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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特務第七感 血歷檔案 07 大號驚魂

 

  我睜開眼來,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裝潢、白色的地面,我人正躺在一間單人病房裡頭的病床上,剛清醒的腦袋開始回憶著昏迷前的事情,只覺得一切的過程就好似一場身歷其境的夢境般,非常的不踏實。

  渾身上下依舊痠痛無力,多處地方一動就會感受到疼痛,我拉開身上的被子一看,整個人幾乎成了一具木乃伊,纏了許多的繃帶,還不斷發出某種詭異的藥味。這時候,房門「喀嚓」一聲被打了開來,一名約二十近三十的白袍美麗女護士走了進來,吩咐著我躺下說是要為我檢查檢查。

  女護士看著有點熟悉,大概是大眾美女臉看多了的錯覺,我略微一皺眉倒也沒想什麼,就這麼給她量量體溫、把把脈搏、問了點東西,心裡也不覺得絲毫興奮。待對方離去後,單人病房再次回歸寂靜。

  我將窗簾拉開,有些刺眼的陽光直接透射進來,外頭的天氣非常不錯,轉頭一看,就看到病床的右邊櫃子上放著一些東西,一個用塑膠盒裝起來的水果及下頭壓著的兩張小紙條,其他還有一些本是放在我身上、口袋裡的零碎雜物,自己的書包也擱在一旁。

  我開始活動起僵硬的四肢,先是吃了幾個切片的芭樂與蘋果後,拿起了小紙條看一看,原以為會寫些什麼訊息,沒想到卻是一串奇怪的數字與一句話,分別是「72‧0」與「小心一點」。

  才剛經歷過一場極度離譜的大逃殺,這疑惑又來了,我想著認識的人會有誰來到我的病房留給我這兩張紙條,刪去法之後,腦子裡想的就是那名女學生,也不知道她後來怎麼樣了?這紙條的用意是什麼?

  先不管那奇怪的數字是不是我要付的醫藥費「720」還是「7200」,那句「小心一點」是要我提防什麼?難不成那該死到了極點的神經病搶匪還要繼續追殺我嗎?!不會吧…… 

  心情複雜地撇開念頭後,我發現桌上還放著我的傳統按鍵式大哥大,打開檢視了一下,有幾通電話,再一看日期,原來我睡了一天半多了,外頭現在還是早安晨之美。 

  我撥了通電話給我爸報個平安,他知道後安了心,說是等一下就來接我辦出院手續,我順便問了下桌上的紙條,結果也是白問,琢磨幾下後就不再去想了。 

  我回到床上待了一陣子,打開電視新聞轉了轉,雖然時隔一天多了,但各大新聞台依舊在報導著當天淡水震懾人心的慘劇,直升機空拍下去的淡水老街一帶有好幾處建築都在因爆炸而焚燒著,濃煙不斷,各家媒體採訪著當地居民與事件受害者,其中還有治平高中的師長與學生入境。

  比較令人不安的是,據報導所言,幾名到銀行行搶並製造恐怖炸彈襲擊事件的武裝搶匪們,一個也沒被逮到,只說警方正在全面進行地毯式搜索,一有消息便會通報大家,要民眾放下心來,回歸日常,而出乎意料的是,此次事件的死者幾乎為銀行搶案裡的無辜人質,其他因爆炸而身亡的人數貼近於零,算是這件不幸事中的大幸了。

  我興味索然地關掉電視後,在床上吃著水果想事情,這時肚子突然一陣滾痛,我心裡罵著到底是誰買的這過期水果後,趕緊跑去廁所上了個大號,而就在我解放之後要穿上褲子時,門把毫無預警地被轉動了開來,這把我深深嚇了一跳。

  我心想又是誰這麼缺德,我拉個屎也要衝進來看?正忙著穿起褲子洗手要面對門外那缺德人的時候,一把手槍猛然探了進來,我瞠大雙眼腦袋一時間都空白了,腦子裡第一個想到的是那神經病搶匪還沒玩夠!

