷入沉思,不好叨擾人家,丟下一句就這麼回到閉目養神的狀態。

  「日野華!」毅良卻突然一叫,讓側頭過去的日野華投來疑惑的眼神。

  「具現王」內,主角王子燿隨著女主角到組織宅邸的途中,會經過一陣波瀾,也就是另一股勢力的奇襲。

  若他所寫的小說真有改變未來的力量,那麼只要按照「具現王」的劇情發展下去,過沒多久,想必毅良等人就會遭受到對方的突襲,後果將不堪設想──

  「砰!────」

  就在毅良想將自己心中擔心的事情告誡出來時,一聲爆響,他所乘坐的轎車失控打滑,車內頓時是天搖地晃,伴隨著「嘰嘰」的尖銳刺耳金屬聲,他一旁的車門倏地出現一道硬生生的裂痕,那明顯是被人為刮磨出來的!裂縫大到還能見到外頭的景象。

  毅良瞠大雙目,駭然看著就在屁股旁邊的裂痕。如果刮的不是車門,而是他的話……他嚥了嚥口水,臉色慘白。

  「怎、怎麼了!」前頭的日野璟驚呼,這時轎車已被迫停下,隔著擋風玻璃看去,他們正在一處窮鄉僻壤的鄉下田間上拋錨著。

  「敵襲。」日野華一凜色,緊抓手上武士刀,刻不容緩打開了車門,迅速跳到車外環顧四周,無比警覺著。

  毅良與日野璟也跟著紛紛打開車門,車內頓時只剩下駕駛座的司機,他仍然按捺在椅上,這令毅良再次確信這司機大概不是人了……

  外頭是一放眼的田園景色,稻田與阡陌綿延不斷,上頭烈陽被雲霧遮掩,加上這兒的地勢較高,一下車毅良就感受到沁涼閒適的空氣十分舒暢,卻是突來的事發狀況讓他極為忐忑不安,一顆心是上下怦然不已,渾身神經繃緊著。

  風吹草動的宜人風景內,所見之處就連一隻貓狗都沒有……這時毅良看到了佇在遠處、兩位並肩靠在一起的不詳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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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八啊~

魔王勇者有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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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7/31 修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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