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務第七感 血歷檔案 19 與零號的交易

 

  「請坐。」一名約四十多歲的高貴婦人在我面前擺手說,讓我有種面試工作的感覺。

  光陰似雷射,歲月如火箭,一晃眼,好幾天過去了,這天我在林依與劉可甯的帶領下,前往設於台北的血歷總部。

  血歷的總部在外表上竟是毫不起眼,與台北市放眼望去的所有高樓相差無異,但是帶給我無比震撼的,是在大樓門面上掛著的一槓大招牌──「雪莉」。很難想像,這個規模遍及世界的血歷組織,竟是源自於我媽之手……

  大樓內部依舊是個再正常不過的辦公大樓,入口玻璃螺旋門一進入是一處富麗堂皇的明亮大廳,門口守著一名保鑣。這裡平時並不多人,長廊底端有三位接待小姐在大理石櫃台內忙著公務,負責登記顧客資訊及進出成員的紀錄,身分、資料、背景、經歷,做了什麼事?去了哪裡?有什麼任務?這些雜項,會與雯音姐所負責的部門同步紀錄。

  大樓一至三樓是普通人可以進入的接待處及辦公處,多是用於貨運交易的事務,而地下室除了有停車場外,還有轉接物品的儲藏層,許多在這個區塊內的辦公員工,基本上有很多都不知道血歷真正在做什麼的。三樓以上,才是血歷真正的部門,為血歷真正運作的地方四、五樓是特別的私人套房,據說有些沒有去向或者是暫時被安置下來的成員,就會在這裡住下;六、七樓內有許多設施及各種功用的房間,像是健身房、搏擊練習室、會議室、練槍室、特殊彈藥庫等等;八樓,則是用餐的地方,有咖啡有調酒有排餐;九樓與十樓是內務處理的地方,是雯音姐所負責的部門位置,負責血歷的各種紀錄、交談、存取、匯報、資料處理等事情;十一樓是血歷的核心樓層,傳達命令、幹部辦公的區域。至於十二樓,則是多重封鎖的檔案庫。

  除了在總部內工作的員工外,血歷的幹部級成員事實上是在台灣各地、甚至世界各地跑的,尤為重要的一到十號更不用說,有幾名成員可說是從不露面,只在暗地裡處理工作。嚴格說來,這其實是個人手數少卻能力強大的組織。

  據林依所說,這裡知道真相的員工們,全是被捲入某些事件、無法重返社會的「被刪除者」,在政府的特殊部門批准過後,血歷會讓他們在這裡工作。血歷本身的存在其實不算隱密,知道的人不少,不過因為與政府有著密切的關連,政府隻手遮天,很多事件就從此石沉大海,社會大眾基本上還是不知道,對此血歷在行事上輕鬆許多。

  我由一樓一路參觀到了十一樓,終於要去履行我這第一天到來的目的──林依說一個月來不了幾次的傳說中的零號,今日有到,身為血歷的總Boss,我這個初來乍到、身分還有點不尋常的菜鳥必須去跟她會面一下,還聽說其實對方一直想找時間與我見個面。

  要說沒壓力,那簡直比總統會飛天還沒有可信度。現在的我,心臟直怦、渾身血液沸騰,腦中自動把那個傳說中的「零號」的臉面,替換成了007中的M夫人形象。對,現在的我就是詹姆斯就是棒,差別是,我還只是個什麼都不會的小屁孩。

  偌大的高級辦公室之中,瀰漫著一股清淡香氣,有點像是檜木家具的香味。水鑽大吊燈、潔白無瑕的裝潢、各式價值不斐的貴氣擺設、柔軟的灰白色毛地毯。婦人就在前頭一大個桃木大書桌後頭,她正是血歷的老大姐──零號。

  我聞令在書桌前方右邊幾個氣壓轉椅中挑了一個,挪到零號的前方坐下,調整了下高度,戰戰兢兢。

  一時間,腦中M夫人的畫面抹去,取而代之的是「穿著Prada的惡魔」中的米蘭達。她給我的感覺就是這個。一個精明、老練,卻又透露著孤獨的才幹女強人。

  零號一頭有部分挑染過的波浪短捲髮下,是一張五官略為深邃的面龐,說好看也還好,總之單看容貌是個普通長相的婦人,但是在一連串的風格打扮與那透露出來的沉穩氣勢後,給人的感覺就是個大富大貴的女老闆。她身穿一襲羽絨貂皮外套,右手的無名指上帶著一個鑽石戒指,幾克拉我是不知道,總之沒道理會是假貨。

  這偌大的辦公室中,除了零號外,還有兩名穿戴不俗的女人站在一旁守候著,一眼看來就是秘書,兩個都是端莊美麗,那氣質也是大大不同的。站在較靠裡面的那個,直長亮麗的黑髮盤起,只留下了兩綹鬢髮,旁分的瀏海之下是一張白皙的標緻面容,黑框眼鏡下是精明單純的大眼睛及嬌小的挺鼻。她嘴上帶著淡笑,身穿正式的女西裝外套與領帶襯衫,下身是黑色的短窄裙,裹著透明絲襪的長腿下,踩著一雙黑色高跟鞋,整個人就給我一句話:媽啊,哪裡找來的極品女秘書?