  一眨眼的工夫,外頭那人已經推開門闖了進來,在廁所裡,我們倆互相打了個照面──那是名穿著不起眼的年輕男子,他頭戴連衣帽、一身深色打扮,一看就知道是為了做虧心事而特意讓自己低調些,我目光定睛在那可以瞬間殺死人的兵器上頭,破天荒地看到了槍頭正在顫抖。

  就在這個愣神的瞬間,我的身體得到了大腦的指令及反應,也不知道是不是反射動作,一時間心臟快蹦出來、太緊張的我,居然一手拔掉了還握在手裡的馬桶沖水鈕,無法控制全身力道地直接順勢用那個短小的塑膠柄狠狠砸在了那人的握槍手上,對方挫了一下,手上一痛手槍「啪」地掉在了地上。

  我整個人像是抽搐般打掉了他的手槍後,又一揮手往他的腦門砸了過去,這無法控制力道的一下,轟上了他的大陽穴,他整顆頭被力量撞了過去,一頭栽在打開來的廁所門上,接著重心不穩跌倒在地,跌倒時還很不幸地「撲通」一聲,將右手給插進了馬桶水裡,我看著在心裡忙道了聲歉,一溜煙就往外衝。

  我不知道我現在的表情是怎樣,愧疚加上嫌惡加上驚恐,心說大哥你想殺我也挑個時機吧!撇條撇到一半死掉這收屍的時候肯定非常沒面子,屍體都會臉紅,更教人好笑的是,你既然要殺人,還這麼膽怯,結果還被弄得手給插進我剛上完大號的馬桶水裡,還好我自小到大就養成了很好的習慣,上廁所完就是要沖水洗手,不然你現在肯定是滿手辛辣了!

  我心臟怦然作響,緊張得要死,也不管身體還沒能恢復夠,都還在痠軟無力著,就這麼急急忙忙衝到床頭旁的櫃子把上頭的重要物品塞進口袋裡。剛剛那一下我不知道自己力道如何,但是那一下要敲昏人必定還差了許多,也不知道那人什麼時候會追上來。

  我身上還穿著綠色的病服,衝出病房在外頭的走廊上緊急煞車,左右看了看,直覺性地選了一條,好幾個路過的行人與護士都被我的猛衝嚇了一跳,才剛跑到走廊尾端的我回頭一看,沒想到那個男子已經追上來了!他右手也顧不得擦乾,手槍塞進大衣口袋就咬著牙緊追而來。

  我拔腿繼續跑,賭他在大庭廣眾之下也不敢怎麼樣,但是我也不呼救,就這麼狂奔在醫院裡頭的走道上,閃過無數行動不便的病人、老人。我們這個老鷹抓小雞的舉動,很快就引來了許多人的注視,好幾次有護士在旁邊大吼大叫,脾氣好一點的「先生!請不要在走廊上奔跑!」,壞一點還被嚇到的就是「幹!這裡是醫院!跑什麼跑!」。

  我心急如焚,對障礙賽我還挺有自信的,但是這樣下去也不是個辦法,大醫院這一樓層都跑了半圈後,我看到前方是三個隔開來的電梯,正想著是要坐電梯下樓出去,跑到天涯海角給他追,還是要轉向去找下樓的逃生樓梯時,中間那道電梯門「叮咚」一聲開了,走出一個穿著皮外套的中年平頭男子,我一怔,回憶起他居然就是在淡水那天,當時在我出了火燒銀行後問我話的那名中彈警察,想不到他沒死反而還好生生地活著!

