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務第七感 血歷檔案 17 五萬塊的人情

 

  昨天那一晚已成了過去式,在動詞單字的後頭加個「ed」之後,都成了我難忘的回憶。

  我在昨晚睡前撥了通電話給李福強,與他聊了一會,對方知道大致的事情經過後,顯得有些怪異,尤其是他聽到了「No Name」的再次出現及「血歷」的介入。我沒有詳細說明有關於我父母及血歷的事情,但我隱約感覺到李福強並不是局外人,他知道這些,卻沒有說些什麼,一句「你最近多留意一些,一有狀況就跟我說」就打發掉我了。

  這天我撐過了上午四節考試後,利用中午的午休時間揹著爆鳥王的書包,打算親自去還給他。對於他這個人,我並不了解多少,所以我打算用打聽的……

  「爆鳥王?」一名看起來就很不良的大牌學生,皺著眉用一種很訝異的眼神打量著我,「你跟他什麼關係?」

  「呃……」我思索了一會,「貨物與傳送員……吧?」昨天他就是這麼說的。

  男學生與他周遭的幾位同黨有的露出了畏懼的神色,有的卻是不明所以,半晌後,他才說:「他就我們隔壁班,現在一定在睡覺啦!勸你不要去打攪他,他很兇的。那個靠窗趴著的。」他指了指前方一側,果然有個人趴在教室窗邊的第二個位子上,正在呼呼大睡。

  「啊,謝謝。」道了聲謝後,那群學生便看著我靠近了爆鳥王,都是一副看好戲的心態,跟著走廊上幾個路過的同學,開始變得小心翼翼起來,這微妙的氣氛讓我有些不解與緊張,很快的,我周遭方圓兩公尺內,完全沒有任何人敢踏入一步,簡直就像是成群的螞蟻刻意繞過了一攤水一樣。

  我想起了昨日爆鳥王打爆那些真正流氓的情景,是啊,與這些只會外表逞凶、靠關係秋三小、在爆鳥王眼中肉腳到不能再肉腳的學生來說,他根本是個祖師爺級的校園幫派分子,就連外界老大恐怕也得敬他三分,這些只是跩一點的學生怎麼敢招惹他?

  「靠么,你想吵醒他是嗎?」剛剛那個回我的人對我輕聲嚷著,「你知道上一個吵醒他的人怎麼樣了嗎?懶叫整個被踢爆了!口吐白沫從這裡被拖出去,然後才被救護車載走的!」

  我回頭看了一下不以為意,然後伸出手在爆鳥王因呼吸而伏動的結實肩膀上點了兩下。

  「幹!別亂來啊!靠,準備跑了!我還不想變女人啊!」

  幾個看戲的學生像是被大力挫到一樣,紛紛緊繃了起來,注視著我這裡打算在情況一有不對勁的時候就開溜,好以保住自己的傳宗工具。

  「爆鳥王」這名號果真名不虛傳啊……

  爆鳥王的身體震了一下,他雙手重重捶在了木製的書面上,炸出了一聲悶響,差點要將桌子瓦解,教室內以及我身後那群看戲的學生,全都哆嗦了一下。好比獵人看到了被打攪而醒的沉睡獅子,等待獵人的將會是獅子因起床氣而引發的暴怒波及。

  他嘶聲深呼吸了一口氣,接著轉過頭來,那雙狠戾的目光對上了我的視線,皺眉。

  「我來還你書包了。」我將手上的破爛書包拎起,舉在他眼前。

  爆鳥王呼出了一道長長的鼻息,兩指掐了掐自己的鼻梁,伸手接過書包,「謝了。還以為你扔了。」

  「怎麼會?」

  爆鳥王將身體側了過來,讓自己稍稍清醒後,問:「之後怎麼樣了?聽說你幹得還不錯啊。」

  「啊……」我搔了搔臉頰,有些難為情,「老實說我之後真的迷路了,甩掉幾群人之後,有台車衝出來把我救走。」

  爆鳥王哈哈笑了一下,「喔,就是二十四號咩,我有從她那邊聽說過,你還滿屌的,雖然她沒跟我說細節,不過我知道你這模範生狠狠把那些肉腳耍過了一遍,哈哈哈!我是靠蠻力,你是靠腦袋啊!我眼裡只有兩種人,一是我珍視的人,一是我尊敬的人。尊敬的人,就需要用實力來向我證明,就像現在,我把你放眼裡了。」