  靠外的那名秘書給人的感覺就有些不同了,她的打扮顯得較俏麗、外放,一頭大波浪褐金色長髮下,是一張柔美成熟的臉蛋,臉上上了點淡妝,狹長眼睫、嫵媚大眼、尖挺翹鼻、上了口紅的亮粉色潤唇,上身是露出事業線的V領絨毛米色短袖毛衣,下身是米白色的千層短裙,一雙白皙結實的美腿顯露在外,整個身材比例較靠內的那名秘書高挑、結實,一看就是個常有在運動的人。

  這兩名秘書都在輕輕打量著我,眼鏡制服那名表情無異,而穿著俏麗的則是帶著充滿興趣的眼光,這讓我有點禁不起般的發毛。

  說真的,緊張得要命,尤其是一直被旁邊那兩名百裡挑一的美女看著。

  「真是久聞不如一見,當初那個小嬰兒,如今已經這麼大了,都十六、十七歲了吧?身體也練得還算結實,不錯不錯。」零號就像個看著孫子長大的老奶奶般,和藹地笑著點頭說,一點都沒有老闆架子,讓我略顯錯愕。

  她繼續說:「你應該對我沒有印象,你這輩子也只有和我打過兩次照面而已,第一次是你要進幼稚園之前,我曾去你家拜訪過你母親,第二次則是喪禮了……」說到這裡,她輕輕嘆了口氣,「唉,怎麼就這樣走了……可惜了一個好女人、好母親,你母親這生受了不少委屈,不過也因此讓你成長成了一個好男孩。算了,別提這個,很抱歉又讓你我回憶到了難過的過去。」

  我沒有出聲,心情複雜,經她一說我不禁開始回想起有著我媽的生活片段。聽她這樣講,她似乎很瞭解我媽?

  「這家公司的前身,是你母親與一號合創的一間小型工作室,當初還沒有幾個人,大多都是靠著一號的人脈發展下去,如今,以至如此規模。人都會有幾個偉大的志向,但是真正去做、去實踐、去完成的人,寥寥無幾,『雪莉』會有今日、台灣會有今日,追根究柢,有很大的因素是因為你母親的信念。雖然她在當初並沒有料想到會有這麼大的成效,但是她無疑是開創血歷的創辦人,她的理念,如今就是我的理念,是血歷數百名成員的宗旨。你母親的偉大,就在這裡,至少她不是走得一無所有。」零號說得感慨而激動:「在你剛出生不久的時候,你母親與血歷還有往來,那時我們就決定在你十六歲之前,不會讓任何血歷的事件影響到你。我們答應她在這十六年內,用盡一切力量去保護你,直到你十六歲這年,我們才讓你明白真相。然而這真相是否要全盤告訴你?這就得看我的意思了。現在你進入了血歷,就是把你託付給我了,在這兩年、你成人之前,我們會將所有事情教給你,但是你要清楚,這之後,就是你自己的路了。」

  「血歷的主要幹部共有一百零一個位置,其位置又有上下層級,除了零到四十一號以外,都會依各種情況做調整,每個位置都不太一樣,且這一百零一個號碼,不只有台灣而已,這是包刮了全球各地的血歷幹部。據說這是你母親與一號當初從某個遊戲中得來的靈感,可別小看了這一零一,光是這簡單的分類,讓整個血歷的幹部管理輕鬆了不少。」

  「至於雯音當初讓你選了個二十三號的殺手職位,你也不必擔心,事實上,你不管選了什麼號碼都一樣,因為你的存在是特殊的。這兩年,雯音、林依會帶著你去執行一些任務,同時訓練著你,你得要有心理準備。兩年後,你是要繼續待在血歷做事,或者離開,都沒有關係,總之這兩年,血歷就算是你的家了,這兩年我們會有照顧你的義務。」

  「……為什麼要照顧我?」

  「呵呵,因為你的存在,是特殊的。」她突然轉口說:「不過你跟你母親還真像吶,不只臉蛋擁有她的神韻,就連這個性都挺像的啊,真懷念,呵呵呵。」她笑得很開懷,像是憶起了什麼有趣的往事