  那警察原本是低著頭的,才剛抬起來就被嚇得整個人震了一下,愣愣看著朝他衝來的我們。他馬上反應過來,對我也是有印象的,一認出是我之後,再看了看身後那名追著我的男子,大概知道了我們的情況。

  我心中一喜,終於找到救星了,要當上警察肯定會一些專業的防身術。我見他打了個手勢示意要出擊,讓我閃開給他對付後面那人,兩人在短時間內達成共識後,那警察擺了擺架式就要出招,卻是意料之外,我剛要轉彎的那一瞬間,身後倏然被某個力道扯了下來,跟著我感覺到我的褲子一鬆、一涼,整個人就被絆倒在地,雙手向前下意識地一抓,便跌了個狗吃屎!

  我這一抓,竟然又抓住了前面那警察的褲子兩邊,他被我一拽,有點鬆垮的牛仔褲也被脫了下來,同時我跌倒的瞬間頭剛好撞在他的跨下處,這令他痛號了一聲。

  騷動過後,我下巴傳來了痛楚,迷茫地抬頭一看,附近所有人都傻住了在看著我們,而前方那警察正咧著嘴「嘶」聲仰天忍痛,雙手成爪狀不知是想揍我一頓還是怎樣?他兩腳微蹲張開、屁股向後收攏,成了一個非常好笑的姿勢,但是我笑不出來。

  我放開了他被我脫下來的褲子,側身回頭一看,總算知道剛才那電光石火的一瞬間是怎麼回事了──原來我身後那追著我的男子先跌了個狗吃屎,在倒下的時候剛好脫掉我的褲子讓我絆倒,我被絆倒後又抓住了前面警察的褲子,形成一個放上Youtube絕對可以得到高點閱率的超搞笑巧合連鎖反應。

  現在我們三人的姿勢,是兩個趴著一個站著,我跟那警察的褲子都掉了,露出了不同花色的四角褲及長毛的腿……

  尷尬期間,身後一名帶著鴨舌帽的甜美少女正在忍俊不禁地笑著,她站在我們衝出廊道時的牆角旁,一隻腳跟還在向上翹著,這讓我傻了一下,立即會意──原來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是她啊!想要幫忙絆住我身後那可疑人士,沒想到卻弄巧成拙搞成這副滑稽景象!我現在的臉頰一定很紅……

  我連忙站起來,拉起褲子摸了摸疼痛的下巴,對前面的警察說了聲抱歉,他忍著痛心裡十分無奈,握了握拳,只好把這倒楣虧給算了,當作是一次「練槍」。

  那警察穿好褲子後,外八著腳姿勢好笑地蹲到了那名男子身旁,將他給翻了過來。對方人已經昏厥過去了,鼻唇上都是血,想必是跌倒磕出來的,我們倆見狀後對視一眼,他又在他的身上搜了搜,這一搜不好,更加倒楣的男子身上的槍,正好被一個便衣警察給找到了!他把槍拿出來退開彈夾,一看是真槍,不由得眉頭一皺,疑惑地看了我一眼。

  我還餘悸猶存喘著氣,看他的眼色,便搖了搖頭表示不知情,這時我們倆才察覺到附近的人都被那槍嚇著了,接連退後了好幾步,有的婦人還發出了細小的尖叫聲。

  「不要慌張!我是警察,現在正在辦案中!」警察見狀趕緊從皮衣裡掏出證件解釋,這才讓眾人稍稍放下心來,不過這個警察剛剛還被脫了褲子、撞到跨下,面子也被削得所剩無幾了吧……我轉頭一看,馬上就見到有幾個人正在竊笑,自己也免不得不好意思。

  至於那名罪魁禍首的女孩,此時退到了一邊正有趣地看著我們,我也沒說什麼,就這麼專注回警察與男人身上,瞧他又在男子身上搜了搜,確定沒找出什麼後,這才打了通電話叫人過來把這男的給抓回去,然後向我要解釋。

  我把今早起來後的種種事情告訴給他,他聽了緊皺眉頭,說:「我看這是有人想要你的命,不過派來的是這等連握槍都會發抖的貨色,估計他們也沒有什麼厲害的。你最近,或者是以前,有沒有招惹過什麼人?同學啦、黑道幫派啦等等。」

