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務第七感3 追蹤線源頭 05 隱世子

 

  「小杰杰,我的目的很簡單,就是讓你成長,讓你有一個靠山,因為你將會成為這幾方勢力中最關鍵的一個要點。拜那場遊戲所賜,你們幾個的關係不再是朋友、戰友,而是共生死患難的珍視之人,那一連串的安排,正是讓你擁有一群可以絕對信任的戰友,即便未來你們的立場不一樣了,也能夠跨越這些障礙,發自內心去維護對方,彼此有個照應。」宗翰哥輕輕對我笑著,他笑得很柔和,讓我不禁怔愣,原本的憤怒頓時灰飛煙滅了,我的心中居然真的接納了他的作為,有些感觸……

  我的腦袋與心情現在是無比混亂。這種感覺很微妙,當一個人想要另一個人好,可在一個不能打破規定及影響自己的基本條件下,他希望他有足夠的能力幫得上忙,所以培養。成了,那是如虎添翼;敗了,那會感傷,卻也無可奈何,只能說可惜。就好比一個師長,或是為人父母,希望自己的孩子學生能功成名就,闖出一片天,然而若是他墮落了,在恨鐵不成鋼的同時,也不能做出破格的事情,因為孩子大了,他的世界只有他自己可以掌控,即使要出手也僅能如此。

  「我知道,你絕對挺得過來,所以我冷血。我還是想對你說一句,很抱歉,這麼利用了你」宗翰哥平和地看著我輕聲說。

  我笑了,不明不白地笑了,「雖然你有很多手段令我很想衝過去把你的頭摜爆,或者乾脆把你丟到監獄裡算了……但是仔細想想這半年要是沒有你的這些精心策畫,我不會走到這天,也不會有所成長。但是,你依舊殺害了很多人,讓他們失去了永不復返的失去,用了不正當的手法,我依舊會把你視為敵人,或許在未來也會出現好幾次阻止你的情況……」我看著自己的手,經歷使人成長、困境使人進化,宗翰哥製造許多麻煩給我,讓我在一次次的事件之中脫穎而出,不錯,比起半年前的自己,我成長了很多,除了外在的技巧,心境上的改變是非常多的。

  我想到了好幾年前的熱血震撼電影,斯巴達三百壯士,如果主角在小時候沒有被他父親丟到寒冰的荒郊野外去與狼群共生,成功走出來,那麼也不會有統領斯巴達的高強王者。勝者為王,敗者為寇,這是萬古不變的定理,要站到頂端,就得犧牲掉無數事物,讓外界流血成河。宗翰哥不是冷血,而是他信任我,有足夠的把握知道我會闖過這些關卡,成為他的助力之一……

  可是另一方面,他與「No Name」還是殺害了許多人、破壞了許多東西,我能夠相信他對我的一片真心,卻不能相信他對這個社會的作為,即使這個社會已經腐敗到需要他這種人出面破壞平衡……我還是沒辦法接受。他的立場是一個想讓台灣砍掉重練的恐怖組織成員啊……

  「我沒有辦法接受……」一旁的劉可甯卻紅著眼睛,囁嚅說著,「就因為這些,你要讓我們好幾次差點喪命?如果和穎真的出了意外,辜負了你的期望呢?」

  「話可不能這麼說啊。」宗翰哥苦笑搖搖頭,看著我說:「因為我所認知的章和穎,是一名自我要求非常高、極愛挑戰事物的堅強男人,你這麼說,等於是貶低了他的價值。」

  我微微瞠大眼睛,說不出話來。劉可甯說的對,宗翰哥說的也對……我到底該做什麼呢?

  「我選擇了你、血歷選擇了你、你父母選擇了你,你是一個被選者,而被選者,也有他該做出決定的時候。」宗翰哥說:「很遺憾的,我必須告訴你一個事實,為何血歷會訂出保護你到十八歲的這個條件?你應該已經知道這不是出自於單純的『約定』而是零號的『利益』了吧?當初你母親和零號就知道,她們最多最多只能完全掌控你到你十八歲,『十八』這個門檻一過,你就是一隻自由之鳥,怎麼關都關不住。」

  「這是什麼意思?」我有些茫然,同時又在心底訝異著宗翰哥的情報能力,連這些他都清楚……

  「你所有看似自然且是出自於自我思想的舉動,事實上都被很多人動過了手腳。所有的一切,都是經過旁人思考出的可能性,在暗中控制著你的命運。像是我對你做過的這些事。」宗翰哥深吸了一口氣,「就用最開始的銀行搶案來舉例好了,你當初會到銀行,是因為要去領錢花用,然而造成這個果的因,不正是因為你在前一天與朋友去餐廳,而將最後的一千塊花掉了嗎?上餐廳的原因呢?因為你在上一次到一家叫做品客牛排的餐廳去吃飯,結帳後他們給了你一張限時折價券,你因為那時有閒有念頭,剛好又看到了即將到期的折價券,所以你藉著這個機會又到了品客牛排,最後發現沒錢了。」

  「用銀行搶案引出血歷的人接觸你,讓他們開始培養你,一直到今日,這一連串的連鎖反應的起因,竟是源自於一張微不足道的牛排餐廳折價券,否則你還得晚兩年才能踏入這些事件,而情況已經改變。」

