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務第七感2 佈線鐵工廠 03 上「台北」

 

  翌日,我回了學校一趟,半天的敷衍同學發問後,我用中午的休息時間去找了爆鳥王,在那充滿壓力的區域之中,他依然在睡大覺……等等,爆鳥王怎麼縮水了?

  坐在靠窗位置上的那個睡覺平頭學生,雖然身材完全算不上是壯碩,但也沒到「瘦」的程度,可相比上次見到他的時候,還是有很大的差距啊……怎麼回事?他被別人幹架幹到塊頭縮小了嗎?對手是小叮噹?

  「呦!模範生。」熟悉的聲音在後頭響起,我立馬轉過身,原來正牌的爆鳥王在後頭,他旁邊不知道什麼時候還多了個跟班。

  兩個半月不見,他的頭髮長長了些,除了這點,外表上沒有什麼變化,比較不同的是,那高傲凶狠、不易親近的面容上,向我透露了一點親近。

  「你換位子囉?」我問。

  「嗯,因為這個月我沒什麼來,班導說靠窗的位子空了一格這樣不太雅觀,就把我換掉了。」

  有你沒你根本沒差啊!都在睡覺!我眼神死地說:「喔……你們班導不怕你嗎?」

  「怕什麼?」爆鳥王皺起了眉頭。

  「就是怕啊,怕你踢爆他懶蛋,連隔壁班的學生都怕你怕得要死了,老師怎麼可能不知道?」

  爆鳥王輕鬆地笑了幾下,「我們班導是個女人,她可沒有懶蛋給我踢啊。雖然說要下手那個地方,女人也是會很痛的,但我跟她無冤無仇,不會找她麻煩。我在學校的時候就是井水不犯河水,她沒來找我麻煩,我自然也不會找她麻煩,還挺輕鬆的。」

  嗯……最好是敢找你麻煩啦!人家是畏懼你才不找你麻煩,我看這學校沒人奈何得了你了吧……

  「你有沒有那種,不動手打女人的原則啊?」我突然問。

  「當然沒有,這世上目前只有一個人我絕對不傷一根寒毛,那就是我七辣。」爆鳥王咧笑說,他表情倏然一變想到了什麼,壯實的右拳向後捶了下,在那名一直站在他身後的學生胸膛上炸出一聲悶響,對方紋風不動。他稍微緩過氣來,淡淡解釋著:「這是最近一直很黏我的一個小弟,他一直吵著要做我的小弟,我不管用什麼方式拒絕他,都沒轍,就讓他跟了。這小鬼叫……嗯,就叫小光頭好了。小光頭,跟你第二個大哥打聲招呼。」

  「大哥!」

  「……」我徹底無言了,先不論為什麼我毫無頭緒就成了別人的大哥,這個「小光頭」身高起碼有一百八,小你妹啊!而且他的平頭也只是短了現在的你一點,也稱不上是光頭好嗎?這「小光頭」八成是爆鳥王剛起的綽號,我看他壓根就沒去記對方叫什麼吧……

  不過這小光頭倒像是一尊石像,從頭到尾就是隔著一小段距離緊緊尾隨在爆鳥王身後,被捶的時候絲毫不動,爆鳥王一口令他就一動作,簡直就是個憨厚老實的大跟班。

  「這個月你的事情我前幾天都聽丟紙姐那裡說了,你似乎從『模範生』變成了『會功夫的模範生』啊。」爆鳥王上下打量了我幾眼,說:「嗯,身體變壯了一點,改天來幹幹架吧。」

  這什麼形容?我苦笑著,「幹什麼架啊,我才不要跟你幹架咧……我可不想體驗以卵擊石的痛楚。」

  爆鳥王怔了一下,隨即才反應過來笑罵:「你他媽的咧!我跟你又不是來真的,切磋切磋而已。看來你好像認為我只會踢別人懶蛋啊?呵,那就更有跟你切磋切磋的必要了。」

  我看著爆鳥王有些心不在焉的表情,雖然他嘴上舉止都沒什麼改變,但是我感受到了一些異樣。我皺了皺眉,突然轉口問:「怎麼了?」

  爆鳥王見狀也不再掩飾,垮下臉色,一種沉痛忍怒的表情呈現在眼前。他在我肩膀上拍了兩下,陡然近身低聲說:「我現在也算是血歷的一員了,不過算是那種非正式的,場外打工的。我跟丟紙姐說以後有你的任務,我都要參與,丟紙姐沒有反對,事情就這麼敲定了。這些話我不想讓小光頭聽到,這傢伙我還無法信任,搞不好他是跟我有仇的組織派來的小弟,特地來監視我的。我不知道該怎麼解釋,總之聽說你是殺手23嘛,我是不知道跟殺手47還是浪人47有什麼差異啦,反正丟紙姐說過你的身分在血歷內自行成立一個小組是可行的,我就算是你的小組成員了,再加上你那兩個很辣的女朋友,我們就算是丟紙姐名義下的一個特例小組。」