  我只是再度皺眉。

  「你很清楚,你父母的存在很不一樣,他們都是事業有成的人,而這些事業,沒有你想像的那麼簡單。雯音跟林依都向你解釋過部分,大致上就不和你多說了。你父母在這塊人與人勾心鬥角的區域中,頗有威望,你母親較少人知道這先暫且不說,你父親,他的影響力可大了,你或許從來都不知道他是在做什麼的,但是我可以向你說明,你父親在亞洲的地位,就與我現在坐的這個位置差不多,他手下有多少人、他招惹到的有多少人、覬覦他的有多少人,數不清,也因此,你才更加危險。」

  「為何你父親從來都不告訴你?以他的行事風格,他絕對不可能認為他的仇家不會找上你,但是為什麼?我們也不知道。你父親是個非常難以捉摸的神秘人,他不常出面,但一出面就是一個轟動,知道他的人也不多,瞭解他的人更是屈指可數。當年你母親與你父親結識,也是一直被蒙在鼓裡。」

  零號闡述的同時,我懵掉了,傻眼到不行。我無法想像那個看似再正常不過、在我小時候總是伺候我竹筍炒肉絲、拘束我、讓我憎恨過一段時間的我的老爸,是那等權威過人的大人物……無法想像……

  十六年的世界與認知,再次瘋狂顛覆!

  零號也沒讓我喘口氣,接著說:「所以這兩年,我們要保護你,免於你受到外在的威脅。你現在有無盡的問題想要問我,而我可以選擇是否要回答你,但是一旦全部回答你之後,難保你不會做出什麼舉動,所以,我這裡有個遊戲規則。」她狡黠般地一咧笑,「你現在什麼都不瞭解、什麼都不會,所以我不怕你,但是當我將事情全部告知你過後,我可以大致預料到是什麼結果。為了不讓這結果在不對的時間發生,我必須和你訂下一個協議。」

  我一怔,疑惑地抬頭看著她,零號的言下之意,是說我瞭解到這些事情之後,我必定會選擇一個他們並不希望的結果?為什麼?那些真相,有什麼是能改變我的嗎?

  「這兩年,我們會讓你去為我們處理一些事情,而這些事情的獎勵,除了在最大限度保護你的安全、依照任務完成給予適當的零用金外,每一次,你可以選擇問我一塊你想知道的領域。怎麼樣?這利潤可大多了呢,身為血歷的幹部,你基本上還能擁有血歷的各種資源,因為你是特殊的存在,我是奉命照顧你的,這可是破天荒的員工待遇呢。」

  看著零號的狡猾笑容,都一個半老的女人了,還這麼笑,真的是有點難看啊……不過越是如此,我本能地就覺得這條件有詐。

  兩年,我進入了血歷,藉由關係直接當上了幹部,且可享有一個幹部的福利,而成為了一個血歷的幹部,就代表我該去完成自己分內的工作。無形之中,我已經踏入了社會,踏入了一個不為人知的領域,開始為別人做事了。我在完全每一項任務後,都有屬於自己該得的獎金,而額外加分的,還有血歷給予我的權責保護以及零號握有的秘密,這些秘密,鐵定包括了這十六年來,我、我媽、我爸的事情。

  就算我知道所有的祕密後,會選擇某向對他們不利的結果,這個結果可能是離開、可能是選擇回到普通人的生活、可能是與血歷反目成仇、可能是一死、可能是加入了惡勢力、可能是被抓去關……不管是什麼無法預測的結果,我知道,現在的我沒有選擇的權利。

  我已經被捲入這裡,而我渴望知道各種答案與真相,我想要潛入這塊不為人知的領域,我想要,瞭解。

  這種情況就好比一個即將要餓死的人,就算眼前的食物已被告知有毒,還是會二話不說地吞下肚解除飢餓,別無選擇。

  是啊,現在是別人選擇我,不是我選擇別人,何況我已經能預想到這兩年的精彩生活了,轉個念,這種勁爆生活,身邊還搭上了兩個美女同伴,我有什麼不願意的呢?

  當零號問我「答不答應」的時候,我只猶豫了片刻,便點頭說「好」了。

  或許這個交易,對現在的我來說是絕對的好處,但是到了後期會不會變成壞處,我並不知道。不過人常說,要活在當下,那就活在當下吧,反正我也預料不到結果會是如何……

  零號滿意地笑了笑,笑得就像是這早在她的預料之中。我一定會點頭答應,除非我是個頭殼燒壞的弱智小孩。

  「既然如此,這東西就送你吧。這是殺手一號曾經用過的槍。」零號擺擺手,這話聲才剛落下,我頭就是倏然一陣莫名的劇痛,恍惚間手按著頭一彎腰就耳聞到一聲槍響、一道木塊炸裂聲,回過神來的我抬頭一看,眼前的桃木書桌上多了一個冒煙的小洞口──

  零號像是讚賞般地頷首一下,勾起嘴角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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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ILKrake章魚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1)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