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殺手遇上魔法師2 美洲風暴 第二章 兵工廠(下)
工廠裡光線微弱，外頭灑落的陽光僅能提供一點視線，再往內走，幾乎是伸手不見五指。
這裡似乎曾是個兵工廠，之所以會這樣判定，是因為我們進入的這地方是類似於倉庫的囤貨空間，大小不一的裝箱雜亂無章地擱在各處。我翻了下箱子內，全是量產型的輕型武器，小刀、手槍、手榴彈等的輕型裝備滿滿疊著，技術上都與現在有些差距，大概是五、六十年前甚至更久的科技產物。怪不得這附近沒有住屋，就算有人不介意住在兵工廠附近，工廠本身為求安危及隱密也會遣開住戶。
「緋小妹，這兒有人活動過，就在不久以前，看來我的推測中獎了。」站在我斜前方的傑說。
我的稱呼又改了……算了，這倒可以接受，不像「緋子」會令人會錯意，也不像「女兒」那般怪難為情的。傑是想縮短我們之間的隔閡與信任感吧？才會對稱呼如此執著。
「如何行動？」我問。從見到工廠後我就戒備不懈，若是委託人的勢力，他不可能只派一兩個軟腳蝦接近我們，似乎要打上一場硬戰了。唉，果然一個人獨自行動其他麻煩都省了，當初真不該心軟答應夏克爾跟來，現在暗殺里約‧拜爾的準備也得延後。
傑踏步向前，連腳步聲都不隱藏，跫音迴盪在空曠的空間內，一點也不知這是個打草驚蛇的舉動。「工廠太大，兵分二路吧，之後在頂樓會合，小心點。」
我微微頷首，兩人的確比較有效率。在這個世界上，能讓我全力以赴的人寥寥無幾，委託人可找不到能與我批敵的人大老遠來綁人，這裡對我來說是不具威脅性的。話雖如此，眼前就有一個凌駕在我之上的大叔了。
我感到傑的態度有點怪異，或許是察覺到了什麼，他那慵懶隨興的性子頓時灰飛煙滅，在瞧見我點頭後，二話不說邁步在我面前消失無蹤，就現在沒激發潛能的我，一般人眼中簡直見不到他踏足移動的身形，那速度實在可畏。
傑消失後，我也沒蘑菇下去，往倉室另一頭出入走去。這時我的雙眼已適應了周遭的黑暗。
我躡手躡腳輕聲穿梭在工廠一樓的格局，打算來個地毯式搜索。一方面傑若有眉目，用不著我出手就會有結果，另一方面我想調查下這裡，這工廠的年份、來頭，暗地裡其實是作為什麼用途？賞金獵人的匿身點又會有什麼意外的發現？
繞了一樓一趟，整體來說沒什麼收穫，沒有敵人埋伏、沒有自動化武器，甚至是監視器也找不到半個，讓我不禁心生疑惑。正常來說，這種大規模工廠的戒備都挺森嚴的，何況是兵工廠，防備必然高出不少階級，卻為何一樓的防禦措施連一個小型企業的規模都比不上？
一樓都是些辦公室、大型機械動力室，與一般生產工廠沒有區別，較特殊的地方就是有個類似拷刑室的房間，卻沒找到任何刑具。整體來說，一樓就是空無一物。
難道不是兵工廠？倉庫的武器是有人暗中調度的？秘密在這裡進行大批武器買賣的非法勾當？
傑說這裡是聚集我們這類人的藏身點，想想就算有人在這裡進行武器交易，也不是什麼奇特的事。
我上了二樓，心想或許一樓是為了避人耳目，才搞得這麼平淡，那倉庫的貨物則是近日弄過去的。但上了二樓，走過條條走道，依舊與一樓的規格差不多，晦暗的陳列間室內，全沒有生活過的跡象，一件必需品都沒，倒是發了霉的書案散亂各處，幾隻蟲兒胡亂爬著。
我快步走著，蹙眉掃蕩著左右各處，很快就失了興趣，警戒心也因而怠倦下來，想著趕緊繞過一圈，沒有夏克爾的蹤跡就換上一層樓。
好死不死，就在那一瞬間，我的眼角餘光瞥到了似於人影的東西。警戒立時大開，每一條神經都活絡了起來。我猛一甩頭，朝右方定睛看去──一位戴著圓弧眼鏡的男子站在隔間之中，面無表情地看著我。
我霎時間還以為那是個站著的屍體，不然就是有人惡作劇弄出來的蠟像，但這兩個瞬起的荒謬念頭很快就散去──那男子有些驚訝地率先開口：「妳、妳是誰？怎麼會到這裡？」他語氣顯得倉促，如同做了虧心事被當場揭穿般。
這人穿著正統西裝，頭上還有點地中海，一臉就是個平民百姓的無辜樣，身材略為發福，年齡近於四十。在我眼裡，這大叔就是個標準上班族，無一特別之處，唯一的疑點就是──他在這裡幹什麼？