  我咧笑了笑,覺得昨晚那真不是什麼值得炫耀的事蹟,很白癡啊……我轉口問:「你跟那個丟紙姐很熟嗎?」

  爆鳥王愣了一下,隨即咧笑說:「水,這綽號我喜歡,丟紙姐。你翻一翻我的書包,拉鍊打開應該會有一些紙條。」

  我照他的指示翻開了他的書包,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因為昨晚我擅自動了他的書包,在裡頭還找到了令人害羞的保險套。打開後,原來夾層裡頭不只一張紙,我一張張拿出來檢閱,發現上頭那些正是許雯音──丟紙姐的筆跡,寫了一些簡單的指令與事項,像是「到門口」、「看好他」、「教官室」、「外二仁」等等,大多都是與我有關的。

  「她還真是專業的丟紙姐啊,除了第一次的會面,我從頭到尾都沒發現過她在我的書包或是口袋裡留下紙條,發現的時候,不知道是多久之後了,真是名符其實的神不知鬼覺。」

  我點點頭深感認同。叫她丟紙姐,真是太恰當好處了。

  「那昨天在我走之後,你呢?」我問。

  爆鳥王勾起了嘴角,哼聲說:「當然是通通爆了那些肉腳的懶蛋了。你走後,我拖住了那些肉腳,就往你那邊追了,之後又是第二群、第三群,打完都要吃宵夜了,後來就直接回家,在口袋裡很神奇的又發現了幾張丟紙姐的通知,上面短暫說明了你的情況。」

  哇……猴塞雷啊,是我在被追殺的時候扔的嗎?怎麼辦到的?她必須跑過來瞭解我的狀況,又得回去混入夜色與人群之中,在爆鳥王無法察覺到的情況下將紙條塞入他的口袋,然後又得去開車衝過來把我載走?她會瞬間移動嗎?

  爆鳥王突然用手肘拐了我一下,「我挺欣賞你的,所以今早丟紙姐要給我錢的時候,我拒絕她了。我跟她說,我要的報酬是你的人情,怎麼樣?是不是有屌到?」

  我被拐得退後了一步,愣住了,「啊?人情?」

  「嗯,整整五萬塊,我不要了,就要你一個人情,原因很簡單,我欣賞你。」

  「呃……五萬?,你這樣不是虧大了?」

  「怎麼會?」爆鳥王咧了咧嘴,「我就是心血來潮,五萬塊不多也不少,反正我不缺錢,認你這朋友了,我還是第一次這麼說咧。最近有幾場架要幹,你要不要跟著去?我教你打架。」

  我蹙起了眉,說:「朋友的定義是什麼?朋友不是嘴上說說就是朋友了。至於要不要幹架,我還是算了吧,我不想去,沒興趣。」

  爆鳥王被我大大潑了冷水,他的咧笑僵住了,垮了下來,但隨即,他再度爆笑。這次他站了起來,豪邁的笑聲迴盪在教室之中,嚇得幾個同學是躲得更遠,走廊上的就更不用說了,除了驚恐錯愕外,還是驚恐錯愕。

  「不錯,幹你他媽真不錯!老子今天就認你是朋友,只要你有麻煩,我一定第一個到!不管你認不認我這個朋友!」爆鳥王的右手緊緊掐住了我的肩膀。

  錯愕之後,我也笑了,「你也很不錯啊,你是我見過最兇、最爆、最酷的人。對了,你手這麼粗怎麼練的啊?」我雖然不喜歡那些流氓混混,但是我並不討厭爆鳥王,我反而覺得他是個某種意義上來說,很nice的人,曾經也有一位同學讓我有這種感覺,但是沒有來得爆鳥王帶給我的這麼深,因為我們已經是背靠背、幹過一架的戰友了。戰友可以是朋友,也可以不是,但是一同經歷了一場劫難,那種羈絆將會是遠遠不同的。不過我相信我跟他可以成為朋友,因為我完全不討厭他。

  我看上的是一個金錢無法衡量的東西──義氣。

  爆鳥王是不良少年,他爆粗口、荒廢學業,甚至可能還幹非法勾當,但是一句「義氣」,可以把這所有東西都抵過。我不要一個個性好、家世好、能力好卻不重視我、失信失義的朋友,我寧願只交一個重義氣卻什麼都不會的人。

  或許在未來,我可以好好體驗到義氣的真諦,畢竟在過去的歲月之中,向來都是我被人欺騙,每逢大難臨頭之際,我總是率先被拋棄的那一個,我希望我能在爆鳥王身上,找到我追尋已久的東西。

  爆鳥王見我開始打哈哈了,也不排斥,彎起了胳膊說:「我平時也沒在練的啦,這是打架累積來的吧,你不是跳街舞的嗎?看你昨天那一拳,應該有練過幾下。」

  我咧了咧嘴,跟著彎起手來,只不過對面那座山,是我這座小山的兩倍大。我雖然沒有刻意去猛練,但這兩座小山也有幾年的歷史了,爆鳥王那整個大我一號的二頭肌到底是怎麼辦到的?