  很辣的……兩個……女朋友?我翻了個死魚眼,「喔」了一聲點點頭說:「你搞特務啊?監視?有沒有這麼誇張?」我吁了口氣,正色問:「你要說的到底是什麼?不是這些吧?」

  爆鳥王閉上雙眼微微嘆了口氣,再次睜開來時,他的臉孔瞬間變得很猙獰,這讓我嚇了一小跳,只聽他咬牙切齒地說:「我被別人搞了,別人踩到了我最大的底線。現在有一堆人想要弄死我,可是他們又畏懼我,所以想在我找上門之前把我幹掉,不然就是他們被我幹掉。我猜他們沒那個膽繼續下去……」我看到他的額頭都爆出青筋了……夭壽喔!我還是第一次看到爆鳥王這麼暴怒。「確切來說,他們監視我是因為怕我,所以才會來監視我。我是不確定小光頭是不是對方的人,但是現在要躲我或者想幹掉我的,很多!」

  「怎麼回事?那底線是?……」我發覺事態沒有那麼單純,照那一天的情形來看,如果只是單純會拿刀拿槍的流氓混混,爆鳥王肯定當作肉腳沒放在眼裡,但是現在他居然暴怒了!

  爆鳥王強壓住怒氣,深呼吸了幾口,這才說:「詳情明天約個時間再說,第一次的行動就是在明天,有一大堆時間可以談。」說完,他又拍了我一下肩膀,便逕自走進教室了。

  「喂!什麼行動?」我叫了一下,對方沒有理會我,恐怕他正在努力克制著揍人的情緒吧……

  片刻後,我只好皺著一張臉,滿腹疑惑地回去了。

  放學時,我在整理書包的時候從夾層內找到了一張沒見過的新紙條,一般用的綠色便條紙,上頭寫著「今天到側門,我載你」,是丟紙姐的筆跡。

  渾身哆嗦了一下,我心想這神出鬼沒的丟紙姐,她銷聲匿跡的功力還真不是蓋的啊……這紙條到底什麼時候放的?上一次見到丟紙姐都是一周多前的事了。

  中午過後,我沒再去找爆鳥王,他也沒來找我,而林依與劉可甯,兩人今日都沒有來到學校。我收拾收拾之後,快步走到了學校側門口外,眼一掃,很快就掃到了一輛熟悉的天藍色Honda,副駕駛座的車窗搖了下來,「叭叭」兩聲,帶著時髦墨鏡的丟紙姐就在駕駛座上看著我。

  上車後,就聽丟紙姐問:「聽說了嗎?」

  「明天的行動?」

  她點點頭,「『No Name』最近又有了行動,竹簾正式分裂了,內鬥三派近期發生了很多次明爭暗鬥,最近上新聞的流氓群毆械鬥只是小事件,真正會引起恐慌的大事件都被政府過濾掉,不然就是被自己安插的人處理掉了──」

  「等等!」我打斷丟紙姐的話,說:「我什麼都還搞不清楚啊,到底怎麼回事了?也太突然了吧?」

  「裕祥沒跟你說嗎?」丟紙姐疑惑地看了我一眼。

  「裕祥?」我愣了愣,腦袋轉了一下,說:「是爆鳥王嗎?他叫做裕祥啊?他說明天有的是時間,所以就沒說了……」「裕祥」這名字實在跟他有夠不搭。

  「嗯。他雖然不是什麼有名號的人物,但是行事上還算可靠,才會同意他協助你。這人我也不是說完全不能信任,以後就交給你跟林依了。」丟紙姐繼續說下去:「先前已經跟你大略講過了竹簾的情勢與介紹,『No Name』在竹簾內擁有一股勢力,與其他兩個勢力分成了三個鬥派,互相制衡,而幫主也因此無法訂出來。那些在高層的長老級幹部,不管是屬於哪一派的,現在都抱持著只要有人能站出來解決掉分裂的情勢,統一竹簾,他們就會過去站在那一方的心態,否則再這樣下去竹簾也不用搞了,絕對會瓦解成數個中小型幫派組織,屆時竹簾的勢力便會變得非常單薄,讓其他人有機可趁,甚至被南海盟吃掉,這不是那些長老級人物想見到的局面。」