  我聽著懵了,真的完全無法想像、無法置信……我明白了宗翰哥的意思,我所有看似出自於自己想法的行動,實際上有很多都是別人策劃的起因,所引發的念頭……

  「正所謂牽一髮動全身,現在你成了一根新的頭髮,被扯動,讓命運扭轉,我們操弄你,再讓你去操弄人。不過,這些告訴你的也僅限於我本身的影響,血歷造的因是什麼?我仍然不清楚,每一刻都有太多太多的人想做點什麼、想弄個什麼計畫,當這些交叉縱橫的『因果線路』交集在一起,那就會發生意想不到的命運。也因為我掌握不了其他人的想法,所以我也不能告訴你其他組織或者是血歷的真正目的,你得自己去掌握、去搜查一切。你必須去開創你的人生,自己起一個『因』。」

  我逐漸冷靜了下來,冷靜到與先前的激動成了極大的反差。我進入了深思。現在我明白了我的去向,眼下我依舊不動,我要等,等十八歲一到,所有的一切都差不多布置好後,我便要展開行動。即使現在沒有,那時候,肯定有一個最強烈、最直接,且屬於我的一個目的。

  原本想著我媽創立血歷的目的得由我去接手進行下去,權當作是一種正向的回報。我有了嶄新且刺激的生活、我有了一個大靠山、我有一個繼承的意志為目標、我有珍視的人,然而呢?這之中有多少是我自己去創造的因果?

  丟紙姐那一句話我還是記憶猶新,「眼見,為憑,你不知道你見到的表面之內,蘊含著多大的秘密」,我還是要去搞懂所有線路之間的命運與因果。雖然生活上依舊,可我的想法已有所改變,既然他們都拿我來弄了幾個「計中計」,那我也不是隨便就能捏爛的軟柿子。

  「看來你好像有些豁然開朗了。」宗翰哥看著我,微笑說:「那麼我問你,聽了這些話之後,你想怎麼做?」

  我自信一笑,說:「不想怎麼做。」

  宗翰哥沒有任何詫異,他也笑了,笑得很興奮、笑得很開心、笑得很真誠。這一刻,似乎重回了國小的孩童時期,就像是那一天我、宗翰哥與幾個孩子在芒果樹上爬了半天,最後終於把大半芒果都摘下來之後的單純快樂……然後我們將芒果拿來互丟,玩美式足球,天真、瘋狂、快意、充滿歡笑。

  我想,現在我與他同等於亦敵亦友的關係吧?

  「還有一個問題,我想知道關於隱世子、我爸那方面的事情。」我問。會想瞭解,是因為進入謎題的勢力又多了一方。

  宗翰哥挑了下眉,說:「你爸那邊我就真的不瞭解了,至於隱世子,我的瞭解也不深,我說過,他的身分無比神秘,且來無影去無蹤,我最多只能告訴你,他是一個龐大古傳世家的後人,雖然聽起來很扯,但是中國歷史上,明朝東廠裡頭的能人就是他的祖先,他們在當時,就是一群『稍微』超越人類的家族。」

  「那個家族可以追溯至更久以前,可我的瞭解只有這麼多,畢竟他很神祕嘛,知情的當事人太少太少,不然就是死光了,關於這族人的消息可說是完全封死,只知道現在這族人的後裔遍布於世界各地,在黑暗之中潛伏著,為一些相同的隱藏目的行動。另外曾經在台灣日治時代的時候,某處曾有過『交易』這種族人的事情發生,日本、台灣、中國,當時有幾個勢力及大世家都雇用了這種族人,成為他們無敵的保鑣,或者是去搞暗殺、搞恐怖作為。」

  「這種人的體質在基因遺傳上就有著與眾不同的強大遺傳因子,再加上他們族人從出生開始就會接受超越人體極限的鍛鍊,每一個都是無能人敵的恐怖殺手。不過為何隱世子與你爸扯上了關係,還加入了我們一段時間,以及在一零一內與你交手,這些恐怕只有他本人清楚吧。總之,這陣子及之後你還會與他們接觸,要小心點。」宗翰哥聳了聳肩。

  我點點頭若有所思,本還想問些什麼的,卻是離開許久的青蛇突然神情緊張地跑進來說:「少爺,外頭有人,兩隊全副武裝的特勤小組,估計有十五到二十人。阿銓他們已經都到樓下擋著了,要少爺你趕快先走!」

  聞言,所有人都是一愣,宗翰哥也顯得有些詫異,「霹靂小組?……」他很快冷靜下來,神情一凜,俯頭思索了一下,「這不是血歷引起的。」

  「那會是誰?」我與劉可甯都站了起來,就在這時候,「啪」的一聲,一顆冒著白煙的催淚瓦斯彈自一旁的玻璃窗被扔了進來,玻璃碎片散落一地,令人不安的白煙正迅速擴散於整個室內空間。

  「小青,叫他們在五分鐘之後逃到密道,別硬撐,我可不想事後在拘留所或監獄裡看到他們。」宗翰哥走到一旁的書櫃裡又拿了幾把手槍扔給我與劉可甯,一面說:「你們現在跟我來,地下室有一個先前準備的逃脫地下道,通訊設備全部關閉,仔細檢查一下身上有沒有監聽或追蹤器──」話還沒說完,他倏然睜眼面對著我們僵住了身子。

  「你敢動一下,我就開槍。」熟悉的聲音冷冷傳出,不知何時,宗翰哥的背後多了一個身影,紮成馬尾的亮麗長髮、冷峻標緻的白皙面孔、一身樸素運動衣褲的穿著……

  「林依?!」我與劉可甯驚呼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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