瞧他的回答，我佯裝出一般女子的笑容，以最自然的模樣帶點無奈的苦笑說：「啊，我是來找寵物的，我家小貓跑著跑著就到了這個地方，原來這地方還有人在啊？真是失禮。」我歉然笑道，一面給這大叔微微鞠了個躬示意。或許這藉口掰得有些牽強，但也無不可能，何況一般人對一位素昧平生的美麗女子又會有什麼猜疑？通常這種情況含笑帶過就是。
我一時間還搞不清這傢伙的底細，既然他要裝路人，我便奉陪他演到底。
至於我察覺到他的那一瞬間所露出的面容與氣息，也能以「一位弱女子獨自處在這陰森的工廠內，被倏然出現的人影嚇得大驚失色」的理由給合理解釋掉。
「不會不會，突然見到一位貌美如花的小姐被我嚇著了才不好意思呢。我這趟是來找找以前在工廠遺忘的東西。」男子溫文儒雅地說，伸手搔了搔後腦，那啤酒肚給這舉動突顯出來。
我一聽在心裡竊笑，心說這工廠至少荒廢了四、五十年，那時你恐怕都還沒出現在娘胎裡呢。但我現在只是個追著寵物到這裡的平凡女子罷了。
「原來如此，我還以為是什麼妖魔鬼怪出來了呢……」我苦著臉吁了口氣，表現得像是剛受到驚嚇的女子。
「抱歉抱歉，哈哈。」男子拍拍頭裝傻賠罪，「小姐妳需要幫忙嗎？一個人待在這裡挺不好受的，我陪妳一起找寵物吧？」
糟了，沒料到這種局面，要是他陪我找寵物，那瞎掰出來的小貓都還沒找著，夏克爾就被人先行帶走了。該死，這男人看似還真有一回事，不等他露出馬腳我不能肆意行動。
倘若這時拒絕對方必定會受起疑，我只好苦笑答應：「那還真是麻煩了，要你陪我這趟。」
「順手助人嘛，何況小姐是個弱女子，總要有個護花使者。」男子打著哈哈，標準的泡妞方式，嘖，也不照照鏡子。「妳等我一下啊……啊，找到了！」他在這看似資料庫的小型間格中翻攪著，一本資料夾從置物櫃中被拽出，朝我晃了晃。
整體表現得順暢自然，讓人沒有懷疑的餘地，彷彿他的動機真是回來以往上班的工廠拿東西，卻是同一個致命點──與他年齡不符，早已倒閉數十年的工廠，使他無論掩飾都無法將行動合理化。他大抵沒料到我這「弱女子」光看建築設備及腐壞程度，就能判斷這建築有多少年的歷史了。
將資料夾收起，男子從間格走出來，我則讓步退開，好讓兩人處在肩並肩的對等距離，以防他趁虛而入。
男子領步走在前頭，我以適當距離巧妙地跟在他斜側方，讓他全身上下任何一角都映在我的眼裡，隨時能監控他的一舉一動。這是防範陌生人的基本措施，是每個殺手的職業病。如此一來，就算這男子心中有鬼也不敢輕舉妄動了，接下來要煩惱的即是那虛構小貓該怎麼打發掉。
沒走幾步，男子側頭和藹地看著我問：「小姐的貓是什麼樣子，能大致描述一下嗎？這地方平時倒有不少貓狗闖入，希望那些野貓野狗可別傷了妳家的小貓咪啊。」
「嗯……」我沉吟片刻，說：「是個娑羅貴貓，體型不大，毛是黑白色的，項圈上有鈴鐺。」這時描述得越細越有可信度。娑羅貴貓是產自於南亞地區的貴族貓種，價格不斐，毛色柔軟華美，且性格溫馴高傲，簡直是為有錢人出生的貓。縱然這是掰出來的，老實說我小時候確實想養一隻這種貓，但想歸想，那時被教成不把慾望當一回事的我立即就消了這念頭。
男子一聽挑了個眉，「喔？那想必小姐是個富貴人家囉？」
看來他對貓還有點研究。「不敢當，不愁吃穿罷了，這貓是親戚送來的。」我忙搖手笑說。
「這樣啊……我聽小姐口音不像本地人，是國外來的遊客嗎？」
當時「異界恐怖時期」後，四大集團掌握全球，一同聯手做了不少世界性改革，其中一項便是要求全球教育統一，語言自然包括在內，為此抹煞掉了不少異文化。語言相通後，然則還是有口音上的差異，其中反差最大的便是東西方國家，我這一交談也暴露了自己是外地人的消息。
「是啊，趁著工作閒暇之餘，與家人朋友來美洲度假的。」我說話的同時，注意到原本在前方的男子逐漸放慢速度，不知不覺就挪到了我身後一側。我雙眼一瞇，這傢伙總算露出狐狸尾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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