  「『No Name』最近在忙的就是這件事情,他們原本在幫主莊仲猛還在世的時候,就頗有影響力,現在正為了幫助長子莊興龍登上幫主之座而搞得焦頭爛額。近期竹簾的行動很頻繁,明後天你們這個小組的任務,就是去近身接觸他們獲取情報,順道搞破壞、吸引目光。」

  「啊?」

  「現在這個時期,『No Name』無暇顧及你,但正因為如此,你才要去引起他們的注意力,將重點重新放在你身上,為什麼呢?你的身分已經讓某些人得知了,但是你從未拋頭露面,展現出自己的本事,所以大家都不把你當作一回事,你現在出出風頭,在短時間內得到其他人的焦點,一定能再次將『No Name』的注意力拉回來──也就是製造個契機,讓你接觸他們,開始我們的行動。」

  我嚥了口口水,片刻後才問:「行嗎我?才兩個半月的訓練時間而已,你們這麼放心我?那是真槍實彈真暴力的戰場啊……」

  丟紙姐笑了笑:「所以才說你別擔心,這個任務是零號親自發下的,我們可不會傻到讓你去充當砲灰,不管是出於哪個角度,都絕不會讓你重傷甚至死亡。退一百步來說好了,即便林依跟裕祥他們無法保護你,執行任務中仍是有許多埋藏在附近的血歷成員暗中保護你,再加上你本身的能力,就像你活了十六年的人生一樣,你頂多只會接觸到幾近致命的危險,而不會真正致命、真正重創。你不會發現,事實上你的周遭充滿著你的『人生保母』。」

  我沉重般地頷首答應,便不再講話──無話可說,丟紙姐見我如此知道我需要一段時間去思考、去做心理準備,也不打攪我,當天,我搭了她的便車回家,睡了一個平穩。

 

  §

 

  地點是中壢火車站附近的麥當勞,時間是上午六點,我跟爆鳥王兩人找了處空位坐下。

  爆鳥王吁了口長氣,整理一下思緒,片刻後說:「簡單來說,就是我馬子被弄了。」

  「戴……綠帽?」我小心翼翼地問。

  爆鳥王的眼皮跳了一下,搖頭說:「不,不算,應該說,我不知道她現在的情況,她有沒有被人弄、被人操,我不曉得,而他媽的連點線索都沒有,我才只能在這邊悠閒的跟你解釋原因。幹他媽的悠閒!」他這一低吼,這一早沒什麼人潮的客人全都看了過來。

  我一下子正襟危坐起來,讓爆鳥王緩和一下情緒,繼續──

  「事情的開端,在大約五個月前,我上了台北。」

  「嗯嗯。」我很殷勤地點頭聆聽。

  「接著某個地方老大知道後,為了報復我,派了些人來找我麻煩,一個真正意義上的『教訓』,只是他幾次派人都無功而返,拿我沒轍,這才摸摸鼻子暫時放下,可是最近,他正好藉故又聯合了幾個同派系的,起了個鳥藉口開始來弄我,這次一樣弄不了我,他們便直接調查我,找我馬子開刀了──」

  「等等等等!」我打斷他的話,問:「你說你……上了台北?」

  「嗯,怎麼?」

  「然後某個地方老大知道後就要報復你?」

  「嗯?」

  「這之間呢?」

  「什麼這之間?」

  「過程啊!原因!你上了台北之後出了什麼事,為何那老大要報復你?難道人家老大就是有個怪癖不爽你上台北嗎?你上了台北經過人家沒給過路費怎樣的?不過這至於嗎!」

  「如果那是你馬子,你不會不爽?哇你他媽快樂分享到一個極致啊!模範生,我怎都不知道你修養這麼好,簡直就是彌勒佛。」爆鳥王給了我一個奇怪的眼神,像是在說「我怎麼聽不懂?」似的,他見我仍然懵懵懂懂,這才解釋:「『台北』是那癟三的女人。」

  「……」我無言好一陣。我靠,原來「台北」是個女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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