  我皺眉說:「沒啊!我平常認識的人很少,也沒招惹過什麼人,那種黑道幫派看都沒看到,當然連碰都不會!」

  「那就奇怪了,沒道理有人會無緣無故來找你麻煩,可能你忘記了,還是說,是你父母那邊的?」

  我搖搖頭說:「我媽早就不在了,我爸那種人,也不可能,他有過一小段被坑的歷史,絕對不會跟那種人扯上關係。」我媽早在我國二上學期結束時就逝世了,死因是癌症復發末期。她教給我許多人生觀,從小把我帶大,我對她是又愛又敬,常常想著若是沒有她,我現在不知道會成為怎樣的人,直到現在還是很感慨她的去世,這麼好的一個母親,她卻活得不是很快樂,結果最後被病魔侵襲而死,若是我能早一點成熟懂事,就可以早一點回報她了……

  而我爸是個退役軍人,先前幹到了空軍中校,一直待在嘉義的水上空軍機場,與我分隔兩地,大約一個月才會北上桃園來看看我,退伍後就在嘉義那裡搞了間餐廳經營,近期與幾個朋友還合計要到大陸發展平價成衣業,賺賺對附近都市時尚憧憬的郊區百姓的錢,而我自己則住在桃園中壢的奶奶家。

  提起我爸,就不得不說我小時候一直到國中,對他是非常畏懼、憎恨的。在我小時候,父母常因意見不合吵架,我爸總是兇我打我的那個,我媽總是護我愛我的那個,小時不懂事的我,自然會認為媽媽好,憎恨著爸爸,因為他給我的感覺只有「恐懼」,也認為他就是讓我媽「不快樂」的兇手。在小學度過被欺凌的生活後,回家又得面對我爸的淫威與棍子,讓我是無比討厭他。

  然而在我媽逝世後,我爸變了很多,現在我們偶爾聯絡,我也不討厭他了,恨意早就瓦解,想著這十幾年來是誰出錢出力實行義務去照顧我們,似乎就可以諒解到他也有他的苦衷。

  這時我想到了什麼,忙問:「你有沒有到過我的病房,留過紙條?」

  那警察原本在琢磨著,聞言後「啊?」了一聲,回道:「我記得淡水的恐怖事件結束後,你就被救護車載到醫院去了,我也是想要來問你些什麼才來的,這期間還有誰來見過你我可不曉得。有人目擊到你與一名女學生被當時的搶匪追殺,剛才那人不會是他們派來要滅你口的吧?或許你掌握到了什麼關鍵的秘密,這些人才要一直追著你不放。」

  我聽著心裡覺得很莫名其妙,在疑惑著紙條的同時又說:「我這輩子跟那幾個人從來就沒打過交道,看都沒看過,那天到銀行領錢被捲入搶案,好不容易逃了出來,那搶匪又折回來說是要跟我玩玩,莫名其妙就開始拿槍追殺我!」

  警察聞言蹙了下眉頭,這時電梯門打開,一名也是穿著普通的男子走了過來,顯然是這名警察的一個同事。兩人互相交代了幾句後,他要他把這男的處理妥當,便叫我回到我的病房接著說。我一面回頭看著幾名護士與一個醫院內的管事人員正在與那名同事應答,一面就往記憶中的方向走了回去,沒多久,兩人開始在病房裡打開天窗說亮話。

  我花了一點時間將那天的過程前後敘述給了警察,對方聽完後又陷入了深思,最後他面色凝重地看了我一眼,突然說:「你知道嗎?那天淡水撇除掉搶案的死亡人數並不超過十位,但是那起銀行搶案中的生還者……」他緩緩吁了口氣,用手比了個「二」。

  我微微倒抽了一口氣,睜大眼睛,腦中回憶到了銀行裡發生爆炸後的慘象,那天被困的人數並不少,但是能走過鬼門關的,居然只有二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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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ILKrake章魚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