  爆鳥王的身材不算特別高大壯碩,事實上,他還矮了我一點,只是他那遠遠看似普通的身材之內,隱藏在制服底下的肌肉幾乎都要爆發出來了,兩隻手臂的寬度幾乎要填滿了寬鬆的制服短袖袖口,整個人因為結實的身材而魁梧了一號,尤其是那雙充滿筋脈與傷痕的粗實手臂,教人看了都會退避三舍。

  「我練街舞三年多了,但是跟你比起來,差多了!」

  爆鳥王緊了緊拳頭,說:「如果要這麼說,那麼我幼稚園大班就開始練了啊。」

  「咦?」有沒有搞錯,大班?!那是我在看格林童話配點心西米露的時候,而他居然已經開始在練肌肉了?你前世是三國武將張飛嗎!

  「我中班的時候是被同學欺負的,我記得那時有個肥子老是愛壓在我身上,後來我就意識到,我要是想把他壓回去,那我就得增加我的力量,於是就開始學學那些大人做做伏地挺身了,一直到我小學一年級開始幹架之後,我的身體在不斷的磨練之下,越來越硬,拳頭也越來越硬。」爆鳥王看了我一眼,「嘿嘿,告訴你,你那種練法跟我這種練法的效果是不同的,我這是用血與汗與生命換來的,你呢?只有汗啦!」

  雖然我很想反駁說,Breaking的動作有很多都是用肌肉與骨頭撞擊地面,但是眼前這個是從小學一年級就開始幹架的爆鳥王,幾句辯解就嚥下肚了。

  之後,我在走廊上那些眼睛凸到不能再凸、下巴掉到不能再掉的學生面前,踏著輕鬆的步伐離開了充滿男生的工科大樓。那些學生從沒眼見過爆鳥王與其他人好過,他們是第一次見到他說過這麼多話,全都傻眼了。

  離開時,我後頭依稀聽到了幾句髒話,接著「嗚噁……啊啊啊!幹我的懶趴啊啊啊啊!」這等熟悉的慘叫聲……

 

  

 

  繞回了合作社買了碗麵後,我走回了教室,在外頭發現了兩名絕對可以登上校花寶座的女學生,一個是嫻靜氣質型的,一個則是可愛活潑型的。

  氣質型的那個身高較高,大概只矮了我些許,留有一頭如瀑順下的黑亮直髮,長至背脊,在亮麗的咩咩頭瀏海之下,一張白皙俏麗的臉蛋精緻光潤,狹長睫毛與勾人魂魄的溫柔雙眸上,帶著一副細框眼鏡,猶如玉脂的挺鼻之下,粉潤小嘴微微勾起,正似笑非笑著。她穿著冬季的長袖制服及蘇格蘭裙,略為貼身的衣物將她苗條修長的身段展現出來,直至那雙套上黑色長襪的雙腿與皮鞋。

  另一名可愛型女孩的身高則矮了一些,帶點褐黃色頭髮,在後腦繫了個垂至背脊的柔順馬尾,瀏海兩側是兩綹髮鬢,平齊的髮絲之下,一雙帶著笑意、富有活力的雙眸正閃閃發亮,兩頰上頭泛著淡淡紅暈,玲瓏小巧的鼻子,以及甜甜笑著的櫻唇,與身邊的氣質型美女完全是另一種風格,給人青春洋溢的活潑少女感覺,那之下的身材雖沒有一旁少女那般的修長,但是她凹凸有致的曲線卻彌補了這一切。

  很難得在學校看到這樣的美少女,還是一次兩個,但我依然只是像平時一樣,瞄過了她們一眼,便直接走入教室。

  「等等,你不記得我了嗎?」

  意外百分百的一句輕柔嗓音呼出,像是分手已久的舊女友再次找上這種狗血老梗劇情,或者是昏暗街道上接客妹妹拉酒客的甜膩裝熟台詞……我停了下腳步,發覺左右真的沒有任何人,真的是在叫我,這才回頭。

  氣質型女學生摘掉了那副鏡框,對我做了個全壘打的動作,而可愛型女孩則是顛起了腳尖。我瞠大了雙眼。

  我怎麼會沒注意到呢?她就是昨晚一招打昏兩名流氓、同時還是上次在淡水與我一起被追殺的那名隱瞞實力的女學生啊!同時我還赫然發現,另一名可愛型女孩就是在醫院裡絆倒持槍男子的鴨舌帽女孩。這下子都串起來了!

  這兩位女孩,又是什麼來頭?不會就是丟紙姐所說的,兩名安排在學校中的人?

  一瞬間,因昨晚的勞累加上睡眠不足所引發的頭痛,頓時痊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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